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從天武軍中出來後,一路走着,心想此時還是儘早跟趙禎打個招呼,萬一某天尉遲俊邁或者曹瑋向他說起,性質可就兩樣了,假傳聖諭的罪名在這個時代可不是鬧着玩的。
李策走回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未時了,官震和狄青二人正在房內焦急地等候,見他回來了,二人忙迎上。
李策挽着兩人,笑談着今日的事情,二人聽說李策不僅無罪還升了官,不由也是高興萬分,三人當即商議,用過晚飯後好好逛逛東京的夜市。
這幾天一直沒有好好好休息,李策小睡了一會,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三人下樓用了飯,天色已經有些發暗,街邊的夜市也陸續擺起來了。
「如今一身輕鬆,咱們也見識一下東京的繁華。」李策哈哈笑笑,領着二人出了客棧。
三人沒了心事,心情自然大不一樣,直覺看什麼都順眼,看什麼都有趣。一路逛逛走走,小半個時辰之後,天色終於完全暗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點點燈火,御街兩旁的店鋪、攤位都掛起了燈籠,竟把整條御街照的燈火通明,猶如白晝,人都說北宋乃中國古代經濟繁榮之最,果然不虛。
俗話說繁榮必定「娼」盛,記得高中時某位歷史老師曾經說過,衡量一個封建朝代經濟是否繁榮,一個有力最有力的標杆就是看青樓的多少……時至今日李策依然記得。
白天的時候還不怎麼察覺,一到了晚上各個青樓競相攬客,每家的門口的人群都是絡繹不絕,一群濃妝艷抹的姑娘,站在門口輕佻得嬌呼着:爺進來玩玩吧。一路上,三人都已經數不清被強拉過多少次了,李策倒還能應付,狄青和官震早就臉紅到脖子後了……
好不容易穿過那片紅燈區,三人不時駐足對着某一處攤位做一番點評,李策不住地說,狄青官震二人則是不住地點頭,心裏對李策廣博的見識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有時一些平常的玩意,李策卻是一副從沒見過的樣子,搞得二人很是無語。
官震終於忍不住,指着一個投壺道:「師兄,你能清楚地說出那些瓷器的品相、由來,卻不認識這極為常見的投壺,還以為是什麼花瓶?你這很讓我們懷疑你先前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該不會是你見我倆不懂,不懂裝懂故意糊弄我們吧?」他一說完,三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卻在這時,突然一人撞進了李策的懷裏,李策忙後退一步推開她,這才看清竟是個女的,那女子一臉的驚嚇之情,她甚至都沒抬頭看一眼李策,一下子就藏到了李策背後,然後緊緊抓住了李策的衣襟,再不鬆手。
李策正自疑惑,這姑娘是怎麼回事,這時一個聲音傳來。
「哎,這小娘子的屁股,還真他媽柔軟啊,哈哈……」一個放肆**的笑聲響起,然後就是一群鬨笑聲。
李策抬頭一望,是一群世家公子,單從那華麗的錦繡衣服上就能看出,不是一般的人家。看來幾人都是佔了酒,連走路也是歪歪扭扭。
其中一人看到那小娘子躲在李策身後,不由滿臉淫笑得踉蹌走過來,伸手指着那姑娘,道:「小娘子,來,讓本公子來疼你,哈哈……」
那小娘子躲在李策背後,伸手抓着他的衣服,身子一個勁地發抖,她哭着小聲央求道:「公子大發慈悲,救救奴家吧。」
「你不認識他們?」狄青一向比較謹慎,他開口問道。
「奴家,怎會認識他們,奴家是與姐妹一塊出來的,不想走散了,卻遇上這幾個無賴,硬要奴家……奴家……」她說到這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又低頭泫然落淚起來。
李策回頭看了看她,這小娘子哭地梨花帶雨,豆蔻年紀,樣貌一般,不過身條細軟,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姿色。他並沒有說話,而是回頭有打量了一下對方幾位公子哥。
對方就是一群酒後鬧事的世家公子,之所以沒人敢管,可能就是忌於他們背後的勢力,可作為一個男人,見死不救,尤其是姑娘家受到欺負,眼睜睜地放任不管,那還是個男人嗎?那還配做男人嗎!
那錦服公子滿身的酒氣,上來就伸手去抓那小娘子,李策身子一橫,擋在他前面,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醉酒的公子似乎沒想到居然有人敢管閒事,不由退後一步,指着李策罵道:「不開眼的東西,滾開!敢管你爺爺我的閒事。」
李策冷笑一聲看着他,卻並沒有搭話,官震一臉怒氣,上前一步,就要動手,李策忙制止他,可不能先動手,讓人抓住把柄。
那公子一怔,他見到了官震怒氣沖沖的樣子,不由大罵道:「怎的?你還敢打你爺爺?你打!你打我!」
李策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忙接口大聲道:「大家都聽到了,是他自己主動要求我打他的。」
「我日你姥姥!」李策一個拳頭照臉打過去。他最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惡少。
「砰」一聲悶響,那醉酒公子本就站不穩,被李策這一拳打在臉上,身子立馬朝後仰去,得虧是他後面的狐朋狗友接住了他,要不然這一下可就完完全全摔地上了。
「你!你敢打我!」那公子被李策這一拳打得酒醒了大半,他捂着瞬間青腫的左眼,哎呦呦得大吼道。
「你有病吧,剛才是你自己主動要求的,咋的,想賴賬啊?」李策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圍觀的群眾有人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了,這些人早就看不慣這些紈絝子弟的所做所為了,只是畏懼他們的勢力,敢怒不敢言,今日有人強出頭,也算是替眾人出了一口惡氣。
那公子捂着左眼哎呦哎呦地**個不停,旁邊他的狗肉朋友們咋咋呼呼地開始威脅李策道:「小子,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現在跪下磕兩個響頭,讓我們暴打你一頓,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狗命,否則讓你死無全屍!」
李策面色一寒,冷聲道:「你在威脅我?」他故意把臉一板,擺出一副陰狠的模樣。他上過戰場,經歷過千軍萬馬的廝殺,見過血流成河,見過屍橫遍野,眸子裏自有一種駭人的氣勢。
挨打的公子一怔,李策陰冷的目光不禁讓他有些發毛,這種眼神好熟悉……他想起來了,是上次一個校尉衝撞了他,被他百般折磨後,他暴起反抗之時就是這種目光!媽的,那是自己第一次挨打!
可今日是第二次了!左眼處依舊傳來鑽心的腫脹之感,就連左眼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了,他一向自詡風流瀟灑,今日被破了相,如何肯善罷甘休,很快他的怒氣戰勝了害怕。
「還他媽愣着幹什麼,沒看見我被打了嗎?揍他們啊!」挨了打的公子一臉的怒氣,掙扎着爬起來,揮舞着拳頭就朝李策衝去。
李策冷笑着搖了搖頭,他往後一退,狄青和官震二人閃到他跟前,隨後就是「砰、砰、砰」幾聲沉悶的落地聲,然後「哎呦、哎呦」的**聲就此起彼伏了……
李策這才回頭對受了驚嚇的姑娘溫聲道:「快回家吧,以後晚上不要一個人出門了。」
那小娘子想不到最後事情竟是如此解決的,她感激地施了一個禮,在三拜謝後,轉身匆匆走了。
圍觀的人對着李策三人指指點點,有人大聲喝彩,也有人暗暗嘆息。
「是圖了一時痛快了,可這幾個紈絝子弟都是世家大戶,這怕這幾個年輕人要遭殃了啊。」有人小聲議論道。
「看他們好像是外地來的,對這還不熟悉,難怪如此大膽呢。」
李策看看眾人,揮揮手道:「看完熱鬧就都散了吧,散了吧。」這麼多人可別待會驚動了衙役,那就不好辦了。
人群慢慢開始散去,李策三人也自顧自地回頭準備走。
「慢着!不要走!」躺在地上先前挨揍的公子大聲喝道。
李策不由一回頭,盯着他,怎麼,這小子還是個硬骨頭?剛才被揍爽了,還上癮了?
「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挨揍的公子氣急敗壞地踉蹌爬起來,怒聲道。
「我可是晉國公的四子!晉國公,你們幾個鄉巴佬知道嗎?晉國公——當今宰相大人!」那公子聲嘶力竭地嘶吼道。
原來此人乃是丁謂的四子丁玘,由於是最小的兒子,所以從小便嬌生慣養,小時就橫行京城,如今年已二十,飛揚跋扈更是有增無減。
「呵呵,怕了吧?小子趕緊跪下磕一百個響頭,再叫我一百聲爺爺,我可以饒你不死!」丁玘張狂地說道,他有丁謂老子撐腰,平日裏囂張慣了,今日明顯打不過李策三人,竟也絲毫不怕。
李策與狄青和官震對視一眼,李策從二人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憂慮,這才剛擺平了前一個何瑞年,現如今又招惹上了丁謂,真是剛送走一隻狼,又迎來一隻虎,流年不利,禍不單行啊。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李策突然冷笑一聲,盯着丁玘厲聲喝道。
丁玘一愣,這小子也有背景?可他轉念一想,就連陛下和太后都要讓自己老爹三分,管你什麼來頭?再大還能大過皇帝?他不由哈哈一笑,不屑地問道:「那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李策皺眉道。
「你算什麼東西,我怎會認識你!」丁玘氣急敗壞道。
「好。」李策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突然對狄青和官震大喊一聲:「還不快跑,哈哈……」
丁玘傻愣愣地看着三人轉瞬即逝的背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呆呆地回頭問道:「他們跑了?」
他那幾個酒友默默地點了點頭,丁玘「嗷!」的一聲嘶吼道:「給我追!」
李策三人跑了一會,見丁玘等人並未追來,在一處茶棚停了下來,三人相識哈哈大笑。
官震笑得都有些岔氣了,他輕拍着胸口一邊笑一邊道:「師兄,我算是服了你了,這等主意你都想得出,我猜這會那個笨蛋已經氣得吐血了。」
狄青也笑道:「大哥做事,總是出人意表,每每讓人捉摸不透,沒想到事情最後會是這樣,哈哈……」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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