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控地帶 第29章 紅色針管

    兒童病區走廊里，有一排細鐵管支撐的宣傳畫報，葉蓁蓁腦筋一動，隨手拿起其中一個，朝前方的張麗芬，猛擲了過去。

    細鐵管支架絆住張麗芬的腳，「轟咚」一聲，張麗芬臉面朝下，狠狠地摔在地上。

    清潔車失去控制，朝走廊一端的牆上撞去。

    葉蓁蓁加快腳步，越過地上的張麗芬，一把拉住前沖的清潔車。

    「哇哇哇……」

    清潔車內傳來嬰兒的哭聲，葉蓁蓁止住腳步，清潔車也被拉停在地上。

    掀開清潔車上遮蓋的廢舊報紙，安安的個頭，用一塊醫用無紡布胡亂地裹着，放在垃圾車一角。

    蓁蓁一陣心疼，俯下身，把大哭的安安心地抱出來，摟進懷裏。

    安安脖子上還留着輸液用的留置針，留置針上粘了不少垃圾車裏的垃圾，葉蓁蓁心地把留置針周圍的垃圾摘掉，輕輕拍哄着懷中嬰兒，安安漸漸安靜下來，蓁蓁心想，現在就要回去給留置針消毒一下，否則，容易感染。

    「放下孩子！」

    一個驚慌又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同時，蓁蓁只覺得脖子上一涼，一隻粗糙的手搭在蓁蓁的脖子上。

    葉蓁蓁懷裏抱着安安，眼神朝下一掃，發現，一個紅色針管，帶着尖銳的針頭，正抵在自己脖子上，針頭離脖子上的皮膚不過幾毫米的距離。

    張麗芬見葉蓁蓁抱着安安沒反應，又恐嚇：「這個針管里是愛滋病陽性的血，只要針頭扎破你的皮膚，你就會感染愛滋病，不想死的話，就把那個孩子放回去。」

    面對這樣的情況，葉蓁蓁反而鎮靜下來，眼睛先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到周圍，人群中還有那個便衣警察張警官的身影。

    張警官站在兩人正對面的人群里，朝葉蓁蓁看了看，目光落到葉蓁蓁身後，也不知身後有什麼？

    張警官又朝葉蓁蓁使了個眼色，蓁蓁心裏明白，張警官是想讓她先穩住張麗芬。

    葉蓁蓁開口：「張麗芬，你為什麼要拋棄你的親生兒子？」

    聽到被挾持的女子喊自己的名字，張麗芬明顯一驚，反問：「你知道我是張麗芬？」

    「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把自己的親生兒子從醫院手術室里偷了出來，又遺棄在火車站。」

    葉蓁蓁試圖轉移張麗芬的注意力，同時，也想誘導張麗芬出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張麗芬果然被蓁蓁剛才的話刺激到，激動地大喊：「沒有，我沒有遺棄我兒子，我只是臨時把他藏在花叢的紙箱裏，我是想出去找吃的給他，可是我剛離開，你就發現了我兒子，還把他帶到警察局，我沒遺棄我兒子，沒遺棄……」

    張麗芬情緒激動，有些語無倫次，手中的針管也跟着顫抖，周圍的人都一陣緊張。

    葉蓁蓁繼續引導，：「就算你沒有遺棄他，可是，你為什麼把自己兒子從手術室里搶出來？你應該知道，如果他不接受手術，活過兩歲的幾率不超過百分之七十五。」

    到安安的病情，張麗芬淚如雨下，蓁蓁明顯感覺到有淚水滴在肩頭，淚水濕透蓁蓁夏天單薄的外套，也打濕了蓁蓁的心。

    張麗芬抽泣着，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我知道，我知道……自從兒子查出生病，我就知道了，我把兒子搶出l市醫院，是因為我不想兒子在那裏手術，我要帶他來bj，可是那個天殺的，竟然心疼錢，不想我們娘倆來bj，還把家裏的錢都偷給了那個賤人，所以……所以，我就砍死他們，對我要砍死他們……」

    張麗芬到最後，已經語無倫次，葉蓁蓁卻聽得明白，心裏震驚之餘，也有一份惋惜，一份同情。

    葉蓁蓁趁張麗芬抽泣空隙，：「你今天來帶走安安，是為了什麼？」

    「安安？」

    「就是你兒子，之前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就臨時給他起了個名，叫安安，取平安長大之意。」

    「安安？平安長大？比『李天財』好多了。」

    李天財是安安在戶口本上登記的名字，李警官他們查出張麗芬的線索後，他們一家人的信息在公安系統的網站內，一目了然。

    張麗芬激動的情緒稍稍緩和下來，葉蓁蓁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不能帶走安安，安安在這裏能接受到最好的治療，等治癒了，他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樣，有一個快樂的童年，一個愛他的媽媽，他會快樂長大。」

    蓁蓁儘量往好的、陽光的方面，希望能燃張麗芬心中的希望。

    事與願違，蓁蓁的話剛完，張麗芬又發狂起來，搖着頭，大聲喊：「治不好的，治不好的……就算心臟病和先天梅毒能治好，愛滋病也是治不好的，治不好的……」

    張麗芬因為情緒激動而顫抖不止，蓁蓁明顯感覺到，脖子上有針管貼着皮膚，冰涼的感覺。

    葉蓁蓁儘量保持鎮靜，：「愛滋病雖然不能治癒，但可以吃藥控制，讓它在一定時間內不發病，延長壽命和生活質量。」

    「延長壽命？那能延長多久？能跟正常人一樣嗎？」

    葉蓁蓁心裏犯難了，按實際情況的話，又會刺激張麗芬。

    正在猶豫不定間，對面人群中的便衣警察張警官又朝蓁蓁使了個眼色，目光在蓁蓁身上和蓁蓁身後徘徊了兩下。

    葉蓁蓁心想，難道後面有人要來救我？

    猜測間，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飄進鼻孔，緊接着，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蓁蓁腰身，連同蓁蓁懷裏的安安，一起被拉到一側，同時，身後的張麗芬一聲慘叫，整個人連同手裏的針管，飛出幾米開外。

    蓁蓁回頭，正對上南之喬的眼睛，擔憂關切的神情盡收眼底。

    南之喬立即緊張地查看葉蓁蓁脖子上的皮膚，一番檢查下來，沒有發現破損，才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扎到。」

    由於剛才的劇烈動作，蓁蓁懷裏的安安又開始哭鬧。

    聽到嬰兒的哭鬧聲，被南之喬打倒在地的張麗芬掙扎着想站起來，可一旁的便衣警察張警官早已沖了上去，一腳踢飛張麗芬手中的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