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一個字有什麼意思,我來一個四字的,聽好了,你還有你。」他一指站着的書生和剛才刁難趙沁兒的另一名書生道:「你還有你,光屁股坐在石頭上,猜吧!」
「哈哈……」滿場才子佳人一頓爆笑,哪有這樣的字謎,分明是在戲弄人。
「你!你這個粗野莽夫!」那書生氣得罵道。
「別整些沒用的,到底能不能猜出來?」李策追問道。
「晏大人,今日詩會乃是何等風雅之事,你就這麼放任這山野鄙夫如此胡鬧嗎?」那書生轉而向晏殊訴道。
晏殊拉着臉老大不願意,你們幾個剛才擠兌人家現在被人家反過來戲弄了,就來找我?他看得出來李策是公主趙沁兒的人,他可不想去得罪劉娥唯一的掌上明珠。可他畢竟是此次詩會的主持人,又不能放任不管,無奈只好道:「此事就此作罷,你們雙方都勿要再提,現下字謎猜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就進行下一個環節品詩吧。」
這次卻輪到李策不幹了,笑話你們佔盡了便宜說停就停?他一擺手道:「晏大人說得對,可剛才的字謎已經出了,你們幾個若是猜不出,那就乖乖把酒喝了。」
那書生自然是不干,他怒道:「你這分明就是戲弄我們,怎會有這樣的字謎,這叫我們如何猜!」
李策突然一拍大腿誇張道:「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剛才咱們也大可推脫說沒這樣的字謎,這樣不就不用猜了嘛,高招,果然是高招。」
這次連坐着的那書生聽他連諷帶刺,也坐不住了起身道:「你這位公子毫不講理,那你說這謎底是什麼,你若能說出個子丑演卯來,別說一杯酒了,就是連干十杯那又何妨!」
「好!」他一番言辭說得擲地有聲,不由博得眾人一聲叫好。
李策哈哈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你聽着謎底就是一石二鳥。」
「噗!」晏殊一口老酒噴出。
「哈哈……」在場的人瞬間笑得人仰馬翻,就連趙沁兒也紅着臉使勁絞着衣腳,她努力克制着不笑,但結果卻是越抑制越抑制不住,最終忍不住俯在桌子上香肩抖動起來。
「兩個男人光屁股坐在石頭上,一石二鳥……哈哈,虧他想得出來!」整個湖畔完全被一片爆笑聲所淹沒。
一些姑娘們早已經羞紅了臉,怎麼會有這人的人,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
兩個書生臉色通紅,這廝……當真是好沒節操!
晏殊擦了擦鬍鬚上的酒漬,咳嗽兩聲道:「好了,你們兩個趕快喝了酒,咱們開始下一個環節。」
很快二人面前擺滿了二十隻酒碗,一個小廝上來給每一隻碗都斟滿了酒,二人對視一眼,面現痛苦狀,這可是足足十大碗酒,就算是喝水,那也撐得慌!
「咕咚、咕咚……」二人深吸口氣,端起酒碗就喝。
「嗝……」二人連續喝了三大碗,喝到第四碗的時候已經灑得比喝得還多了,李策雖然看見了卻也不點破,剛才戲弄了二人也算是懲罰了他們,沒有必要非逼着他們喝死不可。
二人硬着頭皮連喝帶灑喝了七大碗,二人實在是喝不下去了,連續七大碗下肚,胃裏翻江倒海般難受,再喝恐怕就得吐了。
不過一旁丁玘幾人卻是看熱鬧不怕事大,本來今日的詩會,幾人都感覺無趣得很,甚至他們開始後悔不該花幾百兩銀子弄這個一張破票,可現在出現了這麼一副光景,幾人怎肯錯過。
一人起鬨道:「哎,怎麼不喝了?這還有三大碗呢,剛才你們灑的比喝得都多,現下歇了這麼一大會了,剩下的三碗可不能灑了,我們兄弟幾個給你監督着呢。」
「對,對,別磨蹭,大夥都等着呢。」又一人道。
李策往這邊一看,這是誰啊,看熱鬧不怕事大,他只一看就瞥見了丁玘,丁玘正一臉幸災樂禍地看着那二人,不斷地跟身邊的人比劃着說着什麼。
靠,丁玘這等草包都能來,真是我還以為這詩會檔次多高呢……李策心道。
二人受不住這幾人的起鬨,沒法子只得咬牙喝了剩下的兩碗,其中一人當場就吐酒了,直接被架了出去。
趙紫玉臉色鐵青地盯着李策,這小子真是陰魂不散,每次都來壞自己好事,真是該死得很!她今日來參加這詩會,就是受了趙吉之託,想來替他招募幾個幕僚,剛才那兩人都是她今晚招募的。
結果意外撞見趙沁兒後,趙紫玉臨時決定當着這些才俊名彥的讓趙沁兒丟一下臉,卻不想被半路殺出的李策攪亂了局,不但趙沁兒沒丟臉還折進了兩個自己的人。
張元見二人喝完,站起來道:「現在咱們進行本次詩會最重要的的環節——品詩,明日就是中秋圓月,咱們就以此為題,賦詩填詞,在座的諸位若是誰有了好的佳作,都可以拿出來與大家一塊賞析品評。」
「我先來。」張元一說完,就有人自告奮勇,此人反應如此迅速,顯然詩詞是早已宿構好的,不過眾人也都知道這一點倒是誰都沒有點破。
只見那人搖頭晃腦吟道:「深閨繡坊斜光入,千金女兒倚門立。橫波美目雖後來,明月遙遙不相及。」
「深閨、明月倒也勉強算是與中秋搭邊,不過這詞的內容嘛就略落下成了。」很快有人評點道。
「太過一般,無甚亮點。」更有人直接道。
那人失落得搖了搖頭,坐了下來。
這時一個姑娘起身道:「小女子有詞一首。」
這是今晚第一個起來作詞的女子,眾才子瞬間打起了精神,齊刷刷像那小娘子看去。
那姑娘見眾才子熱切的眼神,不由臉色一紅低聲道:「八月中秋,涼風微襲,芙蓉卻是花時候。誰家姊妹着新妝,園林漫步攜手。」
她剛念完上闋詞,就有書生拍手稱讚,丁玘幾人更是誇張地把手拍得跟打鼓一樣,不斷地叫好。
那姑娘微微一笑,繼續道:「折得花枝,紅顏隨後,歸來玩賞全憑酒。三杯酩酊破愁城,醒時愁緒應又還。」
這首詞念完,並沒有太多的人品評,此詞太過一般,若是仔細品評定然經不起琢磨,可這是一個女子所做,眾人又不好太過打擊,所以紛紛選擇閉口不說,只有丁玘幾人鼓掌鼓得熱火朝天,這幾個草包哪懂什麼詩詞,他們看得是人。
那姑娘見丁玘幾人如此支持自己,朝他們投來一個微笑的眼神,丁玘手搖摺扇扮作風流的樣子,也朝她點了點頭,他心內狂喜今晚總算沒有白來。
中間又有人陸續獻詞,在座的諸位幾乎人人都準備了至少一首詩詞,眾人可都指望着靠這次詩會揚名呢,有的人更是提前半年就開始準備,只為今日能一舉成名。
張元吟了一首詩,填了一首詞,結果卻差強人意,也淹沒自眾多平庸的詩詞中了。
就連趙紫玉也像模像樣地填了首詞,不過到底原作是不是她就不得而知了。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眾人差不多每人都獻過一首詩詞了,良久見無人再賦詩作詞,晏殊有些失望,此次詩會竟無一佳作入得他眼,他輕咳一聲道:「老夫剛才有感而發,也賦詩一首。」
眾人見晏殊要賦詩,紛紛豎起耳朵來,已經有人拿起了筆,準備記錄,晏大學士賦的詩那定然都是佳句。
晏殊望着遠處牆角的幾棵梧桐樹緩緩道:「十輪霜影轉庭梧,此夕羈人獨向隅。未必素娥無悵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妙啊!晏夫子果然不同凡響。」他一說完就有人擊掌讚嘆。
李策剛才凝神聽了,卻也沒聽到有什麼朗朗上口的詩句啊,比起晏殊的名句「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差得遠了。可他哪知道倉促間晏殊能作出此等佳作已屬不易了,那些名句卻都是反覆推敲琢磨出來的。
張元品評道:「月明星稀,月光灑到這桂花園,牆角的梧桐樹影婆娑,遊子一人客居他鄉,在這團員之節,遊子一人看着這月下的樹影,時間緩緩過去,影子也在不知不覺地移動。他遙看那天上的明月,料想那月宮中的嫦娥,現在也未嘗不感到遺憾吧,陪伴她的,只有那清冷的蟾蜍和桂花樹了……」
張元聲音低沉,由他娓娓道來,給晏殊這首詩更增彩幾分。
李策經他這麼一品析才弄明白詩中的意蘊,晏殊果然無愧大家之稱。
幾個姑娘更是沉醉其中,有人輕輕念道:「未必素娥無悵恨,玉蟾清冷桂花孤。晏先生總能做出此等淒婉之詞,真是讓人好不心碎。」
「敢問先生,此詩可有名字?」有人問道。
「就叫《中秋月》吧。」晏殊捋須道。
「《中秋月》名字也是如此貼切本次詩會,這次詩會還是晏大學士的佳作最精彩啊。」有人恭賀道。
晏殊對自己的這首《中秋月》還是比較滿意的,他捋着鬍鬚聽着眾人品評,怡然自得。
趙沁兒拿着毛筆把晏殊的這首《中秋月》完整地抄錄了下來,她捧起宣紙輕吹着墨汁,一副寶貴得不得了的樣子。
李策瞧她寶貴地不行,忍不住道:「至於嗎,不就一首詩嗎?」
趙沁兒感激他剛才仗義出手,總算沒有挖苦他,而是解釋道:「你不知道晏夫子的詩可是千金難求呢,這首《中秋月》乃是他今晚新作,但經過今晚明日京城肯定就傳誦遍了,我這是留個紀念。」
趙紫玉此時卻道:「今晚好似只剩下兩個人沒有詩作拿出來了。」她的聲音說不上大,但她嗓音嬌脆,極具有穿透力,她這麼一說,眾人不由朝趙沁兒和李策看來。
先前吃癟的兩個書生更是得意非凡,一人開口道:「這位公子,不是很有急智嗎?怎麼這會這麼安靜呢?」
趙沁兒俏臉一紅,低頭把書寫的那首《中秋月》收了起來,卻是不發一語。
李策道:「其實今日詩會,我們也只是因為仰慕已久,過來瞻仰一番罷了。你看我家小姐如此喜歡你們的大作,還親自謄寫了一遍,大家都是讀書人,應該懂得禮儀謙卑,為何卻要苦苦相逼呢?」
趙沁兒紅着眼看着他,沒想到這人還能說出這麼一番道理,他倒也不是只會胡攪蠻纏。
那兩個書生先前在他手下吃了大虧,剛才又喝了十大碗酒,現在酒勁上來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也有些忘乎所以。
一人道:「姑且不論好壞,總有一首拿出來看看吧?」
他這麼一說,眾人紛紛道:「就是啊,今日詩會,在場的眾人都獻了作品,只剩你二人了。」
李策瞧見趙紫玉幸災樂禍的表情,再見這二人跟打了雞血似的,當下明白他們二人定是受了趙紫玉的慫恿。
晏殊見趙沁兒有些尷尬,有心替她解圍,他剛要開口,卻聽李策道:「既然大家都想聽,那我就隨便填一首詞吧。」
趙沁兒猛地抬頭看向他,拼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答應,那眼神中透着一股關切,又有一股委屈。
李策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動,這眼神讓他想起了於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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