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厲聲道:「他是蒙古人,按大元律法,既使有罪只能交給蒙古斷事官裁決,更何況他官位不低,誰也不可以自作主張就殺他!」
忽必烈很少這樣疾言厲色,安童不由暗暗擔心。○程越卻面色不變,沉聲道:「大汗不知有沒有仔細讀張大人的奏章,臣並沒有想殺他,只是嚇唬他一下,沒想到他竟然在臣面前拔刀要殺人。臣的護軍職責在身,只能殺了他。即使大汗責備臣,臣也不覺得有什麼錯。任何人膽敢在臣的面前拔刀來威脅臣,只有死路一條!」
程越說得斬釘截鐵,殿中上下聽得心驚膽戰。如果說這話的不是程越,滿殿的蒙古人早就衝上去把他剁成肉餡了。但程越的身份太尊貴,兵力太強,為人又深不可測,元朝上下,還沒人贏過他半次,誰又敢出手對付他?
這次程越大軍進大都,除了阿爾默色出於不忿,動用兵力向程越示威以外,一路上的元軍沒有敢於挑釁程越的。大都附近,重兵雲集,但見到程越的赤底金龍旗也都遠遠避開,不想與他衝突,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不能挑明的事情。
大殿左側的囊加真想起前天她身邊的宿衛險些對程越拔刀相向,也是驚出一身冷汗。脫脫當時說,「知道拔刀的後果麼?」現在想起來,才能明白那一刻的兇險。脫脫雖然不客氣,卻是救了那些宿衛一命。程越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是誰,誰膽敢威脅他。身邊的護軍就要就地格殺。以他的身份而言。其實不算過分。
忽必烈與程越一老一少。一坐一立,一蒙一漢,互相大眼瞪小眼,沉默對峙。
殿中如死一般沉寂,平常粗門大嗓慣了的蒙古貴族也都放緩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這些年來,除了蒙古諸王,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對忽必烈這樣講話。忽必烈會怎麼做?不會翻臉吧?剛才明明兩個人還相談甚歡。這麼快就要兵戎相見麼?
忽必烈氣勢逼人,程越不動如山。兩人相持良久,忽必烈的氣勢慢慢有所緩和,程越也隨之泛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安童淡淡一笑,知道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輕咳一聲,閃身站出來道:「臣記得大汗曾經有過旨意,如有藉口為太子徵選美女一事謀取私利的要處死,圖特穆爾膽敢趁機強暴民女,證據確鑿。大汗。大都督雖未經斷事官裁決,但一來有大汗的旨意。二來圖特穆爾確實在大都督面前拔刀,臣以為,大都督並未做錯。不過圖特穆爾位高權重,為大汗立下過很多功勞,大汗可以對他的家人多加賞賜。」
忽必烈再也裝不下去,哈哈一笑,對程越道:「本來想嚇嚇你,結果你的膽子是鐵鑄的,一點都不害怕,了不起啊。我忽必烈的駙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不過你要謹慎,殺伐果斷是好事,但不能任意為之!尤其是對蒙古人。如果你不是朕的駙馬,朕絕不會放過你。」
程越抗聲道:「臣一向知道大汗是千古明君,否則臣何必去惹這些麻煩。?臣也是為大元着想,才會去做這些註定會得罪人的事情。在臣的心目中,根本不分什麼蒙古人和漢人,以事論事,以正證道。如果大汗認為臣不該管,或者有人認為臣是針對蒙古人,大不了臣從此對大元的事情置之不理。臣只專心經營臣的特區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哪有多餘的時間為大元考慮?北方三大汗國的諸王會不會反叛,日本要如何征討,大元會不會衰落,與臣何干?」
程越的話說得很不客氣,忽必烈被他說得無言以對,又大為振奮。聽程越的意思,難道他有意有自己效力?北方諸王一直是他的心頭大患,程越肯為自己衝鋒陷陣麼?如果他願意出手,豈不就正好中了耶律鑄之計?自己還什麼都沒說呢。
忽必烈輕咳一聲,道:「程越,你的意思是有對付北方叛王的手段麼?還是你聽到什麼消息了?」
程越道:「大汗,臣還沒有進城前,曾巧遇月烈公主與愛不花。臣就在想,如果不是有要事,月烈公主怎麼會突然回大都?現在正是北方諸王侵擾大汗的絕佳機會,他們蠢蠢欲動一點都不奇怪。臣以為,大汗現在就可以向北方調撥糧草武器,隨時要準備與那些叛王開戰。」
忽必烈不禁對程越大感佩服,僅僅看到了月烈,就已經想到這麼多。笑道:「你說得對,不瞞你說,朕早就開始籌措糧草,前些天就已先出發送去西北。朕且問你,如果朕出兵,你敢不敢與朕同去?」
程越挺直身體,果決地道:「臣身為大汗的駙馬,當拼死為大汗效命!」
&哈哈……」忽必烈大笑,道:「如果你能立下赫赫戰功,就當你為朕送上一份貴重的聘禮,如何?」
程越笑道:「臣甘附驥尾,聽憑大汗吩咐。臣這次來,還帶了大批武器和物資,請大汗允許臣派人先送走。」
殿中上下的貴族重臣都歡喜萬分。程越與北方諸王都是大元的心腹之患,能讓他們彼此敵對,對大元的好處難以估量。程越不是很聰明的人麼?為什麼在這件事上竟然變得這麼蠢?還是他造武器不成,想轉而與大元和解,為自己尋一條後路?
忽必烈前幾天得到張弘范的奏章中,已經很明白地將他與孟祺對程越的推測寫得詳詳細細,還附上了幾支箭。現在忽必烈再將程越要為他效命的事兩相印證,可以得出結論,如同大元的兵部和工部一樣,程越造槍和炮一定也遇上了大麻煩,很可能根本解決不了,所以才主動要為自己立功。
忽必烈想到這裏,更加高興。站起身來大聲道:「好,朕派人為你的武器帶路!今日你初到大都,朕也為公主覓得佳駙馬,正是大喜之日,傳旨賜宴厚載門,你們都留下來與朕一起慶賀!」
群臣歡呼,紛紛向忽必烈和程越恭喜。厚載門是後宮精華之地,面對御苑,背靠後宮,亭台樓閣,美不勝收。群臣都難得可以到那裏宴飲,可見忽必烈對程越的器重。
程越謝恩。忽必烈宣告退朝,到後面換衣服。程越與群臣一起退出大明殿,由柴椿陪同,步行前往厚載門。
程越沒走出多遠,張惠滿面笑容地走過來施禮道:「大都督,臨安一別後,下官一直盼着再拜望大都督,不知大都督何時有空閒?也讓下官盡一盡地主之誼。」
程越笑道:「張大人客氣,改日定當登門拜會阿合馬平章和張大人。」
張惠湊近笑道:「下官可不敢當大都督親自登門,倒是平章大人很想為大都督接風洗塵,不如就明日如何?到時候下官去接大都督。」
程越毫不猶豫地點頭道:「一言為定,我在府中恭候。」
張惠目的達成,又陪程越說了幾句話,隨即退到一旁,不想過多引人注意。
張惠剛閃開,又一個老熟人向程越靠近,卻是阿術。
阿術之前被程越所俘,本來是沒有臉來向程越搭話的,但程越方才提到北方諸王,令阿術十分擔心,所以硬着頭皮也要問個清楚。
程越見到阿術,臉上沒有一點譏笑之意,很鄭重地對他施禮道:「丞相,別來無恙否?」
阿術有些尷尬地回了禮,道:「大都督有禮。剛才我聽到大都督願意出兵北征,不知大都督有何見解?」
程越笑道:「北征之事,一定是大汗親征,我奉令行事就可以,談不上什麼見解,丞相有什麼話儘管說。」
阿術鬆了一口氣,他確實怕程越在其中搞鬼,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程越的舉動沒那麼簡單,卻又怎麼也想不明白。
阿術道:「我有一句話想奉勸大都督,不知大都督想不想聽?」
程越道:「請丞相吩咐。」
阿術道:「不敢。大汗與北方諸王都是太祖成吉思汗的子孫,這些年來雖征戰不斷,但到底是一家人,大汗從未處死過任何一位諸王。所以我想請大都督在征戰之時,務必手下留情,不要多做殺孽,特別是對諸王,非奉大汗的旨意,萬萬不可傷害,大都督可以答應我麼?」
程越正色道:「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丞相不必擔心。」
阿術點點頭,向程越拱手一禮,也閃到一旁。
伯顏見阿術也與程越搭上了話,沒了顧忌,走到程越身邊笑道:「大都督,不知此次到大都,帶沒帶熱氣球?我聽說大都督可以乘座它上天,十分羨慕,大都督可以載我一次麼?」
程越笑道:「丞相不必心急,到時候一定請丞相一起共襄盛舉。」
伯顏很高興,又試探着問道:「那大都督還製成別的新鮮東西了麼?」
程越坦然道:「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滑翔翼,人可以用它乘風而行,有機會的話,丞相也可以看得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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