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所說甚是,末將這就安排下去,讓他們多做防備。」楚雄關總兵甄楚南立刻躬身應道,然後回身拉妝將一陣『交』代。
項威眺目遠望,雖然吳曾聯軍的軍營遠在二十里之外,但是以他的修為『肉』眼便能看清吳曾聯軍的動向。
吳曾聯軍軍營之中如同往常,士兵們巡邏的巡邏、休息的休息、做飯的做飯,看不出有半點異常。
看不出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項威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在這表面的平靜之下究竟隱藏着什麼呢?
「陳公公,您小心。」這時有個尖聲尖氣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不需要回頭看項威就知道定然是監軍陳瑾帶着貼身小太監也上城頭來了。
雖說監軍和主帥向來是互相制約的,但是陳瑾跟項威之間也還算和睦。唯一讓項威沒想到的是,陳瑾明明是個太監,卻是個鐵血的主攻派。
「大將軍。」陳瑾走到了項威的身旁站定,與他並肩望向城外。而甄楚南、小太監等等全都落後一段距離,給這兩位大佬營造出個獨立空間來。
「監軍大人。」項威很嚴謹的稱呼陳瑾,雖然陳瑾是總管太監沒錯,但在軍中便以軍職稱呼。項威從來都是如此,而這點陳瑾也很喜歡。
「大將軍,咱家不懂什麼軍事,所以想問問大將軍,為何這連續三日,吳曾聯軍都沒有再攻城呢?」陳瑾貌似只是問問而已,一雙昏『花』老眼也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遠方的軍營。
「或許是前段時間猛攻讓他們需要一定時間去修養調整,也或許是在醞釀着什麼『陰』謀例如挖地道、掘水源之類,更或許是在調兵遣將等待生力軍的支援,當然也或許是其他兩路軍有變……」
項威對於陳瑾還是給於了耐心解釋的,畢竟監軍代表的是天子,當然現在代表的是太后和皇后:「而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
「哦?可是大將軍」陳瑾老臉上的褶皺微微『抽』搐着:「雖然在朝堂之上時大將軍說得很有道理,但六國聯軍兵分三路來勢洶洶,戰場上的事情也是瞬息萬變,這誰都說不準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誰知道斷山關、百度關這兩地有什麼變化?狄尚書所帶援軍兵力最少,出師最遲,會不會貽誤了百度關的戰機?
「而斷山關雖說有車騎將軍黎大隱帶大軍前去,但是咱家觀那黎大隱,勇武有餘、韜略不足,也不知能否敵得過能征善戰的越皇……
「大將軍,咱家最看好的就是咱們這一路了。大將軍文韜武略、用兵如神,若是能先擊退吳曾聯軍,然後去援助另外兩路,則大楚之困便迎刃而解。此時吳曾聯軍既然沒有動靜,為何我們不能把握主動呢?」
項威不禁皺了皺眉頭,果然太監都是想法多。
「吳皇善用兵,敵軍又是我軍兩倍,我軍守城有餘,若是要主動出擊卻是力有未逮。狄尚書曾追隨老夫左右,老夫對他了解的很,百度關定然不會有失。至於斷山關,老夫相信黎將軍也不會是酒囊飯袋之輩。」
項威有些不悅的道:「老夫所得軍令,便是不讓吳曾聯軍踏過楚雄關一步。這便是老夫努力在做之事,想的太多,反而會自己『亂』了陣腳。」
陳瑾眯着眼回頭看了一會兒項威,兩人都是沉默不語,半晌陳瑾才「嘿」的一笑:「大將軍說的有道理,咱家不通軍事,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料想大將軍運籌帷幄,也不需要咱家置喙。」
「監軍大人其實說的也是,只是吳皇是一代人傑,老夫面對他也不敢有半點馬虎啊。」項威也緩和了一句,只因兩人都知道對方的立場,都是忠心於紀墨的,有爭議也只不過是意見相左而已。
「其實老夫心中真正擔心的,反而是咱們楚國的內部。」項威嘆了口氣道:「皇上年輕有為,若是多給他些時日,大楚自然是四海昇平。
「只是……如今內憂外患,老夫擔心翼王、寧王他們,若是皇上在時,他們定然不敢作『亂』。但現在,可就難以預料了……」
「大將軍放心,咱家與宮中有聯絡,若是真的帝都有變,自然會得到消息。」陳瑾放鬆的笑道:「再者說不管翼王也好,寧王也好,終究是皇室宗族。六國聯軍伐楚,楚國危在旦夕,相信他們不會做出這種自掘墳墓之事。」
項威點了點頭,眉頭卻並未舒展開來:「但願如此。」
而此時此刻,丹陽城前廝殺正酣。
可憐的英王自從上次吐血之後,就無法再騎馬了,只能裝模作樣的坐在戰車裏,實際上那戰車裏邊兒鋪着厚厚的墊子毯子,他是半臥半躺在裏面的,好歹他能出現在戰場上,就能有點兒作用。
翼王和忠王自然都是騎馬的,雖然翼王紀元所受的傷比英王重多了,而且修為被廢成為廢人,但是他也遠遠比英王堅忍。
咬緊牙關坐在馬背上,紀元目光『陰』冷的盯着城頭,他的馬鞭舉起來之後就未曾落下過,一指遙遙指向那丹陽城的城頭。
而叛軍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沖向丹陽城丹陽城雖然是高大堅固,但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易守難攻。
這主要是因為作為國都,深入腹地,所以修建的時候以雄偉壯觀為主,防禦『性』功能為輔。
御林軍把守起來就要艱難幾倍,更主要的是才剛剛派出三路援軍,各種戰略物資裝備都被帶走,讓丹陽城內糧草軍需空虛,不說別的,就單單箭矢已然是要供應不上了。
再者因為只有三萬御林軍步兵,沒有騎兵就喪失了突襲的可能『性』,只能被動的防守,而且還是以寡敵眾的防守。
屈雪凝此時也正在城頭上,清冷的目光俯視着如密密麻麻的螞蟻般往城上衝鋒的叛軍。
因為箭矢不夠,所以守軍都是等到叛軍沖得近了才『射』箭,以減少箭矢的『浪』費。這樣便不可避免的讓叛軍頂着箭雨搭上雲梯,然後有盾牌兵拼死往城上爬。但御林軍的戰鬥力自然是勝過叛軍的,往往他們就算是爬上去了,也會很快就死在城頭。
有時候御林軍們故意讓雲梯爬滿人之後,再合力將雲梯推倒,於是許多叛軍摔得斷胳膊斷『腿』,躺在城下哀嚎……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幾日叛軍都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御林軍同樣也有減員,但戰爭只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雙方都很明白,這一戰必然是不死不休,誰都沒有第二個選擇。
「皇后娘娘……」城『門』校尉梁一峰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忍不住對屈雪凝道:「糧草已經不夠吃了,這兩日雖然仍能保證一日三餐,但是清湯寡水的,米湯能照得見人。將士們晝夜裏拿命在拼,卻吃不飽肚子,已經有怨言滋生……」
「還有『藥』石不夠……」御林軍大統領陸振南臉『色』很黯然:「有的傷兵明明能救回來的,就是因為……唉……」
屈雪凝沒有開口,不需他們說,她也知道這種狀況。可是沒有辦法,六國聯軍的大舉進攻,楚國倉促之間調動三路援軍迎戰,項威一路四十萬、黎大隱一路五十萬還有狄青一路二十萬,總共出動了一百一十萬大軍,這得耗費多少軍用物資?
還沒緩過勁來呢,這邊又起了三王之『亂』。即便楚國再地大物博,多線作戰,也是捉襟見肘啊。
「皇后娘娘,」前將軍黃磊忍不住道:「若不然,咱們跟大將軍通通消息,大將軍應該有辦法應對……」
「不行!」屈雪凝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項大將軍以四十萬軍隊抵擋吳曾聯軍百萬大軍,我們在後方怎能再給他平添煩惱?若是動搖了前線軍心,後果不堪設想!本宮知道你們的心思,但此事以後不必再提,本宮決不允許。」
「……」黃磊和陸振南梁一峰他們相視搖頭,皇后娘娘既然這麼說了,他們也就不必指望援軍的事情了。
知道他們心中也有慌『亂』,屈雪凝轉過頭,美眸中透着堅毅,斬釘截鐵的道:「我們艱難,叛軍比我們更艱難,現在拼的就是誰更堅韌。本宮相信,能堅持到最後的一定是我們。
「『藥』石之事,本宮決定緊急徵用城中所有『藥』鋪里的『藥』草,若是有敢推搪者,一律以叛國罪懲處!此事,黃將軍你去辦。
「還有,同時也緊急徵用城中所有富戶商賈家中存糧,在此之前先讓朝中百官自己捐獻出來,以免引起謠言民怨,此事就『交』給陸統領了。
「陸、黃兩位辦這兩件事的時候,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若是不行那便雷霆手段。有什麼事情,出什麼『亂』子,自然由本宮一力承當!」
「是!末將等知道如何處置。」陸振南和黃磊都是躬身一揖,他們心中對皇后展現出來的果斷是很佩服的,對皇后的擔當更是自嘆不如。
等他們都退下了,屈雪凝才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夫君,快點回來吧,你的雪兒真的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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