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獵魔者 第七十五章 返回學院

    2086年7月22日的下午。

    距離院長要求召開的結業大比之前的演練戰只有兩天時間了，偌大的赫德瑞瑪學院一掃往日的寧靜，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為了適應即將到來的演練戰，學院本身的結構都必須隨之改變。赫德瑞瑪佔地雖廣，卻也不至於每一種用途都修建一座廣場，那也和學院秉承的現代科技的理念不符。總的來說，赫德瑞瑪學院在學院中央的位置，也就是院長的私人領地之前，有着一片三個足球場那麼大的空地。

    這塊空地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土地，寸草不生。實則在其之下隱藏着一個巨大的研究基地，它名義上屬於赫德瑞瑪，實際上科學社對其有着一半以上的控制權。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基地和其中蘊含的技術，整個場地其實都是可以移動和變形的。目前幾座相連的戰台已經在空地之上成形，可以充當座位的幾排高低有致的金屬平台也已經在空地邊緣升起。

    數架黃色的工程用機械人正在空地的中央地帶工作着，即使它們每個都有着五隻以上的長長的手臂，要應對那些層出不窮的指令也是有些吃力的。在那些高科技的設備之間，大概有數十個穿着學生制服的人在工作着，當然他們做的都不是一些體力活。有的人會從手裏發出光線作為牽引，有的人會發出火焰為機械人搭把手，有的則閉着眼睛，時不時地給出一些關鍵的指令。

    赫德瑞瑪是一所變異種的集中營，也是一所超能力者的學院。

    如果是獵魔者來舉行這樣的活動，場面想必會比這裏更加地混亂與熱鬧吧。但是作為表面上更加接近人類的超能力者，他們在物質和精神生活方面遠遠的把獵魔者甩在後面。

    即使院長只是準備安排一次演練，學生們也把這裏準備得像是要舉行一場學園祭一樣。他們在主要的入口掛上了大大的標語，在那些獨特的教室里配上了獨特的裝飾品。他們啟動了可以制衡整個學院的人工智能，隨後使用了原本就被設計用於祭典的設施。於是學院裏多了許多旅館類的建築，許多教學樓上伸出了奇怪的裝飾，甚至有一些地區有着上百米高的全息圖像在行走着。

    如此巨大的改變，自然是需要相當多的人力物力來完成。儘管在這學院裏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他們也無法做到輕鬆自如地在短時間之內處理掉那些任務，這也是為什麼這裏現在這麼忙碌的原因。

    「對對，那道門上就安那種粉色的閃光語句，一定要用現任院長的經典語句啊！」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正在對一群學生們發號施令。她叫卡捷琳娜，是這所學院裏的學生會的高級幹部。見那些人按照她的命令完成了任務，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突然，一陣隆隆的響聲吸引了卡捷琳娜的注意。她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瞥了一眼，頓時柳眉倒豎，一邊踏空而去，一邊衝着漸漸被她俯視的幾架工程機械人喝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紅土路是給人走的，不是給這種重型機械人走的。要知道人走上去不會被黏住，這種大傢伙就不一定了！」

    這種工程機械人可和正在修建戰台的那些大傢伙不一樣，它是為了在有限的空間裏進行施工而被製造出來的。它不僅只有接近三米的身高，而且是由人類直接坐在上面控制的簡易機械。如果它把黃色的身體蜷起來，身體上的那些黑色條紋會讓它看起來像是一輛老式的挖掘機，但站起來的話它就是一個典型的類人機器。雖然只有兩隻不大也不長的手臂，但多功能的設計讓它的功用反而比那種大型的工程機械人更加豐富。

    另外，他們所說的紅土其實是一種特殊的混土的簡稱。這種混土在潮濕或者是濕潤的環境下具有一種特性，那就是吸附灰塵。當人們穿着鞋從這上面走過時，不但不會帶走灰塵，反而會把自己腳底的灰塵留在上面。對於那些使用着世界前沿科技的人群來說，這種混土逐漸地在取代着他們鋪在面前的昂貴地毯。

    「實在抱歉，」一個年輕人打開工程機械人的艙體，讓自己暴露在卡捷琳娜的視線之下。隨後他就雙手合十，討好似地說：「但是現在我們已經陷在這裏了，為了不對紅土造成更大的破壞，還是請你幫幫忙！把我們弄出來吧。」

    「我可移動不了這麼大的東西，」卡捷琳娜慢慢地落到地上，笑道，「你們應該去找那些等級四以上的能力者。」

    「可是……」年輕人還想說些什麼。

    但卡捷琳娜徑直轉身離去，只丟給他們一句「我可告訴你們，要是破壞了這紅土，你們自己出錢再做！」

    「唉！」年輕人嘆了一口氣，看着動彈不得的工程機械人，他又嘆了一口氣，道：「看來只能去找後勤部長幫幫忙了，好歹我們也是為了運輸物資才特意繞了這條路的，誰知道這裏居然鋪了紅土。」

    某座大樓的罕有人至的頂層。

    「真熱鬧啊！」剛剛和赤井美奈瞬移到這裏的永志順着樓梯的弧線向下望去，看到和之前相比多了不少生氣和活力的學院，忍不住發出驚嘆道。

    赤井美奈抱着他的一隻手臂，輕聲附和道：「是啊，這次演練的規格，想來是和學院一年一度的學院祭典相差無幾了。」

    「學園祭？」永志記得自己從一些同學口中提到過這個稱謂，但卻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此時聽赤井美奈提起這個名字，他心中的好奇心頓時就被勾了起來。

    「那是為了紀念這所學院的誕生而舉行的祭典，」赤井美奈走向大樓的邊緣，俯視着下方，出神地說：「這也是所有超能力者的節日，大量的超能力者都會在那一天湧入學院來參加祭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迄今為止，這樣的祭典，應該已經舉行過好幾次了吧。」

    「好幾次？」永志皺眉道，「可是學院的歷史不是有十幾年了嗎？」

    「因為當初這所學院的院長在提出這個議案的時候，遭到了獵魔者的反對。經過了許多波折，做出了許多讓步之後，這個祭典最終才被確立下來。」

    「那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大概是每年的2月26日這天吧。」赤井美奈思索着，「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時間，似乎每年都會有所變化。」

    「這樣啊。」永志說着，在心裏又把這句話給重複了一遍，頗有些自嘲地想到，『如果是在華國的2月的話，應該是所有學生開始返校的時間段了。真是的，你到現在才開始想念那裏嗎？』

    「對了，」永志突然想起了什麼，「美奈你應該也參加過這祭典吧，到底是……」他的聲音，被一股從真真切切地從腳底湧上來的寒流強行打斷。那股寒流繼續向上蔓延，刀子一般直刺着他的心臟。那種痛苦讓他的身體本能瞬間給出了應答，但就在他企圖移動雙腳的同時，一種強大的凝滯感，伴隨着那股寒流一併到來了。

    『可惡，』永志心有所感地低下頭，只見自己的雙腳已是被一層厚厚的藍色堅冰所包裹。他的視線順着這些堅冰繼續在地面上延伸，最後，在一雙半金屬化的小巧的鞋子之上略有停滯。他抬起頭，神色凝重地開口道，「任高？」

    正在永志面前的，是一個有着一頭顯眼的藍色頭髮的美麗少女——任高。此時的她神色不善地盯着永志，一隻手對着他的方向，似乎隨時都準備開始更加猛烈的冰凍。

    就在這時，永志聽見了赤井美奈的一聲尖叫，隨即眼前的世界一陣變化，他和她一起出現在大樓的邊緣地帶。當然，那些冰塊並未跟着她一起瞬移過來，而是空留一雙腳模樣的空殼，旋即就被它的主人所捨棄而消散於無形。

    「空間系的能力者！」任高有些驚訝地看着赤井美奈。

    『美奈的能力到現在都還沒被發現嗎？那這可真是一種微妙的情況了。』永志一面快速地思考，一面瞥向赤井美奈的方向，卻發現赤井美奈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憤怒，指着任高就氣沖沖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只是為了防止他逃跑而已。」任高的表現得倒是很沉着，可是永志覺得這和神谷夜並不在場有着很大的關係。她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永志和赤井美奈，視線最終還是匯聚到永志疑惑的臉上，「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抓你嗎？」

    永志不動聲色地握住赤井美奈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同時老實答道：「不知道。」

    「你以為我為什麼可以和那些部長們坐在一起？」任高得意地笑着，她的腳下升起兩根冰柱，讓她的身高瞬間超越了永志。居高臨下的陣勢配合嘴角的輕蔑笑容，竟是產生了一種睥睨四方的可怕效果。赤井美奈微蹙秀眉，但沒有說話。

    「不知道。」

    「我是這所學院裏的學生會長！」任高一抬頭，直接把永志甩出了自己的視線之外。

    「所以呢？」

    啪嗒！任高腳下的冰柱驟然出現了一絲裂痕，緊接着不可阻擋地擴散開來。在她從這冰柱之上走下的同時，冰柱本身就崩解到了徹底消失的地步，原地空餘一股白氣悠悠而去。赤井美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那我就不廢話了，」任高斂去自己先前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對永志說：「鑑於你已經多天沒有去上課，甚至是沒有出現在學院裏。經過學生會的研究，決定讓你在這裏做幾天義工來補償你對教師們造成的損失。另外，我們也會提高你的畢業標準，可不是達到及格線就能混過去的呢！」

    『見鬼！』永志心中暗叫不妙，他明白任高所說的一切有着成為現實的可能。他的錯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像他這樣的獵魔者，在這所學院裏不在少數，在其他的學院裏應該是多得多。他們當然違反了紀律，但是學院的高層往往會選擇對這種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誰都知道大部分的獵魔者都不是來學習科學知識的。

    學院不會追究逃課的獵魔者的責任，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不成文的規則在獵魔者之中流傳着。可是如果學院真的要追究責任的話，任誰都沒有什麼好說的。這件事不拿出來根本就不是一件事，但是一旦拿出來，所有人都必須按照規則認真對待。

    『該死，對我進行特殊關照嗎？』永志快速地思考着對策。儘管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是如果自己真的領受了這些懲罰的話，勢必會對自己的畢業以及沒幾天的比斗產生嚴重的影響。在他的計劃里，可是根本就沒有在學院裏做義工的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