程越道:「這個短時間內恐怕有點困難。一來我正在擴軍打算南征,煉出的鋼自己都不夠用。二來大汗那裏我也答應過不中斷鋼的供應,等輪到高麗不知要什麼時候。我先記下吧,有多餘的就往高麗送一些,你們可別急。」
金方慶見程越推脫,急道:「王爺,那軍中有沒有多餘的刀槍,少賣給我們幾把也好,不然豈不是讓士卒送死麼?」
程越還是搖頭,道:「我軍中的刀槍,連大汗都不賣,怎麼會賣給你?不行。」
金方慶垂首長嘆,十分難過。
程越看着他花白的頭髮,心一軟,指着肖震道:「你的刀拿來。」
肖震立即摘下腰間的馬刀,雙手托給程越。
程越握住刀,遞到金方慶手裏,道:「肖震是我的護軍師長,他這把刀與我的除刀柄外沒什麼不同,我把它送給你,戰場上可以多一點保護。」
金方慶受寵若驚,他是武將,如何不清楚一把好刀對武將的重要和武將對刀的感情?急忙擋住程越的手,道:「末將擔當不起,請肖師長收回此刀。」
程越皺眉道:「讓你拿着你就拿着,我會再給肖震一把。」
金方慶還在猶豫,唆都羨慕不已地道:「金將軍,你快拿着吧,我們跟隨王爺東征西討,還沒蒙王爺賞賜過刀呢。」
金方慶聞言「噗通」一聲跪到地上,雙手高舉馬刀,高聲道:「謝王爺賜刀!」
程越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今天就到這裏吧,五天後我們就出發,各軍做好準備,輜重先行,到金州合浦會合。」
「是!」
程越揮了揮手。
一名內侍高呼道:「退朝——!」完全不管王昛還有沒有事情要說。
金方慶喜滋滋地托刀出殿,高麗眾將立即一擁而上,將金方慶圍在中間。
金忻興奮難抑地道:「父親。快把刀給孩兒瞧瞧。鎮南王用的刀,一定好得不得了。」眾將也忙不迭地點頭。
金方慶回頭看肖震已經走遠,快步把高麗眾將帶到旁邊僻靜的地方,這才「嗆啷」一聲。拔刀出鞘!
一道寒光應聲而出,陽光下,雪白的刀刃耀目生輝,晃得眾將眼睛都睜不開。刀刃上均勻彎曲的美麗弧線直達刀鋒,刀身有血槽。裏面還能隱隱看出一絲清理不掉的血痕,顯見此刀已飲過許多人的血!
金方慶拔下一根頭髮,往刀刃上輕輕一攔,頭髮毫無阻礙地斷成兩截!
金方慶大喜,喝道:「好刀!」
高麗眾將也難掩艷羨之色,手指爭先恐後地向刀身彈去。
印公秀贊道:「到底是鎮南王護軍師長的佩刀!金侍中,恭喜啊!」
金方慶哈哈笑道:「總算有了把好刀傍身,可以當傳家寶!」
金忻嘆道:「父親,可惜只有一把,我們每人一把該多好啊。」
金方慶頓了一頓。苦笑道:「誰讓我們高麗煉不出好鋼呢?我聽說連大汗都要花高價用戰馬跟鎮南王換他的好鋼,我們有什麼?拿人參和松子換麼?北方也有啊。」
眾將無言以對,高麗國疲民弱,是不爭的事實。
朴球道:「金侍中,剛才王爺說得明白,志賀島那條海中路是重中之重,我們如果想立功,就在那條路上!」
金方慶的義子韓希愈馬上接口道:「父親,朴將軍說的對,想回報王爺大恩的話。就要衝破日本人的攔阻,踏上九州的土地!」
另一名副將金周鼎咬牙道:「侍中大人,方才我們向王爺討要前鋒的職差時,王爺明顯是不大信得過我們的。我看連忻都大人王爺都不以為然。我們若想在王爺面前挺起胸膛,那條海中路就必須由我們打通!」
金忻低吼道:「拼了!若連這條小道都打不通,被人看不起也是應該!大不了死在那裏!」
金方慶始終不發一語,聽到金忻這句話,才開口道:「哪有這麼容易!三年前的血戰都忘了麼?日本人刀法精熟,還完全不怕死。十幾個人就敢向我們上千人衝鋒,真要在那條窄路上狹路相逢,我們真的沖得過去麼?」
朴球雙拳緊握,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出,從嗓子眼擠出幾句話:「金侍中,沖不過去,怎麼向王爺交待?一旦讓別人衝過去,我們高麗顏面何存?」
金方慶沉思半晌,目光移到手中的馬刀上,「唰」地一下收刀入鞘,堅毅地道:「拼了!狹路相逢勇者勝!」
「是!」
程越的命令一下,出征的大軍立刻動員起來。次日,部分的輜重已向金州合浦港開拔。
程越要走,高麗群臣來求見的更多,每天絡繹不絕,各種事情多如牛毛。
有一件事倒是挺有意思,當初元軍剿滅三別抄之後便在高麗駐軍。為了讓駐軍安心駐守,忽必烈下令高麗朝廷為駐軍娶妻。
高麗朝廷不敢怠慢,設專使負責其事,到各地徵求年輕女子。後來因為人數不夠,連女囚、尼姑、**也一股腦搜羅殆盡,用大車統一送往各駐軍地。車上女子一路痛哭,看到的百姓無不落淚。
程越到來後,為百姓主持了許多公道,就有在開京附近的駐軍妻子原本是尼姑的,大着膽子想請求程越准她再度剃髮修行。該駐軍聞之,也跟着上本求程越不准。
雙方各有理由,爭執不下。程越接到上書後,覺得很有意思,乾脆召集妻妾和四位夫人,將此案交給大家討論,自己到前面去忙。
忽都魯堅迷失聞風而至,一定要參與進來。
於是乎,一群女人從早到晚爭辯不休。有的說該讓尼姑回到寺中皈依,有的說不可拆散一對夫妻,立場各異,彼此都無法說服對方。
忽都魯堅迷失力主不得違背忽烈當初的旨意,囊加真偏偏不同意,一口咬定那個駐軍對妻子肯定很糟糕,否則她怎會又想出家?兩人互不相讓,險些吵出真火。
程越處理了一天政事,回到後宮見眾女還在爭吵,忽都魯堅迷失和囊加真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地鬧彆扭,不由啞然失笑。
耐心地聽完了妻妾的意見後,程越道:「此事處理起來,並不算難,只要摒除非黑即白的選擇即可。」
張淑芳立即恍然大悟,道:「王爺一語中的,我們爭論了一天,卻是沒想透這個道理。」
忽都魯堅迷失還沒明白過來,茫然地道:「一共只有兩個選擇,選哪個都不對,到底該怎麼辦?」
程越笑道:「傳令下去,以半年為期,讓那個男人對他的女人好一點,半年後倘若女人還要出家,即刻准了!」
程越話音剛落,殿中一片嬌呼,接着就是一連串熱烈的掌聲。
程越接着道:「還有,半年後給女人檢查一下身子,看看有沒有挨男人的打,再問一下鄰居和親戚,女人有沒有受威脅,如果有犯,嚴懲不殆!」
眾女歡呼起來,囊加真一屁股坐進程越懷中,抱住他的頭,在他的嘴唇上親了又親,嬌聲道:「還是相公好,知道為我們女人着想。」
忽都魯堅迷失也不禁為程越的決斷所折服,不由自主地向程越拋了個媚眼,笑道:「姐夫斷得好,我又學了一着。」
程越一怔,笑道:「忽都魯堅迷失,你乖起來也滿可愛的嘛,哈哈。」
忽都魯堅迷失臉一紅,努力裝出兇狠的樣子,瞪着程越道:「誰說我可愛了?我一點不可愛!」
程越大笑,道:「好,我不管你可不可愛,忽都魯堅迷失,這件事我交給你,你來下令吧,半年後也是你派人去查,記得啊,這可關係到一家人的幸福。」
忽都魯堅迷失被程越說得面色嚴肅起來,道:「好,我記住了,交給我吧。」
程越滿意地點點頭,忽然道:「忽都魯堅迷失,你生下世子以後,還沒機會讓父汗和伯要兀真皇后看一看吧?」
忽都魯堅迷失神情一黯,道:「是啊,我也沒機會到大都去,很久沒見到父汗和母后了。」
程越笑道:「你想不想見他們?」
忽都魯堅迷失眼睛一亮,道:「當然啊,可我不能隨便走啊。」
程越笑道:「誰讓你隨便走了?我從日本回來後,你帶着世子跟我們一起走,讓父汗和伯要兀真皇后瞧一瞧他們未曾謀面的孫子,你也該去拜見雙親,大汗和伯要兀真皇后都跟我提過很想你呢。」
忽都魯堅迷失大喜,拍手笑道:「好主意!到時候我一定跟你們走!可是,高麗王用不用一道去?」
程越搖頭道:「他去幹什麼?高麗的事情不夠他忙麼?」
忽都魯堅迷失不以為然地道:「高麗又不是他說了算,有什麼好忙的。一旦他有機會回大都轉一圈,你覺得他會放棄機會麼?」
程越笑道:「你不懂,到時候我打賭他一定會樂於留下。」
忽都魯堅迷失聽出程越話中另有深意,她可是懶得費腦筋想,眨着眼,好奇地問程越道:「為什麼?」
程越淡淡一笑,道:「你會知道的,現在用不着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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