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外望去,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眼中,是那個假三嫂。
「放心,我只是來告訴你們,時間不多了,鋪子要準時開張,要不然我不保證到底會發生什麼哦?」
假三嫂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一步一步退入黑暗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放心」那兩個字是說給張芬的。
「婊子!」
張芬又罵了一句,臉色更加陰沉,指着外面告訴我和張茉,拖不下去了,那些陰人時刻盯着我們,鋪子必須開起來。
「行!」
我表示同意,按照目前的架勢,這個鋪子是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不過該提的條件還得提,無論怎麼樣,張茉還懷着我的孩子。
第一個條件便是張深那個小崽子今後不許上張茉的身。
第二,不許打張茉肚子裏面孩子的主意。
「可以!」
張芬一口答應下來,不但沒提出要求,反而為我講了一下開鋪子需要注意的事項。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不對勁。
之前灌我藥,心急火燎的讓張茉懷孕,還有那半個月的說法,現在張芬一個字都不提。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半個月內張茉必須懷孕的事嗎?」張芬好似我肚子裏面的蛔蟲,一口叫出了我的懷疑。
「沒錯!」
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盯着張芬的眼睛,等着她的解釋。
張芬指了指外面,說道:「你也看到了,那些陰人已經盯上我們了,拖了這麼久,已經拖不住了!」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供桌前,將兩塊牌位拿起,對着我露出了牌位背面。
相比於正面紅繩的鮮艷,背面完全是另一幅光景,纏在一起的紅繩早已經腐敗不堪,隨時都可能斷裂。
「這叫捆魂鎖,一旦斷了,她和張家就沒關係了,到時候那些陰人就會找上我!」
張芬指了指腐敗不堪的紅繩,又指了指張茉,「只要她懷上你的孩子,你們之間就有了紐帶,那些陰人就會順藤摸瓜的找上你!」
「也就是說,只要那根紅線現在斷了,我和茉茉就解放了!」我向前走了一步,眼睛依舊死死的盯着張芬。
「晚了!」
張芬衝着張茉的肚子努了努嘴,手指划過牌位後面的紅繩,本就腐敗不堪的紅繩頓時斷裂,兩塊牌位分開了。
「晚了?」
我喃喃了一句,回頭看了一眼茉茉,她的肚子很平坦,根本看不出什麼,可張芬的意思很明白,茉茉懷孕了。這個孩子,將我和張茉拉了進來,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
「對不起!」
張茉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更多,接觸到張芬陰冷的目光後,又沉默不語。
「放心,即便是鋪子開起來,我也不會不管你們!我們現在是一根繩的螞蚱,你死了,那些陰人就會找上我!」
張芬深深看了我一眼,把張茉的牌位遞過來,繼續講解開陰鋪需要注意的事項。
商量到天亮,定下了陰鋪的開張時間,就在三天後的凌晨。
三天後,晚上九點,我將一個紅燈籠掛在門口,打開了店門。
「別恨我!」
剛邁進一隻腳,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張茉。
「好女婿,我們娘幾個今天就拜託你了!」
回過頭,還沒等我說話,張芬作了個揖,老臉笑成了花,連拖帶拽的拉着張茉往回走。
我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三天裏,我和張茉聊了很多,從小到大,張芬對她動輒打罵,灌輸給她的都是生是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
她不是沒想過逃跑,可每次的結果都一樣,無論跑多遠,一到夜裏,那個小崽子就會出現,壓着她回家,最後她認命了!
我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入店內,死死盯着掛在牆上的鐘表,當時針走向十二點,門咯吱一聲響了,我迎來了第一個客戶。
進來的是熟人,是那天在三嫂家看到的那個女人,她還是那個打扮,頭上插着一朵小白花。
「我要旗袍,紅色的!」
她的聲音和之前一樣,只不過這一次多了一絲迫切。
「嗯!」
我愣了一下,手忙腳亂的挑出一套早就紮好的旗袍,遞給她看。
「就要這套!」
她接過查看後似乎很滿意,僵硬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將旗袍遞了回來。
按照張芬的教的流程,我將旗袍放入喪盆內點燃,橘紅色的火光下,主材是彩紙和高粱杆的旗袍很快燒成灰,那個女人手上則多了一條旗袍。
她又檢查了一遍,滿意的點點頭,走到櫃枱前,摸出一張紙幣塞入儲錢罐內,轉身走入漆黑的夜裏,消失不見。
我長出一口氣,腦門上是一層細密的冷汗。
沒等我緩過氣,又走進來一個客人,這次是要一頂轎子,同樣的流程,同樣的辦法。
一直忙到凌晨三點收攤關店,我才真正舒了一口氣。
陰鋪每天亥時開門,寅時結束,對應時間,正好是晚上九點到凌晨三點,一共三個時辰,六個小時。
第一天開陰鋪,過程遠比我想像的要輕鬆,那些陰人,或者說鬼,要買的東西都是一些平常的紙人扎馬,店裏基本上都有。
如果沒有,只需記下來,告訴對方需要幾天拿貨便可。
和陰人打交道,不用砍價,不用客道,只需實話實話,唯一麻煩的便是滿屋都是紙灰味。
接下來的兩天都是如此,晚上九點準時開門,凌晨三點準時關門。
白天張芬負責看店,我在家養精神,順便陪張茉安胎,但我能感覺到,我和張茉之間好似隔了一層東西。
她依舊沉默,基本上不會主動和我說話,每天都是摸着自己的肚子發呆。
至於我的身體,根本沒問題,所謂的陰氣更是毛都沒感覺到,不過我還是有一種緊迫感,每天都會在網上查一查關於這方面的消息。
有用的消息沒幾個,不過卻讓我查到另外一個消息,做殯葬用品這類生意的雖然是在發死人財,但同時也是在積陰德,沒聽說過因為幹這個而英年早逝的。
我開的陰鋪從本質上來說也是在積攢陰德,可為什麼張家幾代人死的乾乾淨淨,張芬更是畏之如虎。
我想了想,可以問的人不多,唯一可問的便是把我賣了的小姨,雖然不恥她的為人,但是她這種人有一個好處,只有有錢,一切都好說。
「樂樂,怎麼想到給小姨打電話了?」
接通電話,小姨好似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笑呵呵的問道。
我沒心思和她掰扯那些沒用的,直接說,回答一個問題一百。
「和誰過不去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啊,小姨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小姨一口應下來,還是那副貪財樣。
「張家……」
「張家的事情小姨問過大仙了,管不了,你可別害小姨!」
我剛張嘴,小姨那張嘴好似機關槍一樣將我頂了回來。
「沒讓你管!」
我有些惱,問起積攢陰德的問題。
這回小姨馬上給我介紹起來,陰陽先生和那些做殯葬用品生意的,從本質上來說,都是和死人打交道,賺死人錢的。
這年頭死人錢最好賺,不過無論賺多少,只要死者安息,都可以算作積攢陰德,不會留下後患,可張家的情況卻恰好相反,這裏面一定有事。
臨了,我剛要掛電話,小姨突然來了一句:「樂樂,聽小姨一句勸,做人機靈點,你那個媳婦和丈母娘沒一個是好相與的,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聽到這,我一愣,難道小姨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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