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一搖三晃,周圍全是模模糊糊聽不清的嬉鬧聲,她好像被什麼東西抬着,要往哪裏去。
夢魘了嗎?周朣用力猛地一起身,「砰」地撞到了面前的東西,額頭上傳來一陣劇痛。
&她用手捂住額頭,跌坐回去。疼痛的效果很顯著,好歹讓她睜開了眼睛,看清了周圍的佈置。
她被困在一個很狹小的空間裏,四處都是牆壁,頭頂的天花板矮極了,伸手就能碰到。
她面前掛着一個帘子,在她愣神之際,有人掀了開來,留出了一個很小的縫隙,從那縫隙之中,她依稀看見了外邊昏暗的天色,以及斑斕的樹影。
&沒事吧?」來人見她一臉呆楞模樣,有些嫌棄地開口問道。
&沒事。」周朣下意識回答,低下頭一看,看見了一位梳着複雜髮型,衣裝奇怪的女子。
女子撇撇嘴,準備放下帘子離開,周朣回過神來,猛地想到什麼,趁她還沒離開,開口問道:「現在,幾點了?」
&麼?」那女子聞言一愣。
沒聽懂?周朣垂下眼帘,等再抬起頭來,眼神里已不再是剛開始的那種茫然模樣,她直視着那女子,冷靜極了地問道:「我問,現在幾時幾刻了?」
&現在……」女子被她凌厲的目光嚇住,瑟縮了一下,嘟嘟囔囔地應着,「應是,是……亥時一刻了吧。」
亥時一刻?也就是說,現在是晚上九點多了……周朣伸手摸了摸頭上剛剛被撞的大包,臉色越來越發黑。
&小姐,可還有事?」女子有些哆嗦,她覺得自家小姐一覺醒來突然變得好可怕。
&事了,你去吧。」周朣搖手讓她離開,等帘子放下後,聽到外邊有人嬉笑着問:「春酒,你家小姐怎麼了?」
春酒心裏還怕着,隨意地敷衍道:「小姐做噩夢了。」
&噩夢?該不是聽說要嫁給我家小姐,心裏開心地做了噩夢吧!」
周圍人稀稀拉拉的笑着,一位老婦人喝令了一聲,他們才安靜下來。
轎子裏的周朣本來想好生打理打理自己現在的處境,以及腦子裏不知是什麼時候被塞進來的這位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可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她猛地呆住了,嫁給他家……小姐?
她剛剛還沒好好看看自己的情況,該不會是她穿越到了一個男人的身上了吧?周朣一陣冒冷汗,猛地伸手在自己胸前揉了揉。
……軟的,還好還好。周朣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如果穿成一個男的,那豈不是成了人妖。
不過,既然她是女的,那怎麼會嫁給一位女子?
腦子裏紛紛雜雜的,周朣用力地揉着眉心,一邊仔仔細細地理着腦子裏的記憶。
原主名叫顧靖悅,是北漠首領顧東強的三女兒,今年芳十五,本來應該生活無憂的她,在五歲時被測出天資愚鈍,修習不了魔法,也成不了戰士後,就被家族下放了,平時在外院做些處理雜事的活。
而她未來的配偶,是北漠鄰邦豐國的三王爺白穆蘭,據說,這位三王爺美貌非凡,實力超群,目光如炬,鋼筋鐵骨,上可殺敵,退可治國,人見人愛,獸見獸亡……等等,這些都可忽略,最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女的……
周朣咬了咬牙,白穆蘭、豐國、北漠……看來她不僅是穿了,還穿到一本書里去了,這些名字,擺明了就是她三天前看的那本奇葩小說《鳳傾九州》裏的嘛。
為什麼說它奇葩呢,因為這本小說的世界觀讓人耳目一新啊!
在這本書的世界裏,人們可以修習法術和練氣,原主的出生地是這九州大陸最北邊的地方,因為這裏太過荒蕪偏僻,所以發展也極為緩慢,消息閉塞,有幾分隔世的感覺。
這些都不奇葩,最奇葩的是,這個世界的生育方式……在這裏,男人和男人之間可以生孩子,女人和女人之間也可以生孩子,完全沒有生殖隔離,據說,這是因為這裏的人生育的起始不是她之前那個世界的兩種單倍體細胞的融合,而是通過二人親密接觸時互相散發出來的氣息干擾而導致懷孕,誰強,誰就是孩子他>
周朣捂住了臉,天吶,這到底是多麼奇葩的世界觀啊,她當初到底是怎麼看進去這本書的啊!
不過……周朣猛地抬起頭,她記得這位女主大人白穆蘭的妻子應該是原主的二姐才對吧,怎麼現在變成原主出嫁了?
仔細搜尋了一下記憶,周朣漸漸想明白了,說是結親,實際上不過是送給豐國一個人質,顧東強怎麼捨得讓自己天資艷艷的二女兒受這個委屈呢?所以,當然是把沒用的三女兒送過來了。
唉……書里不是還寫着二姐嫁過去後水性楊花,隨處勾搭,最後幫着二王爺陷害女主,卻沒想到女主身世成迷,光環大開,為了報仇十年不晚,二姐最後落得個碎屍萬段,落入臭溝餵蟲子的下場,而北漠顧家,也被女主滅了門,原主應該就是死於那時。不過,現在換了她嫁,難不成……要讓她水性楊花?
周朣想像着自己水性楊花的場面,狠狠地打了個冷顫,果然這樣的人設不適合自己,她還是想想怎麼抱緊女主的大腿吧,畢竟女主有光環啊!
鼻翼間依稀傳來些香氣,應該是外面的那群人在吃晚飯了,周朣抿抿嘴,看來她這小姐還真不得重視,這都吃飯了也沒人來喊一聲。
摸了摸「咕嚕咕嚕」叫喚着的肚子,周朣輕輕掀開帘子,在眾人吃驚地眼神中走了出去。
也不能怪他們吃驚,在周朣的記憶里,原主在轎上的這幾天除了解手,竟然一次都沒下來過,餓了也只知道等自己的侍女來問時再要點吃的,她真的懷疑原主可能是餓死的。
胃裏空落落的,周朣拂了拂衣袖,掃視了一眼,分外淡定地走到眾人中最年長的那位老婦人身邊,老婦人正在吃一塊白餅,見她坐過來,也不吃驚,只是狠狠掃了一眼那些目瞪口呆的侍從,喝道:「都瞎了嗎,沒看見顧姑娘出來了,還不把乾糧拿來!」
&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侍衛先回過神來,趕緊從身邊取出一隻布袋,小跑着遞過來。
&謝。」周朣接過來,沖她羞澀一笑,原主的性格就是如此,害羞、膽小,所以周朣也只好裝裝樣子。
&事……」女侍衛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手足無措地站了會兒,看到周朣疑惑的眼神後,才慌忙跑了回去,待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後,趕緊眼神亮亮地和同伴低聲說道:「咱們夫人好美!」
她們的聲音很小,周朣是一個字也沒聽見,她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裏的食物上,小心打了開來,裏面放着幾張白餅和幾大塊不知是什麼肉做的肉乾。
伙食還是挺好的,至少不是她想像中的干饅頭,周朣取出幾塊肉乾和一張白餅,一口一口認真地吃着,才吃了沒多久,突然一陣狼嚎從她側面的森林裏傳了出來,她手抖了一下,一塊肉乾掉到了地上,滾了幾圈。
沒事沒事,我不怕,周朣在心裏安慰自己,面色如常地繼續吃着東西。不過就是白穆蘭養的幾匹拉車的狼,沒什麼可怕的。
幾匹白色的身影應她所想,鬼魅一般的從森林裏竄了出來,然後停在人群的不遠處,垂着頭安安靜靜地趴下來,周圍的人顯然都習慣了,沒人去看它們。
周朣好奇地看了一眼這幾隻大傢伙,不由得感慨這個世界真是神奇,這些白狼和她前世所見的比起來,好比獅子與貓一般。白狼健壯極了,趴下的個頭都比人要高,四隻有力的爪子現在都窩在身下,尾巴在身後一掃一掃的,仔細看時,可以看見尾巴上套着一個又一個藍色的光環。
在原主的記憶里,這種狼叫做北原冰狼,是豐國北部雪山深處的魔獸,它們最有力的武器,就是那條帶着光圈的尾巴,一尾巴下去,抽不死也能凍死你。
也許是她看的太入神了,領頭狼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兩雙滿是厲氣的眼睛怒睜着,猛地站了起來,在周朣錯愕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走向了她,停在了她的面前,由上而下地盯視她。
嗯,這是幹什麼……周朣仰望着這匹頭狼,又看看自己,想了半天,試探地將自己手裏的肉乾遞了過去。
頭狼看着她的舉動,顯然愣了愣,隨後眉頭就皺了起來,兩雙眼睛斜眯着她。
這是看不上這塊肉了?周朣覺得自己從這匹狼的眼神中看出了蔑視,她倒也覺得無所謂,準備將手縮回來。
頭狼的眉頭又皺了皺,猛地低下頭用舌頭一卷,將周朣手裏的肉乾卷進自己的嘴裏,嚼也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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