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來到小廟子前,沒想到碰到一個熟人,是我中學同學,因為他長得有點像香港演員成奎安,腦子還有點笨,大家都叫他大傻,至於他的本名,我還真忘記了。
「你是……」
我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只記得他叫大傻。
「大傻!」
他傻笑了一聲,直接叫了自己外號,和我說起這些年的經歷。
他說中學畢業就去工地打工賺錢,幹了六七年,錢沒賺到多少,倒是練出了一把子力氣。
「對了,我這次是為你來的!」
說到一半,他從一旁的自行車上取下一個小包裹遞給了我。
「什麼東西?」
仔細算起來我們有十四五年沒見面了,他怎麼會給我送東西,接過包裹,我還有點奇怪。
「骨灰!」
大傻從嘴裏蹦出兩個字,還是那副憨憨的樣子,倒是把我嚇了一跳,十多年不見,見面送骨灰,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家仙讓我送的,不會有錯,還讓我帶你去狼頭山!」大傻指了指身後的小廟子說道。
「等會,家仙?什麼家仙?」
我被大傻弄得有點蒙,所謂的家仙就是保家仙,在東北很多人都有供奉,大部分人供的是自家老祖宗,還有的供胡黃二仙。
看大傻的意思,他所說的家仙是春華姐,可春華姐不是廟靈嗎,什麼時候成了家仙了?
「樂哥,我以後就和你混了!」
大傻傻笑一聲,又給了我一個驚喜。
「大傻,你仔細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拉過大傻,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大傻撓了撓頭,說他在工地沒賺到錢,就回家跟着他爹一起幹活賺錢。活很簡單,守靈哭墳,賺的都是死人錢。
「前兩年爹死了,我接不到活,只能打點零工,後來家仙就開始給我託夢,幫我找活干!」
「這次也是這樣,家仙說了,以後我就和你混了,說樂哥你不會虧待我!」
說完,大傻傻呵呵的看着我。
我有些無語,昨天晚上商量的時候,春華姐讓我早上過來,說會給我一個驚喜,沒想到是這樣的驚喜。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她又給我弄來一個,大傻其實人不傻,就是人太實誠了,認準了一件事打死都不會回頭。
看他的樣子,是跟定我了。
「骨灰是哪來的?」
我嘆了一口氣,現在也只能帶上他了,要不然狼頭山怎麼走我根本不知道,骨灰的來歷也不清楚。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在這放着了!」大傻搖了搖頭,還是那副樂呵呵的樣子。
「那帶路吧,去狼頭山!」
我搖了搖頭,先把那個無頭女屍委託的任務做了再說。
「哎!」
大傻興奮的搓了搓手,樂顛顛的上了車。
路上,大傻和我說狼頭山是老一輩的叫法,那裏以前是個土匪窩,後來土匪被剿滅,山也就改了名,叫老龍山。
「土匪窩!」
我喃喃着,狼頭山上的土匪和當初滅了王家的那些土匪很可能就是一家。
張茉父親消散前說的他們,很可能指的就是那些土匪,可當初那些土匪被剿滅,就算有幾個漏網之魚,也應該沒什麼大作為。
更何況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王家死的一個不剩,張家也只剩下張茉一個,他們回來想幹什麼。
土匪求的無非是財,當年滅了王家,難道還有隱情不成?
一個小時後,狼頭山到了,與我想像中的不同,狼頭山就是一座海拔不到五百米的小山。
山頂是電視塔,一百多年前的痕跡一點都沒留下。
「去哪?」我抱着骨灰問道。
雖然狼頭山是一座小山,但是前山後山加起來,沒有兩個小時轉不完,這麼大的地方,根本沒法找。
「半山腰那塊!」
大傻看了半響,指了指半山腰。
我抬頭望了望,半山腰那片有一個小平台,倒是個建房子的地方,不知道一百多年前那裏是不是有一片建築。
停好車,我和大傻一起向上爬,來到半山腰後,我按照大傻的指點,將骨灰埋下,埋好後,我問道:「這樣就行了?」
「應該可以吧!」大傻撓撓頭,還有些不確定。
「是這裏!」
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嚇了我一跳。
「誰?」
我立馬回頭,卻意外的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是那個肖婷。
肖婷沒理我,反而是抓了一把土,走到埋骨灰的地方,向上揚了揚,說道:「塵歸塵,土歸土,過去的就都過去吧!」
風中傳來了一陣嗚咽聲,好似在回應她的話,我皺着眉頭,感覺有點不對勁。
肖婷站起來,深情凝視着我道:「你還沒有想起我嗎?」
「想起什麼?」
我被她看的頭皮發麻,向後退了退。
「沒關係,你早晚都會想起的,即便是想不起,我也會讓你想起!」她向前逼近兩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才見過兩次,但是每一次,肖婷給我的感覺都不對,很熟悉,也很陌生。
「我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
我根本不想和她深談,拉了一把大傻,低聲道:「我們走!」
「哎!」
大傻應了一聲,樂顛顛的跟在我屁股後。
「我會讓你想起我的!」
身後,是肖婷蘊含深意的喊聲。
上車後,我馬上給小姨打電話,問她關於肖婷的情況。
小姨一聽這個,馬上和我訴苦,說老仙養傷,一時半會好不了,這半年收入都沒了。
「小姨,你不會想從我這找補吧?」
對於這個小姨,我是服了,這個時候還想從我這找便宜。
「樂樂,小姨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也得意思意思吧?要不是為了讓你賺點,小姨也不會這麼慘!」
小姨依舊是那副沒臉沒皮的樣子,把錯都算到我身上了。
「你不說我可掛了,咱們縣出馬的又不是你一個,以後別指望從我這賺一分錢!」我威脅道。
「行行行,我說,你這孩子還和我急眼了!」小姨立馬打回圓場。
半響,我撂下電話,那個肖婷所謂的中邪很可能就是一個局。
小姨說那天我們離開沒多久,肖婷就從別墅內出來,恢復正常了,以前的症狀全都消失不見。
如果我沒猜錯,昨天的無頭女屍,很可能也是她弄來的,可她做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
「樂哥,我餓了!」
大傻突然碰碰我,憨憨的說道。
「行,我買點東西去你家吃,順便看看你說的家仙!」我想了想說道。
大傻說春華姐是他的家仙,我想確認一下,還沒聽說過廟靈能當家仙的!
來到大傻家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這呢!」
大傻將我讓進屋,指着臥室裏面的一張小供桌說道。
我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所謂的家仙其實就是一張紅紙,上面寫滿了名字,張春華就是其中之一。
「你姓張?」
我轉頭問道,話一出口,我就有點臉紅,見面這麼長時間,我還是沒想起大傻叫啥。
「對啊,我叫張金雙!」大傻愣愣的回道。
我揉了揉臉,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看張春華在紅紙上的位置,她起碼也是大傻奶奶輩的。
「我爸說那是我二姑奶,打日本的時候投河死的!」大傻一邊往嘴裏塞着東西,一邊為我解釋。
我一拍腦門,事情基本清楚了,張春華因為抗日而死,所以那些村民給她立了廟,讓她成了廟靈。
可這樣也不至於把大傻塞給我,我自身都難保,哪能照顧他?
吃過飯,我沒讓大傻跟着,直接來到三門集小廟子前,燒了一張黃紙,約她晚上見面。
晚上九點,準時開店門,張春華也如約而至。
「春華姐,你到底怎麼想的?」
她一進店,我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怎麼,對大傻不滿意嗎?」
春華姐還是如同以前那樣,嬌笑着問道。
「我自己都顧不了自己,你還塞給我一個!」我抱怨道。
頓了頓後,我又說道:「再說了,如果大傻跟着我,我也不能讓他白干啊,我得給他開工資,就我這情況,也雇不起他!」
「雇不起?你可是一個有錢人啊?」春華姐搖了搖頭,指了指錢匣子。
「什麼意思?」
自打開陰鋪以來,我還沒動過錢匣子,那些陰客進來買東西,錢一般都是自己塞入錢匣子。我從沒打開過,也不想打開,覺得裏面的東西晦氣。
「你自己打開就知道了!」
春華姐點了點錢匣子,我看了她一眼,試探着打開,裏面的東西讓我吃了一驚。
裏面有銀元,銅錢,紙幣,還有各種首飾,這和我預料的冥幣完全不同。
我拿出一枚銀元放在手心顛了顛,是真的,這樣一枚銀元,起碼也值個幾百塊。
銅錢什麼時期的都有,最晚的是康乾時期的,僅僅這些銀元加上銅錢,這一匣子最少值幾萬塊,在加上那些首飾,十萬以上也可能。
「陰鋪開張還不到一個月,現在你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當陰鋪店主了吧?」春華姐輕笑着問道。
我點了點頭,這還只是開始,我接的都是一般的生意,無非就是一些紙人扎馬,唯一接的就是怨靈生意,就是那個無頭女屍,她給我的是一個玉簪子,應該是這裏最貴的。
「帶上大傻吧,以他的身體,一般的怨靈根本無法近身,現在還看不出來,一旦你接了大生意,他的重要性就出來了!」春華姐勸說道。
「好!」
我點頭答應下來,大傻那人實誠,心裏放不住話,和他在一起,根本不用擔心被害。
「對了,肖婷這個人你知道嗎?還有今天的骨灰,是誰送過去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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