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張徐州城佈防圖出現在面前,張孝淮欣喜之餘暗暗吃驚。軍情局的能力之強,遠遠超出預料之外。從內容上看,這張圖做到了極為詳盡,就像是北洋軍自己畫的圖一樣。地圖旁邊細細密密的做了標註,部隊番號,兵力多少,火力配備等等無一不備。
有了這麼一張圖,可以徐州之戰先勝了一半。這張圖是怎麼來的,張孝淮沒有問,對親自送佈防圖的趙迒微笑致意道:「趙局長,這一仗打下來,軍情局是首功。」
「參謀長客氣了,比起陣前賣命的兄弟,我輩實在算不得什麼。此事,卑職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低調是情報人員的基本素質,能拿到這份佈防圖,趙迒費了不少力氣。不過也要感謝北洋體系的**,這麼一份要命的文件,花了不到五千大洋就拿下了。北洋方面的保密意識之差,讓趙迒暗暗的景醒,國防軍內部的保密事宜,有必要向大帥建議一二。
徐州前線,短暫的接觸戰之後天黑了。國防軍有條不紊的安營紮寨,佈置崗哨。
代理師長呼延奧博,心裏憋了一股氣,一定要把這個「代」字去掉,這一仗很是賣力氣。走遍了每一個連級單位,察看準備情況,回到指揮部,還要召開戰前準備會議。
明天的一仗怎麼打,喜歡打巧仗的呼延奧博腦子裏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回到營地時,參謀長等在外頭,看見他便上前招呼:「總指揮來了。」
總指揮自然是指張孝淮,呼延奧博激ng神一振,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沒問題吧?」
國防軍重視風紀的傳統,到了蔣方震和張孝淮手裏更是要求到苛刻的地步。這兩位整天都是衣冠楚楚的。尤其是張孝淮。下屬稍有着裝不嚴謹的地方,當面呵斥都是常事。
走進指揮部,張孝淮正背對門口。盯着牆上的地圖看。地圖上標註着第六師的部署,聽見腳步聲,張孝淮回頭。目光嚴肅的看了看進來的呼延,擺擺手道:「回來了?呼延和參謀長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如此神秘的樣子,搞的呼延奧博很好奇。等人都出去了,張孝淮從包里拿出一份圖道:「看仔細了,這是第六師對面的張勳所部佈防圖。你們慢慢研究,我還要去第五、七師。」張孝淮完便走,兩人送出門口時互相看看,心裏都是暗暗的吃驚。這情報是怎麼來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張孝淮親自送來的肯定沒問題。呼延奧博立刻吩咐下去開會,戰前最後一次準備會議。
對於張勳而言,同樣也是一個不眠之夜。薑桂題的老身子骨。也陪着一起熬夜。
「姜老帥。你覺得外圍陣地能守幾天?」張勳心裏也沒什麼底氣,薑桂題聽了這話。心裏暗暗的琢磨,這國防軍的戰鬥力他是見識過的。當初就在蚌埠,十個營頭的老兵,叫人打的不成樣子。雖然有被偷襲的嫌疑,後來仔細一想,就算是堂堂正正的打一仗,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守一天算一天吧,這一仗要是打輸了,你我都得回家種地。」薑桂題回了這麼一句,張勳知道這是實話,在袁世凱手下想混一塊地盤,難啊!好不容易徐州到手了,不由自己不拼命。薑桂題的心思,大概也是如此吧。真是要退,退到哪是個盡頭?
「天快亮了!老帥去躺一下吧,別跟着一陣熬。」張勳嘀咕一聲,摸出懷表看了一眼,指針指向凌晨五五十八分。
薑桂題站起道:「我就跟這眯一會。」張勳起身出了門,院子裏出動的寒氣濃重,打了個寒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黝黑的天際,但見一片火光突然撕開了黎明前的黑暗,心裏一驚,震耳玉聾的炮聲如同在耳邊炸響。
三個重炮團,76門重炮一起開火,這種場面交戰雙方誰都沒有見識過,更不要還有師屬75山炮團也加了進來。黎明的寂靜被打破,由寂靜到震耳玉聾,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屋子裏的薑桂題被驚動,跑出來看着城外的火光沖天,還有那聲勢浩大的炮擊,頓時呆了,望了好一會才喃喃道:「少軒,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
張勳把帽子一丟,惡狠狠的吼道:「想滅了咱,沒那麼容易,老子親自去城外督戰,這一次跟綠皮拼了。」炮聲還在持續,城外陣地上被炮彈爆炸成了白晝。辮子軍辛苦構築的工事,在強大的炮火面前如同紙糊的紛紛飛上天。
陣地上的辮子軍經歷了一個最漫長的一時,有經驗的老兵抱着頭縮在戰壕里,等着炮擊結束。新兵怕炮,好些個被嚇的從戰壕里爬起來就跑,結果被炸上了天,斷手斷腳到處飛。
一個時的炮擊之後,天也蒙蒙亮了,正面第六師的部隊從預定的出發地里衝出來,排着散兵隊形,跟着師屬75炮延伸的腳步往前沖。辮子軍第一線陣地的反擊零零星星,如此猛烈的炮擊摧毀了絕大多數人的抵抗意志。
不過有人不滿意,親臨一線指揮作戰的炮兵部隊最高指揮官程芝萱,就在跳腳大罵:「一群敗家的玩意,打一個基數就是了,怎麼打了一個半基數?後勤運炮彈容易麼?知道這炮彈多少錢一枚麼?」
為了這一仗,國防軍總後勤部準備了十個基數的炮彈,一個開頭就是一個半的基數,難怪程芝萱要跳腳,誰知道這仗得打多久不是?
呼延奧博倒是很滿意的,站在高倍的炮鏡跟前,看着突擊部隊很順利的衝上了敵軍的陣地,心情大為愉悅。從過程看,炮兵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猛烈的炮火讓對面的辮子軍心裏承受能力到了極限,一線陣地的戰壕和障礙物大部分被清理。
一戰還沒開始,國發生在中國境內的這一場戰鬥,交戰雙方都沒有深挖溝的覺悟。鞭子在所謂的戰壕,實際上就是一米多深的溝,在大口徑火炮面前,能起到的作用很。
第六師的攻擊在辮子軍預設的第二道防線時,遭遇到了相對頑強是抵抗。晨sè中,留着辮子的張勳部隊,躲在戰壕里拼命的開槍。一些火力在炮火中殘存,在軍官的拳打腳踢怒罵聲中,辮子軍的抵抗有歇斯底里的盡頭。
開戰不過一個時,第二道防線就已經搖搖玉墜。辮子軍的抵抗在他們看來很頑強,可是在第六師的眼睛裏,這種程度的抵抗實在不算什麼。大量裝備的輕機槍,在戰鬥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辮子軍在戰壕被密集的機槍火力壓的抬不起頭。塔塔塔,塔塔塔,很有節奏的shè壓制,成為了辮子軍的噩夢。一些敢於露頭抵抗的士兵,被機槍無情的打倒。幾個火力在迫擊炮的重照顧下,無一倖免,前後被轟上了天。鬼魅一般的狙擊手,專找軍官下手,槍法激ng准,不斷的爆頭。狙擊手在後來被俘的辮子軍心目中,那就是魔鬼一樣的存在。
儘管張勳親臨城外,親手砍掉了幾個戰敗軍官的腦袋,但是一樣無法阻止第二道防線被攻佔的結局。張勳無奈的下令炮兵阻斷shè擊,不到五分鐘,張勳的炮兵遭到國防軍炮兵的壓制。兩個營的炮兵被炸毀一半,心疼的張勳差哭了出來。
總算是在城外的第三道防線面前,國防軍的進攻被遏制,這道防線沒怎麼被重炮的打擊,幾個營頭的官兵還算整齊,機槍也都還在,國防軍持續的攻擊被打了回去。
張勳氣的大罵馮國璋不夠意思,幾次要求重炮部隊shè擊,都沒有得到回應。正準備親自上門去罵時,派出去的通訊兵回來了,配給張勳的一個重炮營,一炮沒發全都報銷了。綠皮的炮兵長了眼睛似的,一開始就對着重炮陣地去了。
張勳聞訊渾身冰涼,扶着戰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重炮啊,shè程老遠的好吧?
關於是否炮擊城內的事情,戰前國防軍有過明確的規定,不得朝城區使用重炮。這也就是第三道防線為何沒有遭到炮擊的緣故,距離城區太近了,只有一百米。國防軍炮兵的手藝再好,也無法保證炮彈不掉進城裏。
對此規定,呼延奧博很不滿。認為這是無視士兵的生死,從佈防圖上看,馮國璋還有兩個炮營在城內,在張勳的請求下,北洋軍城內的重炮營開火,攻上陣地的第六師官兵吃了不的虧。剛剛得手的陣地,被迫退了下來,張勳鬆了一口氣,呼延奧博氣的率瞭望遠鏡。
「狗屎的規定,給張總參發電報,要求重炮對城內的敵軍炮兵陣地設shè擊。」傷亡數字雖然沒有統計出來,呼延奧博照樣心疼的要死。
張孝淮的答覆很快回來,電稱:已電請武漢方總司令決斷。很顯然,這個規定,張孝淮無權打破,只能請方劍雄做主。
武勝關的早晨沉浸在濃霧之中,站在關上的方劍雄,無奈的放下瞭望遠鏡,現在這時候望遠鏡是多餘的。從時間上看,徐州已經打響了,方劍雄希望徐州方面是好天氣,這樣能充分發揮火力優勢。
尹維峻快炮到跟前,大聲道:「扶帥,宿縣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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