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還在繼續:
「說真的,我還是懷念在行政部的日子,每天快快樂樂的,自從到了外聯部,我就覺得陷入泥潭了,怎麼都是泥,快拔不出來了,你說簡單的事情怎麼就那麼複雜呢?......」
「人有的時候需要做一些選擇,你可以選擇忠於公司,也可以選擇忠於某個人,你可以選擇良心,也可以選擇利益.....好了,許助理,麻煩你把這些材料拿去補上再送來,希望類似包霹靂的事件不要在外聯部重新上演,必要的時候,你得去他們的公司調研一下......」
......
「葉助理,你說如果我去和萬總說的話,萬總會相信我嗎?」
葉雪喬頭也不抬,淡淡道,「看你要和萬總說什麼了。」
......
結尾,傳來許心嘆氣的聲音,「好吧,葉助理,我真的不知道,將來我會不會跟你一樣的下場......」
......
聽完後,萬奕點點頭,「好了,我知道了。」
葉雪喬目光在萬奕面上一頓,拿起筆操作了一下,這才垂眸將錄音筆重新放回口袋,隨後微微吁了口氣,「好了。」
這個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萬奕的眼睛,「葉助理,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剛才把所有的對話都刪除了。」
萬奕挑眉,目光閃過一絲疑惑,「為什麼?」
葉雪喬唇角浮起一絲苦笑,「萬總,我放這個錄音筆的初衷不是為了去記錄許心的話,我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當時不過是不小心碰到了這個按鈕而已,我不想為自己以後找麻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一點都不假。
雖然葉雪喬面上的傷看不出了,但心裏的傷可不是那麼容易痊癒的。
他點點頭,「放心吧,這個事情當我從來沒有聽過。」
「那好吧,萬總,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葉雪喬剛要轉身,萬奕叫住她,「葉助理,你怎麼看許心這個人?」
她怎麼看?而且這個問題重要嗎?
微思索了一會,葉雪喬抬眸,清亮的眸子對上萬奕的幽深的眸底,「人挑工作,工作也挑人。許心和譚真不同,她在行政部幹得很好,並不意味着她在外聯部也能如魚得水;她和康總配合地很好,也不意味着她能被薛總認可......」
萬奕聞言眸色愈發幽深,定定看了葉雪喬一會,忽而一笑,「葉助理,你聽到許心這麼說,不覺得意外嗎?」
葉雪喬怔了怔,搖搖頭,淡淡一笑,「意外,也不意外。」
「怎麼講?」
萬奕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從人性的角度出發,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先將自己置於一個有利的位置上,即使局面對自己不利,也要注意絕對不要損人卻又不利己,也就是古語中的『兩害相遇權其輕』——很顯然,許心權衡了一下,得罪我的成本要比得罪外聯部薛總的成本低。所以她這麼做,我不意外......」
萬奕靜靜聽着,示意葉雪喬說下去。
葉雪喬目光清澈,「最重要的是,她絕對不會想到萬總會將她的話轉給我聽,所以除了萬總,不會有人知道她說了什麼。既然我不知情,那她連得罪我都談不上就可以達成目的——從這個角度看,許心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或者說,這是很高明的職場藝術......」
許心聰明?她比許心聰明一百倍好不好?
還藝術呢,能被人看透的藝術就不叫藝術。
不得不說,前後一對比,葉雪喬對許心的心理活動分析得很透徹。
對於許心突然來說要換崗,萬奕首先想到的是恐怕是她覺察出薛思榮對她的不滿所以提出換崗,但沒有想到她的理由卻是在葉雪喬身上。
所以,他心下奇怪,就讓葉雪喬來聽聽。
印象里,許心一直是個老實本分工作踏實的孩子,但是,聽了剛才的錄音,別說葉雪喬,就是他聽了也覺得女人真是神秘莫測的動物。
萬奕不由感慨道,「葉助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為什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最簡單的道理。
但是,顯然,她的老闆問的不是這麼簡單。
葉雪喬思忖了一下,「剛才錄音里,許心就曾試探過我。她這麼做也是因為她有一點還不完全確定:她並不清楚譚真這樣對我的根本原因是什麼。有可能是因為
我為了工作卻是無形中擋了人家的財路所以譚真才報復我;也有可能她認為我和譚真其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為了爭奪私下的利益,我擠走了譚真,譚真背地裏以牙還牙而已......」
聽到這裏,萬奕濃眉微蹙,眸底掠過一絲愕然。
有這麼複雜嗎?
但是,不得不說,前後一聯繫,許心的心理活動也大抵如此了。
「可是,公司之前所做的為你澄清流言的時候,其實不就是變相證明是譚真的問題嗎?為什麼她會這麼想?」
葉雪喬一聲嘆息。
「萬總,其實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事情,您站的高,看的是全局,但底下的暗流涌動未必你會知道。其實,像許心這樣的想法的人不在於少數,甚至有的人私下裏會猜測之所以譚真會走,而我留下,只是因為我可能是有種不為人知的『關係』在罩着我......」
這樣的議論,她就親耳聽到過,就連林培培,也在不經意間開玩笑般試探過她,「雪喬,你是不是有什麼背景啊?」
「有那麼複雜嗎?」
萬奕皺皺眉頭,似乎有些不信。
公司的這些蜚短流長,基本是到不了他這個級別的。
葉雪喬當然知道,但是她說出來,能不能起什麼作用不知道,至少讓她的老闆也能接接地氣。
「萬總,這其實不複雜,而是人之常情。一個公司老員工的離開,是公司的決策,沒有人會去置喙什麼,但總能引起大家的遐想。譚真在公司里時間很長,說實話,她的離開,很多人是不解的,譚真能力強,人緣好,這些都是公認的事實,甚至有人會認為,譚真走了是公司的損失......」
葉雪喬語氣平淡,似乎是在說着與自己無關的事。
萬奕微微點點頭。
出來的時候,葉雪喬吁了口氣,坐在座位上,望着林培培空蕩蕩的座位,耳邊迴蕩着許心的話語,眸子裏俱是惘然。
頭一次,她問自己,她堅持到現在,到底在堅持什麼?
正對着材料發呆,手機響了。
拿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餵?」
「雪喬嗎?我是嫂子啊,你現在忙不忙?我跟你說幾句話。」
電話里傳來任惠親熱的聲音。
任惠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甚至她都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她的號碼。
葉雪喬嘆口氣,強打精神,「嫂子,有什麼事嗎?」
「哎呀,是夏夏想你了。來,夏夏,跟姑姑說句話。」
任惠熱情地把夏夏叫過來,對着夏夏使了個眼色,捂着話筒對夏夏說,「記住媽媽剛才說的話。」
然後將手機按了免提。
夏夏接過手機,「姑姑,你怎麼好久沒有來了呢。」
聽到夏夏的聲音,葉雪喬心底頓時柔軟,「夏夏,姑姑想你了,上次去你睡覺了。等下次,姑姑帶你去玩好不好哦?」
夏夏小大人似的嘆口氣,「姑姑,我現在沒有心思去玩呢。」
「......為什麼?」
「唉,你不知道,小聰姨天天在家裏哭......」
「......」
什麼都不用說了,真的如自己的哥哥所言,任惠的心眼真不少。
夏夏說了這話之後,一旁的任惠和任聰都豎起了耳朵,期待着葉雪喬的回話。
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有哥哥的話,葉雪喬沉吟了一下,「夏夏,你去安慰一下小姨,讓她不要哭好不好?」
聽到葉雪喬的話,任惠和任聰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
「嗯,我會的。」
夏夏說道。
「好的,那姑姑先開會了,夏夏,你乖乖的,等姑姑去看你......」
任惠一聽,沉不住氣了,這是怎麼個意思?趕緊從夏夏手裏抓過手機,「喂,雪喬,等等......」
「嫂子,有話下班後再說吧,我現在要去開會了。」
葉雪喬隨後掛了電話。
葉雪喬這樣的反應任惠絕對沒有想到,她愣愣地聽着手機里的忙音,好一會才醒悟過來,葉雪喬根本要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啊。
任聰急了,「姐,雪喬這是什麼意思?讓你下班後打電話?」
任惠將手機扔到沙發上,懶懶道,「什麼意思還不明白?人家不願意幫你了。」
任聰根本不信,「雪喬姐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一會我和她說。」
「得了吧,你沒聽你姐夫說嗎?她現在也是緊張!去哪兒給你弄錢去?」
「姐,她可以向她的公司去借啊。對了,上次我見她去接夏夏的時候,就坐着他們公司的豪車去的......再說,現在誰還拿不出個幾萬塊啊?」
葉雪喬放了電話,打開自己的賬戶看了下,嘆口氣,怎麼錢越來越不夠用似的感覺。
幸虧拍了謝薇薇介紹的廣告,而之後為了戈伊寧拍的廣告一分錢都沒有拿回來,若是再拿去給任聰,joe要來了,可是沒有太多了,真是捉襟見肘。
萬奕說是要漲薪,但也沒有那麼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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