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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心似箭的老楚王「奇蹟」般的逃了出來,駕乘一座破舊的馬車匆匆離開了咸陽,一路順利的出了武關。
老楚王自認為已經逃出生天,可他萬萬不可能想到若無秦國刻意為之,憑藉他的老朽之身斷然不可能出得了章台。
就在楚懷王倉促南下鄢郢之地時,魏冉早已經提前數日派遣了密使抵達長沙,將懷王歸楚的消息通知了楚頃襄王,得知老楚王要返國的消息,羋橫大驚失色,一時間寢食難安,連連開始患得患失,便是臣下們也發現了他坐在王座之上時不時盯着楚王座愣愣發神。
顯然,魏冉把老楚王返國的消息只告訴了羋橫,楚國的臣工並不知曉此事。
貿然稱王之事,羋橫既興奮又驚恐,興奮的是這楚國的王終於輪到他了,恐懼的是若老楚王返國問罪,該當如何?
楚頃襄王苦苦掙扎了兩天兩夜,終是放不下王權誘惑,暗中下令阻止老楚王返國,又不願背上弒君弒父的大逆不道之名,得知老楚王意欲返長沙,途徑必過舊都郢城,便是嚴令搜查郢城一切進出之人,但凡發現老楚王阻其入城。
楚懷王便是駕乘着一輛破舊的馬車一路顛沛流離,五六日的行程終於回到了楚國疆界的鄢郢之地。直達舊都郢城,堂堂一國之君,竟是落得被阻隔在了城外不得入城。
老楚王見此一幕,一想到老內侍之前說的話,定以為羋橫發生了不測,而楚國內部由此發生變故,這才不得入城。驚慌的老楚王不能入城,但也絕不會坐視不理,情急之下立刻北上趙國,意圖尋求趙主父幫忙。
正是盛夏酷暑時節,老楚王苦於不得歸楚,遂復秦地而入得趙國疆界。
話說趙主父正當壯年,身長八尺八寸,龍顏鳥噣,廣鬢虬髯,面黑有光,胸開三尺,氣雄萬夫,志吞四海。趙雍即位第五年娶了韓女為夫人,生子曰章,立為太子。十六年後,因夢美人鼓琴,心慕其容貌,次日向群臣言之。
大夫胡廣聽了趙雍的敘說便自言其女孟姚,善於琴,於是召見與大陵之台,其女之容貌宛如夢中所見,因使鼓琴,王大悅,便納於宮中,謂之吳娃,生子曰何。
韓後逝世,趙雍便利吳娃為後,廢掉了太子章,而立公子何為太子,便是如今的趙王何,即當今趙國當政的趙惠文王。
拋開接班人上屢出昏招之外,趙武靈王不愧為一代天下雄主。趙主父自念趙國北邊於燕、東邊於胡人建國的中山,西邊於林胡、婁煩,皆與趙國為鄰,而與秦止於一河之隔,趙國亦是居四戰之地。
而南面的衛國在短短十數年時間崛起看在了眼裏,衛崢把一個從任人魚肉的小國、弱國轉變為今天的大國、強國,趙雍深恐趙國日就微弱,在衛君太行稱王之際,毅然與之為盟同進退,欲借衛國之勢助趙國變法以圖謀強國。
如今趙國胡服騎射也將近十年,趙雍的胡服改制比之衛國更為徹底,趙國上至君王下至黎民百姓,皆身自胡服、革帶皮靴,趙雍使民皆效胡俗,窄袖左衽,以便騎射,國中無貴賤,莫不胡服者,廢車乘馬,日逐射獵,數年如一日,兵以益強。
武靈王反覆推敲了衛崢送給趙國的強國策略,最終確信是趙國的強國長策便定為趙國國政大略,於是親自帥師略地,十年胡服騎射以來,趙武靈王也帶領趙國人進行連續十年的瘋狂擴張,五伐中山幾經滅其國,十年東征西討,至於常山,西極雲中,北盡雁門,拓土千里,遂有吞秦之志。按照衛崢所獻趙國大策,欲取路雲中,自九原而南下,竟襲咸陽。
十年胡服騎射而固北中原,而今趙主父之名已然遠播四海。
趙雍為了更好的專心給趙國開疆拓土,便心生使其子治理國事,而自己能夠出其身而經略四方,最終率領趙國群臣聚集於東宮,傳位與太子何,是為惠王。趙雍也自號主父,主父者,太上王也。
使肥義為相國,李兌為太傅,公子成為司馬,封長子章以安陽之地,號安陽君,使田不禮為之相。
老楚王北上邯鄲意欲尋求趙主父幫忙,但來到邯鄲城時,此時的趙武靈王復出巡遊雲中,自代而西,收兵於婁煩,築城與靈壽,以鎮中山,名趙王城。吳娃亦於肥鄉築城,號夫人城,此時的趙國之強在天下七雄之中次於秦、齊、衛之後,三晉之中亦亞於衛國,亦稱霸天下北疆,便是衛、秦、齊也要敬其三分。
邯鄲城外,楚懷王自秦來奔,一路顛沛十數日終於來到了趙國都城。
王城之下,老內侍帶着老楚王隨身攜帶的一信物送至守城兵士之手,忙道:「這位小哥,我家太上王要見你們趙國的趙主父,勞煩小哥秉承一二。」
那趙國兵士驚疑不定,看着眼前的這個老者衣衫襤褸的裝扮,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破爛軺車,眼神竟是狐疑:「太上王?」
「楚國的太上王。」老內侍連忙解釋道,旋即指了指那一塊精美的璞玉,又道:「趙主父看了這個就明白了。」
那趙國兵士一看這手中的碩大璞玉,頓時一驚,雖不知道這是什麼玉,但絕對不是常人所有,對於他口中聲稱的楚國太上王,也多了幾分疑惑,這趙國兵士也不敢怠慢,便接過了那塊璞玉,道:「你們等着。」
老內侍連忙拱手謝禮,目看那兵士進入城內。
王宮。
一侍從帶着那塊璞玉來到了殿前秉承:「啟稟王上,城外有一老者自稱楚國太上王,欲見趙主父。」
此話一出,趙國群臣面色微變,廟堂之上為太傅的奉陽君李兌眼尖的看着侍從持盤裏的璞玉,頓時驚呼道:「此玉莫非是……春秋二寶之和氏璧??」
當今天下有自春秋時代流傳至今的兩大寶物,號為「隨、和之寶」即「隨侯之珠」、「和氏之璧」,天下人都知道這和氏璧是在楚國,為歷代楚王所有,是楚國的國寶。
驚詫過後的奉陽君看到和氏璧的那一刻,頓時相信城外之人言之為楚國太上王之事確認無誤,一時之間,大殿上的趙國群臣議論不斷,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老楚王不回楚國,何故來我邯鄲欲見主父?」年輕的趙何問道。
「稟王上,臣以為老楚王定是從秦國逃出來的,如今看來秦國傳出來的消息是在混淆中原視聽,老楚王根本就是被秦國所扣留的。」李兌堅定的說道。
「既然老楚王已經來邯鄲,還是儘快將其接回宮中另作打算吧,堂堂一國之君,何以淪落至此。」年輕的趙何隨便想了想,便道。
「王上,此舉萬萬不可。」李兌對趙王的提議大吃一驚,連忙說道:「稟王上,主父乃是一向主張聯衛以御天下群雄,如今三晉同氣連枝,趙衛兩國更是互為鐵盟已經十年之久,趙國變法正直關鍵時刻,仍舊需要衛國這個外部強援的鼎力支持,兩國萬萬不能於此互生齟齬,衛楚之間的恩怨,我趙國以免突生是非最好不要插手,若一不小心做了得罪衛國的事情,主父是不會做的,王上明鑑啊!」
「奉陽君以為該當如何?」趙何一聽其中要害,頓時醒悟,此時趙主父遠在代地,趙何也不敢自專決斷,便問計李兌。後者思量一番,道:「王上,不能讓老楚王留在趙國,如果死在趙境我趙國就惹大麻煩了。」
「奉陽君之意是要把老楚王送返秦國?」趙何問。
「此舉亦不妥當。」李兌搖了搖頭,說道:「臣以為,此事不能由朝廷出面,我趙國絕對不能與此事染上半點關係。」說到這裏,李兌明眼說瞎話的補充道:「這位老者是何人我等趙國君臣皆無一人知曉啊。」
「便依奉陽君說的辦吧。」趙何頓時下了決斷,道。
邯鄲城外,苦苦等候的楚懷王並沒有接到期望中的隆重接待,那位守軍趙卒再度歸來,把和氏璧匆匆奉還之後便不予理睬。
老楚王急了,意欲強行入城卻被趙卒所阻,遂閉關不納。楚懷王計窮,無奈之下,欲南奔大梁,最終魏君魏嗣接納了老楚王。
大梁城內儘是衛崢的耳目,楚懷王來到大梁的消息立刻就傳到了朝歌王廷。
衛崢一得到這個消息,二話不說即刻遣穆邯帶領一支人馬化作遊俠的身份將老楚王從大梁劫持出來,最終再度送返咸陽。
須臾間,又過去了三個月,衛崢自打下令穆邯秘密遣送老楚王返秦之後就密切關注秦國的動向。
這一日,蘇代興奮的入王宮求見,一見到衛崢便是興奮的說道:「王上,老楚果真王死在了秦國。我王果然料事如神啊,原來秦國真挾持了老楚王。傳言楚王憤甚,嘔血斗余,遂發病,末幾而薨於章台。如今秦國已送其靈柩歸喪於楚,楚人憐之為秦所欺而客死他鄉,楚國百姓往迎喪者,無不痛哭,如悲親戚。列國諸侯無不咸惡秦之無道,王上,禮書曰,師必有名啊,而今老楚王客死秦國,我王夢寐以求復為合縱以擯秦之良機今已盡顯啊!」
此時,驚喜交加的蘇代確是不知道三個月前衛崢所做之事,顯然,他也不願攤上這個大麻煩,得其惡名,老楚王已然成為了煞星,除了死在楚國,死在哪一國,哪國就得倒大霉。
衛崢此刻並無蘇代那般精神大振,待其語畢便是平靜而乾脆的說道:「寡人詔,即獎率三軍,披堅執銳,弔民伐罪,以興義兵,伐無道,誅暴秦,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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