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片刻過後,李靜初打破沉默:「非煙,你女兒不見了,你擔心嗎?」
柳非煙啞聲回道:「擔心。」
怎麼會不擔心,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那你可知道,當年我不得不舍下你們姐妹兩的時候,又是什麼心情?」李靜初穿着一件紅色長裙,款款下樓而來,優雅端莊而又高貴。
她的裙擺很長,拖出迤邐的弧度。
柳非煙看着李靜初緩緩朝自己步近,似乎能看見李靜初年輕時的風華絕代。若不然,李靜初也不會迷倒那麼多的男人,讓他們為她痴狂。
「現在我也是孩子的母親,能理解當年你失去孩子的心情。」柳非煙沉吟片刻,說道。
是啊,現在她為人母親,又怎會不理解李靜初的心情?
難道因為這樣,李靜初就有理由帶走她女兒嗎?
「你留下來,陪我三天。」李靜初下完命令,就下了二樓。
柳非煙看着李靜初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現在已經能肯定是李靜初帶走了孩子。李靜初應該會不對孩子做什麼事,這讓她安心。
她給沈妄言打電話:「女兒是被她帶走了,你回宏園吧,看着孩子。這幾天我會在這邊陪李靜初,你……」
她話音一頓。
沈妄言知道她有話要說,鼓勵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
「我知道你很生氣,也知道你這人生氣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這次能不能為了我,先稍安勿噪,什麼也別做?」柳非煙鼓足勇氣道。
沈妄言那樣的爆脾氣,一向是有仇必報,從來不委屈自己。更何況,李靜初帶走的是他們夫妻的小寶貝?
如果她不是柳非煙,如果柳非煙不是李靜初的女兒,她甚至會想殺人。
沈妄言的心情大抵和她一樣。
「媳婦兒,我聽你的。」電話那頭傳來沈妄言溫柔的聲音,令柳非煙淚如雨下。
她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探頭看去,只見李靜初端莊地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尊美麗的雕塑。而這個女人,是她的母親。李靜初有時優雅,有時心狠手辣,就像程世南說的,其實她骨子裏繼承了李靜初的很多性格特點。
不可否認,她就是李靜初的骨血。
她悄無聲息地去到李靜初身後,李靜初背後像是長了眼睛,淡聲說道:「非煙,我還沒聽你叫我一聲媽。」
柳非煙看着李靜初的後腦勺,許久才輕聲說了一句:「媽,今天晚上我做飯吧。煙雨會回來吃飯嗎?」
李靜初灰敗的眼睛放出光芒,她回頭看向柳非煙,朝她招手。
柳非煙把手放在李靜初的掌心,任由她握緊。
「孩子,你的手真好看,跟小時候一樣。」李靜初握着柳非煙的手,哽聲道。
柳非煙聞言笑了笑:「我跟煙雨長得一樣,手也一樣。我的手好看,煙雨的手也一樣好看吧。」
「是啊,都好看。你們小時候就是美人胚子,長得一模一樣,可討人喜歡了。才懷上你們的時候,我曾想過不要你們。可是醫生告訴我,說你們是雙生子,我聽了後就捨不得了。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你……」
一切的罪孽,源於她,也將止於她。
李靜初說着說着,開始抹淚。
柳非煙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想起自己去渡蜜月期間,時不時會想起游泳池。有時和沈妄言走在路上,看到可愛的小孩就忍不住駐足,這是作為母親的天性。
「有時候我想,如果當年我沒有舍下你們,帶你們去到沒有人的地方,沒有那麼多的貪念,是不是比現在幸福多了。」李靜初感嘆道。
柳非煙抿唇笑了笑。
若是那樣,她也遇不見沈妄言吧,那樣她的人生不知又會是怎樣的風景。
夏煙雨下班後回到了韓宅,見到柳非煙的一瞬有點錯愕:「非煙,你怎麼在這兒?」
「今天才回國。因為回國緊急,買的禮物都沒有帶回來,下次再補上。」柳非煙迴避了夏煙雨的問題。
夏煙雨不解,看向李靜初。
李靜初就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們兩姐妹,眉眼含笑的樣子。
「煙雨,這些都是非煙做的菜,你今晚有口福了。」李靜初上前,一手牽夏煙雨,一手牽柳非煙,拉她們姐妹在餐桌旁坐下。
夏煙雨看到一桌的菜,也笑了:「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這點你可比不上非煙。非煙自小受了不少苦,做菜不在話下。哪像你,最近才開始學做菜。你知道嗎,有時候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從抓男人的胃抓起。我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結婚生子,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李靜初叨叨不休。
柳非煙和夏煙雨對視一眼,兩人都有同樣的感觸,是不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喜歡念叨。
「煙雨,你可得抓緊了。你看非煙不只嫁了人,孩子都生了三個。女人過了25歲就開始難找男人了,再過幾個月,你就滿26,一定要抓緊……」
「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儘快把自己嫁出去的,您就別羅嗦了。」夏煙雨忙打斷李靜初的話。
她心裏覺得,30歲以前嫁人太早了,女人早早進入婚姻的墳墓有什麼意思?
「煙雨,媽這話倒是說得對,你也別不放在心上。有合適的男人——」
「柳非煙,你才26歲,不是老太婆,能不能閉嘴?!」夏煙雨嗔怪地看着柳非煙。
自己好歹是姐姐,柳非煙搶在前頭嫁人生子也就算了,現在明知道她最怕人念叨,還跟所有人沆壑一氣。
柳非煙竊笑,埋頭吃飯。
這一頓晚餐,氣氛很不錯。
晚上看七點半,母女三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媽,能不能別看新聞聯播?」夏煙雨一看嬌嗔地抗議。
李靜初看她一眼,淡聲說道:「年輕人也要關心時事。你現在在方氏上班,更要關心一下國家大事,這些都跟經濟掛鈎……」
「算我怕您了,行行行,就看新聞聯播。」夏煙雨靠在李靜初的肩上:「媽什麼都好,就是太羅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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