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史歌 第一百零四章 不再回首

    御書房中，軒轅孤遣退了所有的人，將軒轅瑤拉到了一旁坐着，兩人四目相對。

    「瑤兒，你如今回來就好了。早些日子就想派人去接你，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實在太過繁忙，所以耽誤了幾日，你不要怪皇兄才是。」軒轅孤一改往日的霸氣，柔聲說道。

    軒轅瑤輕輕搖了搖頭：「我怎麼會怪皇兄，我日思夜想，都期盼着能再見到皇兄，如今高興都來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軒轅孤不斷說道。

    「對了，皇兄。有件事我想問一問你。」

    「什麼事？」軒轅孤看着軒轅瑤突然一臉的嚴肅，心裏已經知道了大概，不過依舊問道。

    「既然皇兄接我回來，那說明皇兄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軒轅瑤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繼續說道：「瑤兒想問，那賤後現在如何，父皇又如何？」

    沉默了許久，軒轅孤緩緩的站了起來，輕嘆了一口氣，這才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軒轅瑤。從殺碧水，到決戰落花宮，一字不落的說着。

    「最後賤後回到了落花宮，父皇不再過問政事。」軒轅孤恨恨的說道：「當時要不是父皇拼命攔在面前，我一定不會放那賤後離開。」

    「算了吧，皇兄。其實如今這般局面也已是極好了。如果你真的對落花宮發起戰爭，到頭來兩敗俱傷，最可憐的還是那些被殃及的無辜百姓。」

    「可是瑤兒，母后的仇我們就不報了？」

    軒轅瑤靜靜地走在軒轅孤的面前，牽起他的手，輕聲道：「如今你我兄妹好不容易相聚，再談報仇又有何用，而且母后也一定不願意我們生活在仇恨之中。」

    聽着這話，軒轅孤一陣錯愕，印象中那個小小的妹妹真的是長大了。在這大是大非面前，竟然比自己這個皇兄還看得清楚。

    略微遲疑，軒轅孤便點了點頭。既然瑤兒都已經看開，自己又何必追着不放呢？而且如今天下動盪，自己有太多的事需要做，此時放手，也是一個時機。

    想通之後，軒轅孤竟然一下輕鬆了許多，那常年積壓的怨氣，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皇兄，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父皇。」

    軒轅孤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帶着軒轅瑤向外走去。一路上走過無數的繁華宮殿，漸漸地人煙越來越少，兩人來到一個極為偏僻，甚至有些破敗的地方，那裏孤零零的坐落着一個不大的房屋，屋外還有一片菜園子，種着一些瓜果蔬菜。

    軒轅瑤不敢相信皇宮之中，還有如此偏僻的地方：「皇兄，這......」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不是我安排的。」軒轅孤別過臉說道。

    軒轅瑤知道軒轅孤心中還是有芥蒂，畢竟當年處死母后的命令，就是父皇下的，可以說軒轅陽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

    不過弒天弒地，卻不能弒其父。軒轅孤心中雖然恨，但是卻依舊善待軒轅陽，沒有為難他。倒是軒轅陽心中愧疚，自己尋了這麼一處地方，不再過問世事，一心歸隱了。

    站在屋外，軒轅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也是時候見見這個在記憶中形象已經模糊了的父皇了。

    「咚咚咚。」

    「誰啊。」伴隨着敲門的聲音，一個疲憊的聲音從屋中傳來。隨後就是一陣蹣跚的腳步，越來越近。

    「嘩」的一聲，門突然開了，軒轅陽錯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後又看到了身後的軒轅孤，不知所以。

    「瑤兒說要來看看你。」軒轅孤淡淡的說着，不過心裏卻沒有那麼平靜。

    這才沒過多少日子，軒轅陽頭上已經生了許多華發，看起來蒼老了許多。要知道軒轅陽也才年過半百，凡人都能輕易活到百歲，修仙者就更是壽命悠長，精力無窮了。短短的時日，竟然變成了這樣，一瞬之間，軒轅孤心中竟然有些不好受，不過隨後這種情感就被心中的怨恨取代了。

    「瑤兒？」軒轅陽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不敢相信道：「你是瑤兒。」

    「我是軒轅瑤。」

    「來來來，快進來坐。」相比兩人的冷淡，軒轅陽就顯得格外興奮，一下子如同年輕幾歲了一般，笑容滿面。

    軒轅瑤沒有拒絕，默默的走進了屋，四處打量着屋中的一切。

    簡單的桌椅，簡單的床鋪，還有一個用來生火做飯的灶台。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簡單到讓人不敢相信，這就是皇國的一國之君住的地方。

    「你平常就在這裏做飯？」軒轅瑤問道。

    「是啊，這地方偏僻，就我一個人，沒事種種菜，做做飯，挺好的。」軒轅陽徐徐說着：「剛開始什麼也不會，慢慢的就都會了。來，你們坐。」

    軒轅陽說着，提起茶壺向杯中添着茶水，示意兩人入座。

    「不必了，瑤兒只是過來看看，我們馬上就走了。」軒轅孤冷漠的說道。

    軒轅陽一聽，那正在倒茶的手也停了下來，溢出的茶水流了一地，卻恍若未覺。

    「皇兄，我們就多坐片刻吧。」軒轅瑤說着，拿起一旁的抹布，將溢出的茶水輕輕拭去，坐了下來。軒轅孤見此也不好駁了軒轅瑤，同樣坐了下來。

    「呵呵，瑤兒也長這麼大了，真好，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見到？當年你聽了那賤後的話，殺了母后。要不是我反應快，將瑤兒送走，怕也會遭你毒手吧。」軒轅孤目光凜冽的說道。

    「虎毒不食子，我再無能也不可能害你們兄妹倆。至於你們母后，當年確實是我糊塗，才會犯下如此錯事。」軒轅陽低着頭痛苦的說道。

    「哼，如果殺了你母后能復活的話，我一定不會手軟。」

    「皇兄。」軒轅瑤看了過去，見軒轅孤不在言語，轉而對軒轅陽說道：「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什麼。不過你要記住，你這輩子永遠虧欠一個人一條命，還有兩個被你傷害過的孩子。這是你永遠永遠也償還不清的。」

    此時，軒轅瑤站了起來：「皇兄，我們走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屋。

    軒轅孤望了一眼暗自傷神的軒轅陽，也走了出去。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語，各懷心事，直到分別之時，軒轅孤才說道：「瑤兒，你自己早些休息，我政務繁忙，平日裏恐怕很難再陪你了。」

    「放心吧，皇兄，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過勞累了。」

    「嗯。」

    軒轅孤點了點頭，心中感覺溫暖，這多年未有的親情讓人感覺格外的溫馨。

    臨走，他又向軒轅瑤叮囑了許多，直到軒轅瑤笑着說自己不是小孩的時候，軒轅孤這才停止了絮絮叨叨。

    分別後，軒轅孤沒有回寢宮休息，而是徑直來到了御書房。為了迎接軒轅瑤，已經一天沒有處理政事了，那桌案上公文已經堆積如山了。

    不過軒轅孤卻覺得很值，甚至於想每一天都這般，和自己最親的人在一起，不用理會這諸多繁雜之事。

    不過想到腦海中的未來，易的預言，軒轅孤就放棄了這種想法。時間對於自己來說實在是太過緊迫了，容不得半分的懈怠。

    正當軒轅孤徹夜處理公文之時，回到自己房間的軒轅瑤也沒有睡去。今晚對於她來說註定是一個難眠之夜。

    這是回到皇國的第一天，也是見到皇兄的第一天，也見到了憔悴的父皇。

    軒轅瑤曾經認為再次見到這個毀了自己一切的男人，她會感到無盡憤怒，會咆哮，甚至於殺了他。可真正見面，所有的仇恨都煙消雲散了。

    望着有些蒼老的軒轅陽，她內心居然平靜無比，甚至有點淡淡的哀傷。

    是啊，那個印象中高大威猛，讓自己開心過，卻也毀了自己幸福的人。終究是老了，也得到了懲罰，一生都將受到良心的譴責。

    翻來覆去，思緒繁多，這一晚，她沒有睡，再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