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母親了解這麼多的情況,萬奕着實有些吃驚。
他還是說道,「她淋了雨,生病了,這幾天一直發燒,還說胡話......」
萬奕微鎖的眉間能看出他的憂慮。
方綿綿沉吟了一下,目光含了一絲意味深長,「我有個建議,讓她到這邊來休養一下吧。」
這樣的提議讓萬奕很是意外。
前些日子已經見過貝瑜欣,他的母親又是如此敏感,不可能對貝瑜欣的反應置之不理。
那麼他的母親這麼說,或許意思就很明朗了。
只不過這樣的邀請太過突兀,葉雪喬和自己的母親素昧平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幫個忙而已,想都不用想葉雪喬肯定是拒絕的。
萬奕搖頭,「她不會來的。」
「為什麼?」方綿綿說道,「如果我邀請,我想她會來的。」
她看了眼沉默的兒子,聳聳肩,「當然了,如果你覺得這樣做不太合適的話,那就算了;再者,若是你不喜歡她的話,我想我也沒有這個必要.......」
清晰地,她捕捉到了萬奕幽深的眸子那一閃而過的愕然。
的確,這話讓萬奕甚是意外,莫非他的母親不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
棒打鴛鴦沒有比見面的時候說清楚更有殺傷力了。
就算葉雪喬會來,若是自己的母親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他想葉雪喬恐怕會更加恨死他吧。
這個險他可不能冒!
方綿綿當然清楚兒子的顧慮。
他現在還有貝瑜欣,還有子云。
儘管貝瑜欣和他的婚姻已經已經亮起了紅燈,但他不能不顧及到貝瑜欣,更何況,若是那個女孩子真有心思和他在一起的話,也不至於是現在的狀態。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情況。
方綿綿說道,「放心吧,我早就知道她的存在,怎麼處理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覺得她現在需要好起來......」
萬奕猶豫了下,終究是問道,「那她是不是知道——」
「不,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她推薦來醫治的一個病人,我很想見見她,想當面謝謝她,僅此而已。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萬奕點點頭,轉身的時候,聽見方綿綿幽幽的聲音,「我怎麼感覺貝瑜欣倒長得有幾分像那個女孩子呢?」
萬奕身體一震。
月色如同輕紗般籠罩着大地。
夜空裏的星星仿佛觸手可及。
萬奕站在竹樓一角,望着遠處蒼茫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
身後傳來榮姨上樓梯的腳步和關切的聲音,「小奕啊,怎麼還不休息?」
從思緒里回過神來,萬奕轉身看着榮姨,笑笑,「在喧囂的環境裏待慣了,猛然來到這裏,靜得還有些不習慣。」
榮姨端着茶過來,放在萬奕身側的木桌上,「你啊,不是環境呆不慣,是有心事。」
被窺破心事,萬奕微囧,「您怎麼還不休息?」
「夫人剛休息,我上來看看,順便和你說說話......」
萬奕點點頭,「快坐吧。我正好也渴了。」
榮姨坐下,看着萬奕眉間微鎖,「是不是還在擔心那個女孩子?」
萬奕不置可否,只是唇角露出一絲苦笑。
榮姨瞭然,「小奕啊,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大人也不懂。今晚就當談談心吧,你願意和我說說就說說,或許我還能給你出個主意什麼的.....」
萬奕點點頭,對榮姨他是十分尊敬的,而且有些事情,也只有她知道。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怎麼聽alice說她還有前男友呢?還說交往了好些年呢......」
榮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的確有些擔心。
要這麼說的話,這個女孩子似乎不是那麼清白,抑或是萬奕橫刀奪愛不成?
雖然那天親眼看到了葉雪喬,雖然印象還不錯,但是畢竟表面一看比較膚淺。
這個問題——
他要怎麼解釋呢?
萬奕搖搖頭,「真的是一言難盡,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我們之間也不算交往——」
說來說去,榮姨其實就是想問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可是,他還真是難以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和葉雪喬之間什麼關係?一夜的關係?到了現在,又好似沒有了關係......
「不算交往?」榮姨聽着都有些糊塗。
莫非是——
「暗戀?」
榮姨猜測着。
暗戀?
萬奕失笑,這也算是說對了一半,自己單方面喜歡着人家,人家對自己是什麼感覺就難說了。
萬奕目光里的糾結,榮姨盡收眼底,她都覺得奇怪,這個孩子,什麼時候還有這樣為難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別人是無法理解的,萬奕輕吐一口氣,
「其實,我和她——」
說她是被人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就是她不自願的,而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涉嫌不道德的問題?
她既然不是自願的,那是誰送她到自己面前的?
這又是一個問題;
照此問下去,關係錯綜複雜,豈是短短几句話能說清的?
算了,說這些也是扯淡。
直說重點吧。
「我和她開始於一個夜晚——當然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有了我的孩子——」
「一夜?」榮姨先是一愣,明白過來後頓覺石破天驚,愕然出聲,「你說什麼?孩子?!」
榮姨如此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萬奕苦笑,「是的,我沒有想到。其實事後我讓人尋找過她,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直到半年前,她回國內求職,她哥哥家的孩子和子云在一個班裏,我才認出她——孩子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比子云大一歲。」
榮姨震驚不已。
同時她不得不佩服方綿綿的觀察力是如此的細緻,居然一開始就能看出萬奕的眸子裏還藏着另外的女人。
好吧,她現在幾乎能理解萬奕為何如此憂慮了。
大人都好說,關鍵是孩子——
「那——孩子呢?」
她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
「說起來也是一言難盡......她生下了孩子,卻把孩子送給了一對外國夫婦收養,現在那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又仿佛出現在她的前男友家......總而言之,有些亂套——」
更亂套的是,葉雪喬誤會了他,還不讓他去見joe。
這個過**是令人難以描述。
只是因為他給葉雪喬的粉色藥片,讓敏感的葉雪喬解讀出了非同一般的意義,由此及彼,她決定不給自己「添麻煩」;而不是知道他那麼做其實是為她好!
......
榮姨雖然大體聽出了個輪廓,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的確是讓人意料不到。
甚至她都在想,夫人也低估了這個事情的嚴重性,有了孩子,一切就不同了。
一時沉默下來,只聽得蟲兒或遠或近的叫聲。
許久,榮姨緩緩開口,「貝瑜欣那裏,你打算怎麼辦?」
萬奕挑了挑眉毛,「是我對不起她,她若提出離婚的話——」
「那她要不提呢?」
榮姨問道,顯然她要比萬奕更了解貝瑜欣的性格。
萬奕默不作聲。
貝瑜欣確實是不提了。
不僅不提了,反而還要和他一起忘掉前塵萬事,好好向前走的節奏。
榮姨嘆口氣,「小奕啊,事到如今,我得勸你,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當斷不斷?
斷誰?
斷葉雪喬?
「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對我誤解很深,不讓我見joe,這邊貝瑜欣又不肯離婚......」
萬奕苦笑。
榮姨說道,「你這是當局者迷,有些事情要解決未必要等所有的條件都成熟......」
這樣的建議讓萬奕眉頭微鎖,顯然是不明白榮姨的意思。
「你以為就算貝瑜欣同你離了婚,你的問題就解決了嗎?」
萬奕怔住。
「那個女孩子不讓你見孩子,肯定有她的道理,除了你說的誤會之外,可能她還顧及着你的已婚身份等吧......嚴格來說,這個女孩子的做法是對的,也是深思熟慮的。若沒有孩子,就順其自然好了......但現在的情況你要先顧及那個孩子,至於你和那個女孩子之間,顯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聽了榮姨的分析,萬奕不得不佩服薑還是老的辣,幾句話就撥雲見霧,讓他心裏豁然開朗。
但轉瞬,他又覺憂心,「媽媽她——」
看起來他不太相信母親方綿綿的安排和用意,大約會覺得自己的母親肯定是向着貝瑜欣的吧。
「其實你理解錯了夫人的意思......」
榮姨說道,「夫人覺得你和貝瑜欣在一起,其實不快樂......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讓你一直牽掛着。」
......
知子莫若母。
那一剎那,萬奕覺得心底的陰雲一吹而散。
——
高燒退去後,葉雪喬終於醒過來了。
——
高燒退去後,葉雪喬終於醒過來了。
睜開眼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哥哥葉雨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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