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妖怪已經自己走了,但是大堂內的熱鬧卻依然如故。群雄此刻已經把注意力投到了羅生教眾人的身上。此刻青雲觀的道人正在向一個身着華麗衣衫的年輕人哭訴:「……兩位師叔拼死逃離,掙扎着來到慈雲觀,臨終前告訴我們就是羅生教這些妖人下手殺害的他們,還請文大俠以江湖正道為任,一定要幫我們討回公道啊!」
那姓文的年輕人神情倨傲,邊長空卻是沒見過他。只聽他哼了一聲道:「無塵道長德高望重,在江湖上是人人敬佩的,這些妖人竟然忍心下手謀害,當然不能放過他們,你們放心,我文香淶雖然不才,但心中也還存着『天道公理』四字,這事教我遇上了,我決不會坐視不管!」
幾名道人聽了均是痛哭流涕的道:「文大俠義薄雲天,貧道等感激不盡。」
「喂!你們幾個妖邪!還有什麼話要說?」文香淶大聲喝道。
十餘名羅生教徒正與頭領合力撲殺邊長空的白龍和九尾玄狐,聽見這一聲問話,那姓木的頭領冷笑道:「無塵這個老傢伙不識時務,我好心好意的去請他,他卻對我胡說八道,老子一生氣就把他殺了,你有什麼意見?」
「錚!」的一聲劍鳴,一支淡藍色的細劍毫無預兆的劈來,這柄劍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劍痕,眾人都看不到文香淶是怎麼出手的,眼看着一道詭異多變的毫光斬向那木壇主的左臂,那木壇主此刻卻正被白龍壓迫着無暇分身。
一聲輕響之下,木壇主的右臂中劍濺出幾點鮮血來。群雄連聲驚疑,頓時是大感愕然,明明看到劍光向着木壇主的左臂斬去?為什麼卻是右臂受了傷?這人的劍法當真是古怪之極。
「先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對人說話時也該有點禮貌。」那文香淶冷冷的說道。看上去他也只不過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但是這一番話卻是說得老氣橫秋。
「當!噹噹!」白龍的一次穿擊卻被木壇主的兩隻蝠翼一左一右的夾住了頸項動彈不得。羅生教教幾名徒一齊力將兵刃都斬在它的身上,頓時是火星四濺,那白龍清吟一聲便散成了萬千白色碎片消失不見了。這白龍畢竟是法力靈氣聚集而成,雖然也是身堅如鐵,但是在這種密集的攻擊之下,再也堅持不住身形,徹底的被打散掉了,龍魂也是回到了白龍簪中,看這情形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再次出擊了。
那木壇主緩緩的轉過身子,面向文香淶冷冷的說道:「閣下好劍法。」
「談不上是什麼好劍法,只是用來教訓一些狂妄自大之徒而已,這劍法也還趁手。」文香淶輕撫着手中淡藍色的細劍雲淡風輕的說道。
「這貨很能裝逼啊?這淡藍色的細劍莫非是有毒?怎麼會有這種顏色的劍?」邊長空一臉深沉的看着文香淶和木壇主暗自琢磨道。雖然就目前情況看邊長空是這裏實力最強大的,他不僅有白龍還有九尾玄狐。可是邊長空卻是心裏明白,那白龍是被動進攻的,而這九尾玄狐的唯一作用便是守護自己,這兩個都是不聽自己指揮的戰鬥力,實在是算不上什麼手段。
「哈哈哈!」木壇主仰天大笑起來,他笑得渾身抖動,只是誰也感覺不到他的笑聲中有絲毫的歡愉之意。只聽他冷着臉說道:「年輕人豪氣干雲,真是一代人更勝一代人啊。」他慢慢的低下頭直視着文香淶斗笠下面很是俊俏的面孔,一雙眼睛黑的深沉就如同是潛藏着怪獸的深淵一般。
「不過——你師傅從沒告訴你,做事之前要先考慮後果的麼?」一句話從他的齒縫間崩了出來,語氣更是冰冷之極。
「你殺了我們的兩位師叔,你怎麼就沒考慮後果?」青雲觀的一個道人嘶聲大叫,他搶前一步手中長劍一振,直接點出了六個白花迅疾的向着木壇主的面門刺去。
「這劍法不錯,出招的時候還有白花配合,看上去可真是飄逸瀟灑,只不過這白花又沒有什麼攻擊力,如此作為不是浪費法力麼?若是這些法力全都集中在劍上,這劍豈不是速度更快破壞力更大麼?」邊長空一隻手攥着九尾玄狐的一根尾巴,沒心沒肺的低聲評論着。幸好他的這聲音很小,小得連自己都聽不清楚,不然若是被那道士聽了去,恐怕是會當場吐血與他來拼命的。
一隻半人高的蝙蝠影像從木壇主的胸口突兀地飛出,那蝙蝠的雙翅橫展幾乎有一丈長,但聽得『嗆嗆……』的幾聲響,那刺來的長劍頓時被崩碎成了許多鋼片,那蝙蝠余勢不盡的印上了道人的胸口。眾人都聽到了骨節碎裂的聲音,那道人口噴鮮血仰面後摔了出去,眼見着是活不成了。
「周師弟!」一眾道人齊聲的驚叫,衝上去七手八腳的扶住了他。那姓周的道人前胸盡成焦黑,這印痕深深的印痕透入肌膚數分,宛然是一個蝙蝠的模樣。
「唉,實力不濟也不要送死啊,尤其是那柄劍的材料竟然如此的差,這是哪裏買的假冒偽劣產品,比起那姓文的藍色細劍可是差得多了,畢竟人家的劍可沒有被打斷了。」邊長空搖頭暗暗嘆息。
這也怪不得那道人的長劍質量不過關,畢竟這江湖人手中的長劍等武器多數只是精鋼打造,再怎麼質量好也不過是普通的凡劍。不會被輕易毀壞的至少也得達到法器的程度才行,這種劍必須要在煉製的時候參雜一些特殊的礦物才行。法器難練不僅僅是在手段技巧上,更多的是在煉製的材料上,在地球除了上古流傳下來的一些兵器之外,近千年來都沒有什麼有名的武器,皆是因為沒有材料的緣故。如此也造成了法器稀缺的結果,畢竟連天上掉下來的隕鐵都有人爭搶,哪裏還有什麼合適的材料煉製法器。
看到羅生教在眾人面前竟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出手,群雄頓時是譁然一片,數十名憤怒的豪客齊提兵器從四面合圍了過來。那幾名羅生教徒見勢不妙,也紛紛的聚攏在一起背靠着背形成了一個防衛的圈子。那個善控蜘蛛的黑袍人雙手飛快的結印,口中不停的低低念頌咒語。
地面上一波又一波的震動越來越強,便在群雄驚疑之間,只聽得『咯咯咯』的聲音傳出,九隻渾身纏繞着電光的巨大蜘蛛從地底掀破土層鑽將出,來把羅生教的眾人都圍在了圈裏。這幾隻蜘蛛直有半人多高,那長足前紅後黑分成了兩截,末端的尖刺如同是彎刀一樣。它們蒼黑的身體上凸着許多黃色的圓疣,三道紅色的斑紋如同是火焰一般從腹下向着身體兩側伸展。
「這貨該不會是打通了異度空間的召喚師吧?他怎麼還能召喚出蜘蛛來?而且這次的蜘蛛明顯是比上一次的要大上許多,難道說這東西打死了還帶升級的?」邊長空一臉詫異的看着那個黑袍男子。這召喚師什麼的純粹是邊長空魔幻小說看多了的結果,身為知識豐富的練氣士——至少邊長空自己認為自己的知識很豐富。他是十分清楚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麼異度空間的,更是不存在什麼召喚師的職業。
那些學習魔法的魔法師們所謂的召喚術,在邊長空看來其實也不過就是靈氣化形術而已,雖然系統不同但是本質卻是相同的。然而這個黑袍男子弄出來的可不是什麼靈氣化形之物,完全就是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妖獸,這一點就讓邊長空有些不理解了。畢竟他可是知道靈獸師向來是只養一頭靈獸的,很難見到以數量取勝的靈獸師,想養這麼多靈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畢竟沒有人能同時跟兩頭以上的靈獸合靈。
實際上這是邊長空想差了,這個黑袍男子所合靈的只不過是一隻蜘蛛而已,實際上這種蜘蛛乃是群居的,說白了蜘蛛再大也算作是昆蟲,這東西就跟蜜蜂一樣,一個族群之中固定是有着一隻蜂王的。那黑袍漢子合靈的是一隻母的火毒土行蜘蛛。這種是母系社會的體現,幾乎一個族群中所有的公蜘蛛都會聽從母蜘蛛王的吩咐,所以那漢子合靈了一隻蜘蛛,就等於掌控了這個小族群的幾十隻蜘蛛。
好鮮艷的蜘蛛!群雄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的向後撤開幾步,瞧那幾頭蜘蛛長的這麼色彩斑斕,定然是不好對付的,若按顏色屬相而言,這蜘蛛竟然同時身負毒火兩重屬性,它們又是從地底下鑽來的,那五行土術料想對他們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那麼唯一之道便是用兵器攻直接擊了。然而與這麼大的蜘蛛肉搏,誰敢說必操勝算?
「拿幾隻蟲子來嚇唬人麼?」文香淶冷聲笑道:「那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吧。」說話間他從背上解下了劍鞘,這柄劍和他先前的那柄藍色細劍不同,這柄劍的劍面很寬,顏色更是紅的得發亮,此劍只一抽出鞘,眾人便看到了赤紅的光芒四下散開,場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氣血浮動。
這兩柄劍乃是一套,名叫朱蘭劍,乃是這大宋國境內江湖上比較有名的一套名劍。朱劍紅似血,劍動可引得人氣血浮動,蘭劍幽藍,其內蘊藏着見血封喉的毒性。
「我師傅沒告訴我做事講究後果,他只跟我說殺人的人一定要用性命來償還!」文香淶一聲厲喊,手臂急振之下,長劍在空中一劈,直接留下了一道紅色的殘影。木壇主的兩翅交疊護在身前,只聽『當!』的一聲,便將攻勢阻住了。然而他面前的蜘蛛卻是遭了殃,這些蜘蛛的背上蓬然冒出火光來,一團熾烈的火焰直接燃燒開來。群雄都看到了蜘蛛背後有一道傷口,淡綠的體液正在汩汩而出。
戰端一開便如點燃了爆竹的引信,再無收勢停歇的道理。大堂中的群雄齊聲吶喊着湧上前去,一齊向場中施放着各種法術。只是剎那間四面八方便飛出數不清的火球冰箭和閃電。地面上土槍、土柱、土牆等如同是交錯的犬牙一般齊向羅生教的眾人鑽刺擠壓。空中更有煉器師的各色兵器化成光氣,三五隻扁毛靈獸雜在其間覷空噴吐毒液或是探下鐵爪抓撓。
戰鬥之聲何啻於千軍萬馬?邊長空身在飯莊最裏面,頓時被這震盪之聲顛得肚腸翻滾,當真是難過得欲死。此時他身體氣血虛浮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身上又沒有什麼寶衣護體,正驚駭之間一頭蜘蛛快如閃電的從正面急衝出來,那長足起落之下便將兩個身着土色長袍的漢子給揮到一邊去了。
頭上又是一聲清吟,白龍化作了飛練一樣形成了劃一道短弧從上往下穿擊,只不過這次飛出的白龍卻是明顯的細上了一圈。九尾玄狐也恰在此時向前一撲,腳掌直接拍向了那蜘蛛的眼睛。兩大靈獸合力進攻之下,那隻蜘蛛哪還有抵抗的餘地,登時炸開火花細碎的電蔟貼着地面向四方散去。它的後背被白龍破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身子裂成了兩截。前面更慘,九尾玄狐帶着雷霆之勢的拍擊,將它的一整個腦袋都給轟到牆上,直接拍成了臉盆大小的一團碎渣。
此時前庭的戰況正酣,十餘名羅生教徒都不是弱手,面對群雄排山倒海的攻勢竟然毫不畏懼,木壇主又把吸血蝙蝠給催了出來,他的手下也策動着大群的地蜂、刀臂螳螂、巨蟻等奇怪的妖物出來助戰。這些蟲子遠比平常的大,毒性更是猛烈,只片刻之間便已經把群雄蟄倒了一大片。
那少年劍師文香淶見身邊不斷的有同伴被敵人打倒,頓時是怒火中燒急揮兩劍,直接擋開了木壇主向面門劈來一翅。
「天地傳法,金鐵得靈,凝陰合陽,大器飛形!」隨着咒語吐出,文香淶手中的綠劍極快的畫出一個大圈,殘影不散之下,空中便有一個墨綠色的圓環,這圓環就如同是一面巨大的護盾一般立在他的面前。文香淶手下不停,長劍一橫一豎點划起來,法力傳過劍柄在劍尖耀出一小團白光。『哧哧』的聲響中,圈內出現了一個大字。
「滅!」文香淶駢指大喝。隨着從右上到左下的最後一划寫完。洶湧的劍氣噴薄,如同是衝擊河道的山洪凌厲無匹的向前掃蕩而去。
「御劍術?怎麼會有這樣的御劍術?」躲在角落中的邊長空更是吃驚了,御劍術他並不陌生,可是這姓文的青年用出來的御劍術他就一點也看不懂了。
木壇主剛剛被身後再度偷襲的白龍攪得手忙腳亂,聽得文香淶的方向狂飆,突生怒風及體,直刺得肌膚生疼,不由得心下也是大吃了一驚,百忙間伏低身子雙翅在面前圍攏護住面目。
『刷刷!』的聲響中,劍氣正面衝擊上了他的黑白雙翅被阻隔了回來。然而劍氣帶起的螺旋之勁仍然不止,一層層的向前絞去。木壇主黑色的袍子在這驚濤駭浪一般的衝擊中片片碎裂,又跟着勁氣轉圈前進,如同千萬隻黑色的蝴蝶在旋渦中極快翻飛。
「好!文少俠好劍法!」蔣是非在遠處遙遙喝彩道。這老頭兒遠遠的離開戰局,只是偷空向羅生教射冷箭。滿場中人就他最悠閒。餘光一瞥間看見邊長空站在牆邊,一臉又喜又憂的神色,那頭令人艷羨的九尾玄狐正揮動着巨掌把大片飛向邊長空的蟲子給掃蕩一空。
「邊大俠我來幫你!」眼見是一個邀功的良機,蔣是非怎肯放過,兩步起落便趕到了邊長空的身邊道:「這些蜂子帶毒,邊大俠要小心了,千萬別被蟄着。」說話間兩隻枯瘦的手臂揮動起來,從袍底卷出的煙霧頓時把一隻漏網的地蜂熏暈了。
「邊大俠你看咱們要不要上前去幫忙?」蔣是非試探着問道,他心中深覺得能與邊大俠並稱『咱們』實在是大有面子之事。
「啊?幫忙?」邊長空吃了一驚,正瞠目不知所答之際,卻聽到了群雄的慘叫之聲。
人群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頭三人多高的紅色火獸。
那怪物全身帶着燃燒的火焰,在群雄中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眾人大部分的火力都被它吸引了過去,然而火獸似乎覆着極厚的甲冑,全然不受一點損傷。
聽得群雄『啊!啊!』的慘叫聲此伏彼起,邊長空一顆心又懸了起來。游目掃去已有十餘人被火獸燒成了火團,此刻正滾在地上撲滅火焰。幾名翠林峰的女弟子充當起了救急的郎中,聚出大團的水霧給同伴滅火。
便在這人人慌亂的當口,空中傳來一聲威猛的斷喝:「夠了!都給我住手!」每個人耳中如聞巨鍾震響一般腦子一暈。
木壇主聽了大吃一驚,循聲望去卻見邱大成一腳蹬倒半扇樓牆直接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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