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帶着他們向裏面走去,劉順和王士元迎了過來,躬身行禮。
劉順笑道:「公子這是不世的奇功啊,自古以來打仗,從來沒有把對手請到陷阱里再不費一兵一卒地降服的。公子居然還做了兩次,哈哈,不知道有沒有第三次?這功勞我可不嫌多啊。」
程越見他們都戴着手套,心中暗道李世修幹得不錯。微笑着問道:「阿裏海牙那五千人都安排好了?」
王士元答道:「都安排好了,殺了一百多個想惹事的,其他的也就老實了。李芾的人馬也沒走,想等公子回來跟公子商量些事情,正在裏面等着呢。公子手下的千夫們聽說公子回來,留一半守營,其他人也已經到了。」
&頭前帶路,把謝枋得那些人也帶過去,這次咱們得好好商議一下。」
程越在前面走,周正忠和鄭寶德一臉鬱悶地遲疑了一下,也只好跟了上去。
程越遠遠望見一個宅院,門口一大堆人正在迎接。一見程越,紛紛見禮。
程越也回了禮,張貴脫脫等人見程越平安歸來,更顯親熱。程越好不容易才跟他們寒暄完,進了正屋,眾人也都跟了進來。
此時謝枋得張孝忠等人也趕到了,眾人有認識不認識的又是熱鬧了一番。
謝枋得趨前握住程越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道:「一萬元軍水師精銳,不戰而降,公子奇功啊。我當為公子向朝廷請功。」
程越笑笑擺了擺手,請大家坐下。由於人數眾多,正屋裏一下子都坐滿了人。
程越命人將周正忠和鄭寶德送去與阿裏海牙等作伴,這才一屁股坐到了上首。
李芾謝枋得等人都是三品的大員,其他的朝廷命官也有一大批,程越只是個白身,但大家都明白,這裏只有他有資格坐到上首去。一眾官員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只能自我調適一下了。
程越看着下面文武滿堂,都是自己想盡了各種辦法救下來的精英,心中的舒暢可想而知。
程越向眾人一笑,道:「大家難得到齊,我有三件事要先說一下。第一件事,元軍很強大,沒那麼容易被打敗,所以我們與元軍的戰爭,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最後,一定是我們獲勝!各位不管什麼時候,請牢記這一點。第二件事,決定戰爭勝負的是雙方的綜合實力。綜合實力包括很多方面,比如經濟、軍事、後勤、科技、心理等等。我一個人是管不過來的,所以我需要大量的人來幫我,不知道李大人謝大人等諸位大人誰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張孝忠站起來向謝枋得行了一禮道:「多謝大人對我的關照。我想追隨程公子,向大人告罪。」
謝枋得還未等說話,章如旦等人也站起來對謝枋得行禮,齊聲道:「我等也願追隨程公子。」
謝枋得嘆了一口氣,起身對程越施禮道:「程公子,這些人都是忠勇之士,望程公子善待之。」
程越還了一禮,道:「請大人放心,程越決不有負所託。不過恕小子無禮,我也想請大人留下,還有事要請大人相助。」
謝枋得沉吟道:「我是朝廷命官,這回丟了江東回來,已是待罪之身,自然要向陛下請罪。實在是不能留在這裏。」
程越道:「不知朝中的左右丞相可有一個賢良之臣,可讓大人施展報復?大人與陳宜中素有仇怨,大人回朝,那個陳宜中可會放過大人?大人再有難,我能以什麼名義相救?大人生死是一人之事,但影響卻不小。我好不容易把大人救出來,大人如果死於奸臣之手,我豈不是白忙一場?到時候只有揮師臨安,為大人報仇罷了。大人不希望我這樣吧?大人只管在這裏住下,我就回報朝廷,這裏官員缺乏,留大人在這裏幫忙,我倒想看看這陳宜中有什麼辦法能害得了大人?」
話一說完,就連李芾也在點頭稱是。
張孝忠與章如旦等人更是極力相勸。
程越趁熱打鐵道:「我收回常州之後,無人可以治理,想麻煩大人。」
尹榖道:「程公子,我們知州都是朝廷任命,若是朝廷不同意,另派人來接常州,公子要如何自處?」尹榖是知衡陽長沙,失守之後到了潭州,所以才有此問。
程越知道尹榖此人素有能望,是少見的幹才,也是自己想極力拉擾的人才。於是答道:「在下不是大宋人,大宋的旨意在下想遵從就遵從,不想遵從誰又能把我怎麼樣?如果朝廷另派他人,不過趕走他罷了。如果真有能力,也可以讓他去治理別的地方。」
&子可是想要對抗朝廷?」李芾陡地站了起來,神色嚴肅地看着程越,其他人也一臉凝重,剎那間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了。
程越很納悶地看了一眼李芾,道:「李大人,我剛才說了,我不是大宋人,談何對不對抗?我從海外回來是殺金人的,誰知道金人已滅,殺不殺蒙古人對我而言並不是必須的,我只是看到蒙古人殺我漢人心生憤恨才插手此事罷了,從來沒想過要替宋朝賣命。簡單地說,我與宋朝是合作關係,我幫宋朝抵禦蒙古人,宋朝給我提供方便。如果不這樣,我大可以撒手不管,坐視宋朝滅亡罷了,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以我手中的幾萬兵馬,哪裏不能去得?不知道李大人所說的對抗朝廷是何意?」
李芾被程越說得臉色漲紅,訕訕地不知如何回答。不只是他,在坐的幾乎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把程越當成了宋朝的人,但仔細想來,程越實際上與宋朝可以說毫無關係。而且程越早就說得很清楚,自己還拿自己的標準要求他,真是豈有此理。
程越笑道:「李大人,不過誤會而已,不必介懷。」
李芾又不禁問道:「但此地皆大宋領地,程公子何能自派官員?」
程越道:「四川是不是大宋領地?潭州是不是?江東是不是?大宋能派官員過去嗎?」
&不過是被元兵佔領,程公子的意思是這裏也被程公子佔領了?」
&啊,不然呢?」
&說什麼?」李芾又被程越激怒了。
程越很希奇地看着他道:「難道不是嗎?我不是大宋人,也沒有宋朝的官職,我的軍隊也只服從我的命令,不聽宋朝的。雖然我不禁止宋朝人進入,但這地方到底誰說了算?除了我還有別人嗎?這不叫佔領,什麼叫佔領?」
&李芾又語塞了,想了一下又道:「文相公給了你一紙手令,上面寫着要你負責與元軍交戰事宜,你這不是奉令又是什麼?」
&可不是奉令啊,這是文相公把這些事託付給我,那手令是給你們看的,我不是大宋人,文相公怎麼可能對我下命令?」
楊霆突然站起來問道:「不知怎麼才算朝廷不配合你?若是朝廷下令處死李大人謝大人或者我等,我等身為臣子,自當遵旨。程公子要如何?」
程越肩膀聳了聳,道:「如果已經是我的人,那任何人都不能殺他們。宋廷如果不收回旨意,真出了人命,我就只能興兵報仇了。我這邊死了多少人,那邊就得死上十倍。陳宜中、留夢炎有幾個腦袋夠我砍的?」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如果是別人說的,李芾等人只怕早已口誅筆伐了。但程越不是大宋的人,說出來大家居然挑不出毛病。
楊霆低頭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楊霆願為程公子效力。」
李芾一驚,道:「慢着。」
楊霆卻道:「大人,我已經想得清楚了,朝中奸臣當道,我等就算僥倖不死,也是有志難伸。若想北逐蒙古,澄清天下,程公子是唯一的希望。本來我還擔心程公子受朝中奸臣鉗制,將我等治罪。但程公子無所畏懼,我那個官位又算得了什麼?只願公子善待宋室,以報天恩。」說完,單膝跪地,對程越行大禮。
程越連忙扶起他,道:「先生這是什麼話?宋室又沒有對不起我,我為什麼要去對付它?儘管放心就是。我得先生,猶如得一左臂,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李芾的部將吳繼明、劉孝忠想了想,也站起來道:「願為公子效力。」
這兩人也很不簡單,吳繼明還當過湖北招討使,都是能血戰的漢子。歷史上劉孝忠最後在李芾自殺後,獻城投降,也怪不得他。
尹榖看着他們,攢着鬍子拈了幾下,輕嘆了一下,站起身來作揖道:「願從旁協助公子。」他是知州,總不能當眾對程越行大禮投效。
程越根本不在乎這些禮儀上的事情,馬上上前扶住他的雙臂,道:「得大人之助,程某又有了幾分把握。快請坐。」
現在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謝枋得和李芾。只剩他們兩個沒有表態了,他們兩人素以氣節聞名,但此事似乎與氣節無關,不知會做何選擇?
謝枋得看了一眼李芾,李芾也在看着他。
謝枋得瀟灑一笑,道:「這常州只要能打下來,我就能治理好。」
&不禁有人鼓起掌來。
作者按:歷史上尹榖和李芾都是非常敬業能幹的官員,屬下見他們如見神明,凡是他們工作過的地方都留下美名,具體的記載我就不轉述了。
楊霆的才能甚至還在在他們之上,天縱奇才,舉重若輕。在軍中的時候把軍中的大小事務掌握得一清二楚,哪裏有多少人,多少錢糧,大小官員的能力背景是什麼無不信手拈來。無論多複雜的事情,到了他手裏就變得簡單了,馬上就可以處理得很妥當,軍中上下都對他很敬畏。
謝枋得因為只是大儒,不通軍務,所以得到了張孝忠後,對張孝忠非常信任,只要是他說的都照做。但可惜的是他手下只有一個張孝忠,沒有可以出謀劃策的人物,雖然不缺浴血奮戰的勇氣,張孝忠也勇冠三軍,但卻無法打破元軍的圍攻。在團湖坪被圍後,張孝忠揮舞雙刀,殺了一百多元軍,令元軍為之氣折。後來後路被包抄,軍陣不穩,有一個元兵射中了張孝忠的馬鼻子,張孝忠墜馬,繼續與元軍拼殺,身負無數輕重傷,終於支撐不住才倒了下去。張孝忠死後,元軍對他極為敬重,都感概地稱他為好漢子,將他厚葬行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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