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節,朝廷休沐,沈銘堯白日裏在王府陪蘭陵,直到用過晚膳,天色暗了下來,夫妻二人方換了一身尋常百姓的便服,帶了早備好的面具相攜出門而去。
蘭陵原本還想叫上明玉一起出去的,誰知到了漪瀾苑才知道,那丫頭竟是早早地隨鄭少衡一起出去了。
見明玉自從和鄭少衡熟絡之後很少再因為林靖宇的事傷心難過,蘭陵頓時也寬慰了許多。
「這鄭少衡雖說有些調皮搗蛋,但對明玉倒是真心以待,又和明玉一樣折騰,兩人還真是能玩到一起去的。」蘭陵挽着沈銘堯的胳膊,由衷地嘆道。
沈銘堯淡笑:「她自己跑出去了也好,省的打攪我們。」
蘭陵嗔他一眼:「瞧你這是什麼話,哪有做哥哥的這麼說自己妹妹的?若讓明玉聽了去,指不定怎麼跟你鬧呢。」
沈銘堯伸手攬過嬌妻那不贏一握的楚腰,俊逸飛揚的眉梢微微動了動,輕輕笑道:「作為哥哥,只要將來能幫她找到一個疼她她的夫君,也便夠了,到時候自有人寵着她,哪裏還需要我。倒是我的陵兒……」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了頓,神色認真地幫她將被風垂落的髮絲夾在而後,語氣溫和而輕柔:「我的陵兒今生今世,便只我一人可依,我豈能相負?」
蘭陵被他說的耳根一熱,眼眶也有些酸澀,不由抬眸:「好端端的,說這樣的話招我做什麼。」
沈銘堯寵溺地點點她嬌俏可的小鼻子:「好了,不招你了,這時候芙蕖河邊應該是最熱鬧的,我們便去那裏瞧瞧吧。」
蘭陵笑着重新挽了他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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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河此時此刻早已被各種各樣的花燈裝飾的極為壯觀,河中央精美絕倫的畫舫一艘連着一艘,繚繞悠揚的曲子自河中心飄搖而出,迴旋在整個芙蕖河兩岸。
而岸上的人群無疑也是最多的,連並不寬敞的芙蕖橋上都有圍着猜字謎贏花燈的風雅之士。
來到這裏,蘭陵覺得沉悶了幾日的心終於舒暢了許多。
今日是難得的喜慶節日,沈銘堯便免了高肅和木瑤的近身保護,讓他們結伴玩耍。而他自己,則是帶着蘭陵在人群中各個熱鬧的地方穿梭。偶爾看到那些字謎有趣,便會忍不住上前一試,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贏了三盞花燈回來。
蘭陵瞧着個個精美漂亮的花燈,難得地臉上洋溢着輕鬆地微笑。
沈銘堯見她顯露少有的孩子心性,心中欣慰,不由想到小時候和南歌一起賞花燈的情形。果然,她這性子倒是沒變,見着猜字謎贏花燈的遊戲歡快地走不動路,一副不贏回來誓不罷休的模樣。
「你拿了這麼多花燈,我看待會兒有了更好的東西你可怎麼提。」沈銘堯笑着打趣她。
蘭陵嗔他一眼,得意一笑:「我若拿不了,不還有你嗎?」
二人正說笑,卻見不遠處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目光炯炯地盯着蘭陵手裏的一盞小狐狸花燈,看上去很是喜歡的樣子。
蘭陵看他一眼,突然玩心大起,勾唇笑了笑走過去,蹲下.身子溫和地看着他:「你喜歡這個花燈嗎?」
那男孩點了點頭,眼睛自始至終都盯着那狐狸燈看,不曾移開半分。
蘭陵笑看着他:「那我們來交換好不好,你告訴我一個秘密,我把這個花燈送給你。」蘭陵說着,舉了舉手裏的狐狸花燈。
男孩晶亮的眼眸中閃着猶豫。
蘭陵又道:「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謊的哦,你若說的不是真話,我身後這個叔叔可是會懲罰你的。」
她說着指了指身後的沈銘堯,沈銘堯如今不苟言笑,長身玉立地站在那,目光淡淡望着對面的男孩,雖沒有言語,卻仍讓男孩覺得有些怕怕的,頓時不敢說話了。
蘭陵笑着安撫他:「你放心,只要你說的是真話,這位叔叔不會懲罰你,而這盞花燈也是你的了。」
男孩想了想,似下定了決心一般,點頭道:「好,我跟你交換。」
「我昨天晚上偷偷把崔嬸嬸家的兩頭豬放了出來,害得他們一個晚上都在找豬,結果累的到現在還在家裏睡覺。」
蘭陵微微蹙眉,語氣依舊輕柔:「那你為什麼這麼做呢?」
「因為崔嬸嬸是個很可惡的繼母,她總是喜歡打雪兒,還總讓雪兒干很多活。我想帶雪兒看花燈,可是崔嬸嬸卻說讓她在家裏劈柴,所以我想到這個辦法了。不過我還是沒把雪兒帶出來,她被崔嬸嬸鎖在屋子裏了。」
蘭陵大概有些明白了,舉了舉手裏的花燈:「所以,你是想拿這盞花燈送給她嗎?」
男孩點了點頭:「這個花燈很漂亮,雪兒不能出來,不過看到這個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蘭陵笑了笑,將手裏的小狐狸花燈遞給他:「好,現在我知道了你的一個秘密,按照我們剛才的約定,這個花燈現在是你的了。」
男孩聽了歡喜地接過來,對着蘭陵說了聲謝謝,高高興興地跑開了。
蘭陵站起身來,看着跑向人群的身影,不由得笑了。
沈銘堯上前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蘭陵嬌嬌一笑:「玩玩兒而已嘛,不過那個孩子真可,挺討人喜歡的。」
沈銘堯附在她耳邊低聲道:「等將來我們有了孩子,一定也這麼可。」
蘭陵臉上一燙,作勢便要打他,卻被他笑着躲開:「好了好了,剛剛送走了一隻花燈,我們再去贏一個回來。前面好熱鬧,快去看看。」
蘭陵一聽花燈,果真忘了這茬,高興地拉着沈銘堯走了。
前面剛好有一男一女在猜字謎,一猜一個準兒,蘭陵覺得有趣,索性站在一旁看着。
「我看這兩個人八成是要把那盞仕女圖花燈贏到手了。不過別說,這花燈還真的挺好看的。」
蘭陵見自己說完並無人回應,疑惑着回頭去看,卻發現沈銘堯此時早已沒了人影。
她心下一慌,急急地四下尋找,眸中閃過惶恐之色。
這時,卻見一個仕女圖花樣的糖人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蘭陵怔愣一下,隨即笑開了。
「那花燈看樣子要被別人贏跑了,這個糖人也是仕女圖,算作是補償怎麼樣?」沈銘堯笑着將糖人遞給她。
蘭陵伸手接過,卻覺得腦袋突然一嗡,臉色頓時白了幾分,望着手裏的糖人覺得似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裏上躥下跳,引得她頭部疼痛欲裂。
沈銘堯擔心地上前扶住她:「陵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蘭陵揉了揉額頭,緩了一會兒才慢慢抬頭看向沈銘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眼前這個場景好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一樣。我們倆是不是很早以前遇見過?」
沈銘堯心上一沉,定定地望着她。她這是,想起什麼了嗎?都怪他,他好端端地給她買仕女圖的糖人兒做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我們的確很早認識了對不對?」蘭陵迫不及待地再次問道。
沈銘堯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傻丫頭,你是前幾日睡得太多,神情還有些恍惚吧。我們第一次相遇時,是你救了我,怎麼忘記了?何況,你之前也沒來過鎬京啊。」
蘭陵定神想了想,覺得沈銘堯所說不無道理。是啊,她以前一直和師父待在鳳凰山上,怎麼可能呢認識沈銘堯呢。
她無奈笑了笑:「看來我真是有些神志不清了,才產生這樣的幻覺。」
見她果真信了這話,沈銘堯寵溺地握了她的手:「走吧,去看看那仕女圖花燈如今可是被那兩人贏回來了。」
二人剛欲擠進人群,卻見那一男一女已經接過了老闆手裏的花燈,向着這邊走來。
且兩人在背對人群之後雙手摘下來臉上的面具。
熟悉的樣貌赫然暴露在人群之中,沈銘堯和蘭陵皆是一愣。尤其是蘭陵,好似瞧見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她驚得嘴巴微張,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兩人自他們倆身邊擦身而過,翩然而去。
蘭陵頓時有些瞠目結舌:「五皇子和林靜姝?他們倆怎麼會在一起啊,林靜姝這時候不是應該在清歌城嗎?」
沈銘堯想了想道:「前幾日一直不見沈明浩的下落,想來便是親自前往燕國找妙神醫了。或許,他在路過清歌城的時候兩人遇上了,也尤未可知。」
「只是,林副將和林靖宇不是你的人嗎,林靜姝如今和五皇子走在一起又算怎麼回事?難道林靖宇都沒有意見嗎?」
沈銘堯突然冷笑:「我的人?這個林靖宇心裏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還尤為可知,又豈敢斷定他當真會為我效力?」
蘭陵眉頭微蹙:「如今皇后和攝政王的事還未解決,晉王和定遠侯那邊卻已經蠢蠢欲動了。」
沈銘堯握了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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