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深宮裏。
穿着黃色睡袍的李治盯着繡金龍蓮帳,眼裏如有火焰沸騰。
有一個巧笑倩兮的人兒仿佛出現在蓮帳上,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絲絲繞繞的勾弄着李治的心魂,心裏有種得不到的遺恨。
李治眼裏的火焰低沉了些。
心裏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小曌。」
側首看了看身旁那個赤身裸體熟睡的年輕女人,身材姣好五官秀美,肌膚如雪的觸目驚心,此刻抱着自己胳膊慵懶入睡。
睫毛極長,很是單純而清幽。
王皇后啊……
李治睡不着。
無他。
在和王皇后顛鸞倒鳳之後,王皇后心滿意足的用腿夾着自己的腿,那雙腿之間的美好處緊緊貼着自己的大腿外側,很是美好的姿勢。
但她說了很不美好的事情。
她說,感業寺內先皇遺孀有人敗壞皇家顏面。
王皇后沒有直說是誰。
但誰都知道她說的誰……不是那個懷胎後身死的王昭儀,只能是武瞾。
是真的嗎?
李治沒有把握,雖然相信武瞾和自己情投意合,她一定會等自己,但也知道寺內寂寞,再好的女子也架不住閒漢子撩騷。
況且,李啟才那邊也有消息稟告自己,說武瞾和感業寺監寺之間關係曖昧。
倒是好奇了。
三姑為何會讓一個男人去做監寺。
還如此放心,讓一個弟子暫代了主持,三姑自己則跑到了太原去。
三姑就不怕那個男監寺和那些個先皇遺孀一起,敗壞了皇家顏面麼,太原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三姑親自去處理?
想起那位三姑,李治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三姑啊……
你手上有三萬元從禁軍,治兒不得不怕啊,指不准那一日你心血來潮,或者被五姓七族的人利用,這三萬元從禁軍就會對治兒下手啊。
也不知道父皇哪根筋不對,竟然將元從禁軍送給了三姑。
就算她是女子,可她終究也是皇室。
長安城內,三姑坐擁三萬元從禁軍,只要她願意,大唐的江山很可能被折騰起無邊浪花,就算最後勤王成功,可父親一手打造的貞觀長歌就要變悲歌。
李治嘆了口氣。
所以三姑……對不住了。
這個時候,王通應該已經得手了罷。
三姑,原諒治兒。
治兒也只是想大唐的江山永固,治兒也只是想延續父皇的貞觀長歌,等治兒徹底掌控朝野,必然清洗了太原王家,為你報仇。
甚至於那五姓七族,治兒都要一一打擊。
讓他們再無力覬覦我大唐的錦繡江山。
太原城破舊道觀內,王通看着一身血污氣息奄奄的善寧大師,不無憐憫的道:「大師,你難道還不明白麼,隴西李家遲遲沒有動靜,是因為他們得到了旨意啊。」
旨意?
難怪自己被太原王家追殺,隴西李家卻一直沒有動靜。
原來,是新帝的旨意。
在長安,刑部組織人手調查王嘉一死的案件,其中有李家俊傑李啟才,看似是保護自己,不過如今想來,不過是治兒用來麻痹自己的手段。
這大唐天下,最想殺自己的,其實是他啊。
善寧笑了起來,吐出一口血沫。
很是嘲諷。
想不到最後竟然死在侄兒李治的手上,真是諷刺的很啊。
自己守護了大唐江山多年,究竟是為了什麼?
善寧的思緒有些沉重,逐漸渾噩……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既然如此,侄兒啊,三姑就送你一件禮物吧,你好生收着。
十年二十年後,你會「感謝」我的。
這個禮物啊……
是武瞾。
是李扶搖。
武瞾,一個有着無比強烈野心的女人,她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後悔。
李扶搖,一個有着當年李承德御劍能力的劍道高手……同樣是姓李,他啊,很可能是公孫長青帶去西域的李承道後人。
你既然無情,我又何必多義。
大唐就算改弦易轍,大概也還會是我李家人罷。
承道後人為帝有何不可?
善寧又吐了口血沫。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浮起慵懶的笑意,那個人,我好像到死都記不起你來了呢。
你究竟是誰?
為什麼每一次想起這麼個人,心會很痛?
善寧喟嘆了一句。
無所謂了,反正自己將死。
王通示意手下死士將善寧圍住,準備執行最後的死刑,嘴角掛着殘忍的笑意,「所以大師啊,你也別怪我太原王家,雖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但顯然是先皇舊人,新帝忌憚你,借我太原王氏之手殺你,也是情理中事,要知道世間最難測的不是女人心,而是帝王心。」
頓了一下,繼續道:「所以今日隴西李家不會有任何人來,大師你會安靜的,悄悄的死在這裏,除了我和長安那位陛下,無人知曉,」
善寧攤開手,露出那柄嗜血無數的匕首,想起了自己曾經的輝煌。
如走馬觀花。
一生盡在眼前,忽然覺得好生無趣。
這樣的人生,真是過得毫無自我可言,如果真說有一段幸福快樂,也許,感業寺那幾年的自己,才是最快樂的?
不如歸去……
善寧抬手,欲給自己一個了結。
血花漾起。
很驚艷的血花,絢麗得如初春綻放的蓮花。
一柄犀利的劍尖透出胸口。
鮮血順着劍尖滴落,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地上,道觀里倏然間安靜到了極點。
善寧愕然。
劍尖透過的不是自己的胸膛,而是王通的。
持劍人裴叔。
他竟然殺了王通?!
別說善寧茫然,那些死士呆滯,就是王通都不可置信,臉色潮紅的盯着胸口的劍尖,沒有痛楚,心卻沉入了地獄,緩緩回頭看着一臉冷漠的裴叔,「為什麼?」
裴叔不發一言,抽劍,身影鵠起,道觀內劍影閃爍,光寒十四州。
剩下的死士幾乎無一合之敵,盡數死在他劍下。
殺盡所有人,這才看奄奄一息的王通,沉默了一陣,在他即將咽氣的時候,說了一句話,「長公子說,大師可不死,但你必須死。」
王通怒睜雙眼,用盡最後的力氣,「那為何他還要我來殺善寧!」
說完氣絕身亡。
尤自睜眼,不甘心。
裴叔臉上浮起很奇怪的神色,盯了王通的屍體許久,這才看向善寧,「大師,輪到您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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