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霆落座,從懷中掏出一份厚厚的匯報書,道:「這半年來,臨安和各地的動靜都在裏面,請大都督過目。◎頂點小說>
程越攤開匯報書,一頁一頁地細細閱讀,邊看邊問,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真金為避免激怒程越,將他布在南宋的眼線縮減了一大半,活動也僅限於打探消息,不再拼命往程越佈防最嚴密的地方滲透。
與真金相反,日本派來的間諜成倍增加,以泉州和江陰的造船廠最多,只半年時間,楊霆即抓獲兩百多人,挫敗了十餘起破壞船廠的圖謀。
蘇州的兵工廠附近也出現了日本間諜,近兩三個月更是多了許多。他們沒法靠近兵工廠,就把主要下手的目標轉移到了在島上做工的工匠。楊霆早有防備,連抓帶捕,又使五十七人落網,力保兵工廠的秘密不失。
程越笑道:「日本人下的工夫很深啊,這些人都殺了麼?」
楊霆道:「為免後患,全都殺了,只留了幾個向我們投誠的。」
程越點頭道:「做得好。陸秀夫和王立、王明回來了吧?」
楊霆道:「剛回來七天,大都督要召見他們麼?」
程越道:「過幾天再說吧,不能驚動那麼多人。」
楊霆道:「他們見到了日本那個鎌倉幕府的執政北條時宗,也去京都見了他們所謂的天皇——後宇多天皇,只是個九歲的孩子,還算懂事。實際上由他的父親——龜山上皇執院政。屬下只知道這麼多。其它的大都督要問他們才行。」
程越笑道:「知道了。安南那面還有更遠的國家你都要盯着,明年我就打算南征,能打多遠就打多遠,如果能一直打到伊兒汗國就更好了。」
楊霆吃了一驚,道:「這樣一來,大都督哪裏有時間坐鎮臨安?」
程越道:「南方諸國還用不着我親自去攻打,我到南方坐鎮一段時間後就可以回來,那些國家直到印度都讓別人去打。你不必擔心。」
楊霆這才鬆了一口氣。程越若是長時間不在臨安,難免會有不利的時候。
兩人密談良久,楊霆方告辭而出。
中午用過飯,程越與定娘回到書房,正在卿卿我我,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緊接是朱夫人的聲音,道:「夫人,曹貴妃來了,夫人有空麼?」
按理說定娘只是程越的妾室,就算她是大都督的夫人。身份與曹貴妃也差了一大截。可實際上卻是定娘位高權重,以曹貴妃身份的貴重。進大都督府也沒人去迎接她,到書房來還要陪着小心,請朱夫人幫她叫門。
定娘推開程越伸進她衣服的手,邊整理頭髮邊答道:「是朱夫人麼?我這就來。」起身向書房門口走去。
曹貴妃本以為自己還有幾天快活日子,沒料到今天上午,半年以來常駐大都督府的朱夫人突然回到宮中,找到她對她說,大都督府當家的文夫人要她即刻到大都督府相見,不去不行。
曹貴妃雖早有準備,還是嚇得全身發抖。文夫人的手段通過大都督封王一事她看得很清楚,因為建別墅的事情,她又在文夫人那裏碰了一鼻子灰,現在突然召見她,哪裏會什麼好事?而且,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大都督不是快回來了麼?讓程越親自來處理這件事不是更好麼?
曹貴妃身為貴妃,卻只能硬着頭皮服從定娘的召喚,跟隨朱夫人第一次到大都督府。
一路上曹貴妃對朱夫人幾經試探,朱夫人笑而不語,讓曹貴妃心中更加忐忑。
終於來到大都督府的書房門口,曹貴妃竟然嚇得兩腿發軟,原來以為自己總算有些勇氣,真到了這裏,才明白那不過是自己的自以為是罷了。在大都督絕對的實力面前,既使她是貴妃,也如螻蟻一般。
聽到朱夫人畢恭畢敬的叫門聲,曹貴妃更添惶恐,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定娘打開門,曹貴妃顧不得尊卑有序,深深一福,道:「妾身拜見文夫人。」
定娘微微一笑,回了一禮,道:「曹貴妃莫要多禮,請進來坐。」
曹貴妃聽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跳,勉強站直身子,低着頭隨定娘進到書房。
轉過屏風,曹貴妃看到定娘的腳步突然一停,然後定娘道:「相公,曹貴妃到了。」
相公——!
文夫人的相公還能是別人麼?
大都督程越——!
天哪!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程越溫和地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幾句話問她。」
曹貴妃見過程越,也聽到過他的聲音,雖說她不敢抬頭看,但心中再無疑問。登時只覺兩眼發黑,天旋地轉,想像中所有的鎮定從容一點也沒出現,全部丟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定娘與朱夫人退出書房,留程越單獨問曹貴妃。
曹貴妃聽到書房門又關上,再也支撐不下去,軟軟地倒在椅子上,頭腦昏昏沉沉,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程越見她已經嚇傻,不由覺得好笑,心道做生意的時候膽子奇大,面對自己時卻害怕得一塌糊塗,實在是有趣的女人。
程越倒了一杯茶放在曹貴妃面前,又拍了拍她的臉頰,道:「醒醒,我有話要問你。」
曹貴妃已有多年沒被男人碰過,被程越一拍臉,激靈靈地立刻清醒不少,抬頭見果然是程越本人,急忙跪到地上,哀聲道:「奴後宮曹氏,大都督萬福!向大都督請罪!」
程越淡淡地看着她,道:「罪從何來啊?」
曹貴妃顫聲道:「奴放出消息,硬指大都督與奴有私情,奴的家人即可利用這個傳言,做些空買空賣的生意。不過奴實在是有苦衷的,大都督能聽奴解釋麼?」
程越道:「說吧,要說實話,倘若有半句假話,你曹家臨安這一脈就要斷了。」
曹貴妃嚇得又險些昏過去,帶着哭腔道:「是,大都督容稟。」
程越笑道:「我還當你膽子很大,沒想到你根本不是這種人,你這樣做一定有個好理由,我聽聽看。」
曹貴妃聞言,一股倔強勁兒上涌,讓她稍微穩住心神,道:「大都督,曹家傳到我們這一代,愧對祖宗,文不能舉,武不能將,只靠着曹家的名號做些布匹生意。好在我們曹家一向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這些年頗有收穫。加之奴被先帝選入宮中,曹家又有復興之相。」
程越皺起眉毛,呵斥道:「度宗是半個白痴,整日裏渾渾噩噩,國家治理得亂七八糟,你有什麼好高興的?」
曹貴妃聽到程越肆無忌憚地評論度宗皇帝,嚇了一跳,忙道:「大都督所言甚是,先帝治國確實被奸臣所誤。」
程越嘆了口氣,道:「是我一時氣憤,算了,你們好歹也做過夫妻,他還賜了你貴妃的名號,我不該挑剔的。」
曹貴妃怔了一怔,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動,道:「多謝大都督體諒。先帝從小被奸人所害,以致神智大受影響,不能怪他。」
程越擺了擺手,道:「你接着說。」
曹貴妃又道:「後來元兵南下,兵鋒直指蘇州,工匠逃跑者甚眾,我們曹家在蘇州的生意也被迫結束,於是商量過後,打算舉家逃往廣州。誰知大都督橫空出世,一舉逆轉戰局,大宋轉危為安,曹家上下,俱感恩德。」
&都督進臨安後,我們曹家本預計重操舊業,但聽說蘇州的織造業大都督已有安排,特區我們曹家很難進。既然如此,我們便花錢在田莊裏設了織坊,豈料大量錢財剛投進去,大都督造的新織布機立即將我們剛剛買的舊機器給淘汰,我們只得再花數倍的錢訂購新機器。當時新機器剛出現,供不應求,等好不容易盼來新機器,大都督在蘇州和臨安的織坊幾乎將織布的工匠聘任一空,我們再想找合適的人已找不到了。」
程越聽到這裏,不禁啞然失笑,道:「你們曹家還真是命苦。」
曹貴妃苦笑道:「奴並非怪罪大都督,這些誰又能想得到呢?」
程越道:「於是你又想做羊絨?主意其實不算壞。」
曹貴妃一怔,道:「大都督聽說了?唉,當時家中連遭打擊,辛苦積攢下來的家財失去大半,只得將織機折價賣出,收回些錢財養活家人。本想說有農莊在,一年固定會收上幾千石的租,結果大都督清查後宮嬪妃田產,這些收入也沒了,全家坐吃山空。」
程越忍不住笑出聲來,曹家的遭遇確實夠慘,而且全跟自己有關。
曹貴妃幽幽地道:「奴看在眼中,急在心裏,後來大都督下令宮中嬪妃宮女必須有勞才有得,奴看到了羊絨織機,喜出望外,覺得是個難得的機遇,便不知天高地厚,硬逼家中出高價買了一大批織羊絨的機器,想借羊絨翻身。」
程越不由捧腹哈哈大笑!他當然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到大都去與阿合馬達成一項交易,由阿合馬負責收購羊絨,全部供給他,曹家一根羊絨都拿不到,投資再一次全打了水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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