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的時候正好兩點,這一次沒遇到車大爺,可自打出門,吳南星的臉便陰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午後的陽光很足,可後山還是給人一種發自骨子裏面的陰冷,沒走幾步,我便感覺到了一絲不同。zi幽閣om
昨天和車大爺來的時候,山里雖然也比較陰冷,可還是讓人能感覺到一絲人氣,比如蟲鳴聲,比如鳥叫聲。
現在,除了我們幾個的腳步聲,沒有一絲雜音,後山就好似音量被撥到零的電視,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中。
「嗯!」
走了不到五分鐘,白老闆拉了我一把,朝着側面努了努嘴。
我側頭看了一眼,愣了下來。
距離我們大約三十米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她的頭髮很長。披散在身前,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讓人印象最深的是她赤着腳。
那雙腳呈現出一種烏青色,好似經過冰凍後有解封一樣。
吳南星和鬼婆也發現了那個女人,停了下來。
「你不該來!」
盯着那個女人看了半響,吳南星開口了,他們認識。
那個女人沒動。依舊是低垂着頭,齊腰的頭髮披散在身前,透過縫隙,僅能看見看見一抹慘白。
和那個女人對視了半響,吳南星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冷冷的道:「我們走!」
鬼婆沒吭聲,可我能看見,她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了,她在緊張。
我和白老闆對視了一眼,誰也沒開口,繼續跟着吳南星向里走。
按理說,我和白老闆來過一次,應該是我倆帶路,但是沒有,自打進山,吳南星便走到了最前面,對於這裏,他好似比我們還熟悉。
走了幾步,我回頭看了眼一眼,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飛鼠這一次沒有亂跑,而是窩在我的懷裏。老實的很,那對小眼睛不時的轉轉,裏面閃動的是一抹不易察覺的畏懼,它在害怕。
這一次,走了十多分鐘,我們又停了下來,又出現了變故。
還是剛剛的那個方向,這一次出現的是一個男人,他吊在一根樹杈上,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面佈滿了血絲,暗紫色的舌頭吐在外面,看上去已經死了很久了。
「你也來了!」
吳南星和剛才一樣,和這具男屍對視了半響,緩緩的開口了。
先後出現的這一男一女,吳南星竟然都認識!
那具男屍懸在半空,脖子上勒着的是最普通的麻繩,可能是由於時間過久,身子已經嵌入他的脖子內,我甚至能看到他脖子處開裂的黑紅色的肉芽。
「你也不想讓我繼續走嗎?」
男屍沒開口,反倒是吳南星開口了,他的語氣很低沉,有種說不出的頹喪。
男屍依舊沒回答,只是瞪着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瞪着我們。
鬼婆這時更加緊張了,連腿都跟着顫抖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發現她如此害怕。
「我明白了!」
吳南星突然點點頭,轉過身體,繼續向前走。至於他到底明白了什麼,我並不知道。
鬼婆跟着他僵硬的轉身,我能看出來,鬼婆這時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她硬着頭皮向前走。
我和白老闆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很明顯。吳南星對這裏很熟悉,他很清楚前面到底有什麼!
先後出現的這一男一女都是吳南星的熟人,他們在勸吳南星不要繼續走了,可吳南星不聽,他似乎對於前面的東西有着很深的執念。
白老闆已經有了一絲退意,這一次跟着吳南星出來,我倆本來的打算盯死他。害怕他私自搞事情,到時候做出什麼傷害平安的事情。
可現在來看,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沒走出幾步,那具男屍也消失不見,就好似沒有出現過。
吳南星的臉更加陰沉了,他還是堅定的向前走,看他的步伐。沒有一絲遲疑。
「吱!」
又走了將近五分鐘,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從側後方沖了出來,攔在了我們面前,阻止我們前進。
「呵呵!」
吳南星冷笑一聲,根本不打算給它面子,邁開步子就要走。
那隻火紅色的狐狸退了一步,身體模糊了一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們面前,對我們道:「回去!」
是胡四奶奶,我壓根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現出了原形。
「你也想攔我?」吳南星眯着眼睛看着胡四奶奶,眼中出現了一抹寒意。
「不想死就回去!」
胡四奶奶冷冷的說道,手上一甩,把一個荷包扔在了吳南星的手裏。
吳南星愣了一下。低頭看手裏的荷包看了很長時間,才打開一條縫隙,看了一眼後,二話不說,轉身就向回走。
鬼婆明顯鬆了一口氣,滿是褶皺的額頭竟然嵌着幾顆汗珠,從認識她起,我還從沒加過她如此怕過。
胡四奶奶也送了一口氣,在她的臉上,我看到了一絲餘悸,見我看她,她沒有和我交流的意思,一轉身鑽入那條有着火紅色的狐狸身體內,迅速的離開。
我眯着眼睛盯着前方,除了一些墳包和樹,看不到有什麼異樣,鬼婆到底在怕什麼?
還有胡四奶奶,它也在怕,最初出現的那一男一女又是誰?
「走吧!」
白老闆拉了我一把,我順着她的力道轉身,懷裏的飛鼠竟然如同人一般,吐出了一口氣。
動物對於危險的判斷比人敏感,尤其是飛鼠這種有靈性的小東西,它這副樣子,只能說明,前面真的很危險。
可昨天進山的時候,比今天還要深入,為什麼飛鼠沒有如同今天這樣?
不過一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吳南星,事情可能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
張莉把匯合的地點放在這,不是隨便選的一個地點,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出山的速度很快,我看了一眼時間,來回一共才一個小時出頭。
中途路過小賣店的時候,我又看到了車大爺,他搬了一個小馬扎,坐在小賣店前,手裏拿着他那個老煙袋鍋子,一口一口吧嗒的正起勁。
看到我們,他沒吭聲,甚至把眼睛眯了起來,頗有點眼不見為淨的意思。
這個態度有點意思,自打吳南星他們到了之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回到我們的小院,黎淼衝出來緊張的看着我們,欲言又止的,白老闆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問。
吳南星沒理會我們之間的小動作,回到房間後把老吳頭趕了出來。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鬼婆也跟了進去,沒有出來,房間內很快陷入了一片平靜中。
老吳頭看了看我們,苦着一張臉,識趣的什麼也沒問,而是走向了他那輛破夏利,嘴裏嘟囔着:「惹不起老子還躲不起嗎?」
「進屋吧!」
我暗自嘆了一口氣。對黎淼努努嘴,向着屋裏走去。
張茉這時坐在牆角,將頭埋在腿彎內,有些出神的想着事!
我們進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你們一走,我就心驚膽戰的,總覺得要出事,幸虧你們回來了,不然我都要出去找你們了!」
黎淼一反常態,拉着白老闆的手不停的嘮叨着,這和她以往清冷的樣子完全不同。
「沒事,沒事!」
白老闆不停的安慰着,可眼裏的那抹隱憂怎麼也掩不主。
我沒解釋,有些事情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想要掩飾是掩飾不過的。
安撫好黎淼的情緒,白老闆才把這次進山到底看到了什麼說出來。
「山裏有鬼!」
話剛說完,張茉突然抬起頭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
「什麼意思?」
我很清楚,張茉不會無的放矢,她所謂的「鬼」,和我們說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那個女人和那具男屍我很清楚,都已經不是人了,他們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這個時候出現,無非就是阻止我們前進。
張茉指的一定不是那個女人和男屍,後山她根本沒去,難道她知道一些什麼?
「別去後山!」
見我們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張茉抬起頭。一字一頓的說道,說完,她又恢復成原本的那個樣子,將頭埋入腿彎內,有些出神的想着事情。
「別去後山!」
我重複了一遍,還是想不通,昨天車大爺還帶着我們去了,怎麼過了一天,後山就成了禁地。
張茉自打到了崗南村,便一直窩在房間裏不出門,她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張莉是不是和你聯繫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開口問道。
張茉再次抬起頭,和我對視了一眼後,搖了搖頭,說道:「莉莉恨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和我聯繫,在她的眼中,我早已經不是她的姐姐!」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繼續問道。
「不知道!」
張茉愣了一下,又道:「有一個聲音總是在我的耳邊告訴我,讓我不要去後山!」
「你沒撒謊?」
這個說法我根本接受不了,這個房子什麼樣我很清楚。什麼有聲音在耳邊告訴她,在我看來不過是託詞罷了!
「如果你認為我是在撒謊,那就當我是撒謊好了!」張茉淡淡的說道。
說完,她便將頭埋入腿彎,自顧自的想事情。
我張了張嘴,只感覺到一陣無力。
「別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人都到了,張莉肯定不會讓我們白來的,再等等,總會有消息的!」
白老闆安慰着我,可眼中的擔憂之色卻是更濃了。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明明知道這個村子不對勁。可又拿不出有力的證據。
吳南星知道比我要多,但是他不會說,鬼婆也不會說,他們倆到底隱瞞了多少事情,我不得而知。
我突然比較羨慕老吳頭,混吃等死的,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愁!
「我出去轉轉!」
我憋得難受,扔下一句話後,獨自出門,去了村里。
雖然後山出現了一絲變故,村里卻很平靜,和前兩天一樣,人大部分聚集在兩個小賣店前。
見到我,他們沒有覺得什麼特別,既沒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也沒刻意的和我套話。
有些奇怪的是,車大爺這一次也沒理我,他還是那副樣子,吧嗒着那個煙袋鍋子,頭都不抬。
天色一點一點的變黑,我也回到了小院,隔壁屋裏,吳南星和鬼婆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知道在幹什麼。
倒是老吳頭,待得五脊六獸的,想要和我聊會,見我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又回到了車裏。
夜市還有兩天的時間,今天吳南星到了,胡四奶奶又在後山現身,我有種預感,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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