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三百里的山脈,雲霧繚繞,人跡罕見。
山陽山陰處,各有一片宮觀建築群落。
夕陽西下,如血色般,染紅天際。
幽遠的鐘聲,一聲,一聲,不緊不慢,迴蕩在山間,傳出很遠,很遠……
好一片悠然,寧靜的場面。
一聲尖銳的鶴鳴,自空中傳來。
跨着白鶴而來的道人,輕拍着鶴頸,得到示意的鶴兒機靈地落下,在半山腰的山門後面,一處空闊的場地。
早有道童等候在這裏,待道人落地後上前接走白鶴,帶至一旁,給予食水犒勞。
「有勞師弟了。」
趕了一路,宋英已經勉強收拾好心情,心緒也平復了下來,難得地有了絲笑容。
那道童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道。
「不敢當,不敢當,這原本就是我分內之事。」
「師兄自去便是,這鶴兒交由我就好。」
點點頭,宋英整理下被風吹亂的儀容,從容離去。
道童卻是上心了,越發盡職起來。
半日飛行三百里,還要馱着一個大活人,饒是這隻白鶴是久服靈藥的通靈獸類,也出了一身的汗。
那童兒也是伺候慣了這些靈禽的,趁着鶴兒享受靈藥的時候,自邊上的屋舍里找出刷子,就着山上留下的一條小溪,仔細地清洗着每一片羽毛。
豢養靈禽,也是一門大學問,不是大派不能有這樣的講究。
「什麼時候才能去經樓聽法呢?」
道童希冀的眼神,望向遠處,沐浴在夕陽餘暉中的廣場。
……
經樓說是樓,其實主要是大理石鋪成的圓形天壇式廣場。
宋長老盤坐在三層高台之上,下面圍成一圈的弟子按秩序坐好,外門弟子在最內圈,記名弟子靠外面,不記名弟子……只有特別出色的可以被准許旁聽,但也只能在最外面。
宋英過來時,宋長老就瞧見了,也不管他,只是繼續開口講述修行法門上的訣竅。
不時有弟子起身提問,將自身修行過程中產生的疑問列出,宋長老一一給予指點,有時還會看情況賜下獎勵,或是經書,或是蒲團,或是香爐,都是些用得上的小物件。
「吾有三寶,一曰勤,一曰儉,一曰不敢為天下先。」
「諸弟子早晚用功,不可有一日倦怠,須知積少成多,水滴石穿,慎之,慎之。」
最後,例行的勸誡之後,宋長老一擺拂塵,結束了這次傳法。
「謝長老指點!」
齊齊起身拜下,在場的一百多位弟子,不管什麼身份,都真心實意地感謝宋長老的指點。
修行之中,必定會遇上很多意外關卡,每個人因為個人機遇和資質,遇到的問題都有所不同。
假如沒有人指點,純靠自身參悟,不知要蹉跎多少時日,而有了長輩高屋建瓴指點幾句,往往就能少走彎路。
這就是指點之恩。
不是誰都有資格做傳法長老的活計的,非是修為精深,對門中各種道法理解很深的人物不可。
除此之外,還要會教弟子才行。光自己心裏明白不夠,身為傳法長老,得能讓各種愚笨不開竅的弟子也明白。
概因門人弟子眾多,問題也是千奇百怪,即便是修行同一法門的弟子遇到的問題也大多是不同的。
替這些弟子解惑,對於傳法長老的要求,實在是過於嚴苛了些。
這就需要傳功長老的本事了。
宋長老本人向來受下院弟子崇敬,正是因為他慣能用簡練的語言,深入淺出地比喻,為人解惑,不管任何疑難,總能說出其中門道,使人恍然大悟。
也因此,他在這處道院的地位,只在掌院之下。
散場之後,宋英終於見到了族叔宋靈宋長老。
「叔叔,今天……」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後將寶鏡無端自毀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他有些不安地問道。
「叔叔,是不是……」
「噓……」
宋靈打斷了他的話,面色嚴峻地看着他。
「不要在這裏說,隨我來。」
抓着他的手臂,宋靈一揮拂塵,兩人就在一片光中消失在原地。
他們走後,遠處一處玉柱後,轉過來一個人影。
這人掛着玉帶,隨身配着劍鞘,高瘦個子。
「宋長老最近有些神神秘秘的,總是一下晚課就看不見人影。」
這人也是中年模樣,正是道院的執事長老。
「秦風,明河,這兩個小子無故曠課,三日未歸,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有弟子說曾在三日前見到他二人在宋長老居所附近,我還想問問宋長老呢!」
「怎麼就不見了呢!這眼見着就要到考功了,他們可都是有望升入內門的!」
嘀咕了幾句,執事長老無奈地搖頭,又折回身去了。
執事長老掌管庶務,總攬一應瑣事,其實還是個類似管家的角色,地位遠不能跟傳法長老比,更不要說他本人的修為也只是平庸。
所以,他不敢,也不能真的跑上門質問宋長老,那兩個弟子失蹤是不是跟他有關。
後山,精舍。
宋靈攜宋英出現在他的住所。
這是一處修建在山陰處的單門獨院屋舍,嘰嘰喳喳的不知名白鳥在院牆上跳躍,見到人來也不怕,只是稍作騰挪。
「叔叔?」
宋英有些不解。
「方才有旁人在。」
頓了頓,他又道。
「那兩個外門弟子畢竟有點名氣,失蹤三天也該有人注意到了。別人也就算了,黃孔明入道前是有名的神捕,他不定會查到什麼。」
宋靈對執事長老有些顧忌,鬥法他不怕,可查案黃孔明是各種高手,他也不敢說自己做的就真的天衣無縫。
「那叔叔,咱們……」
宋英面帶一絲戾氣,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愚蠢!」
宋靈皺眉低聲喝斥。
「損失兩個外門弟子,我還能壓下,可要是有長老無故失蹤,那可是一定會驚動上院的!」
「不必管他,就算他真的查到我頭上,我自有辦法叫他閉口不言,這可不是凡間。想論我的罪,也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宋靈自矜地道,論鬥法,十個黃孔明也不是他的對手。
「倒是你這事很不尋常啊……」
宋靈也是皺着眉,沉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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