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部落供遊人們歇腳的木屋裏,遠行隊伍的人歇息了一夜,至於睡得怎樣,看第二天眾人的便秘般的面色就知道了。
邵玄睜眼的時候,屋內的光線非常暗,但是憑這麼多年形成的生物鐘,他知道,現在的時間太陽早就該出來了。
這裏的木屋建造簡陋,屋頂和周圍的木牆都有不少縫隙,若是外面有陽光的話,是能夠從這些縫隙中透進來的。
但是,現在給屋子裏的人的感覺,就像是黎明未至,黑夜依舊。有那麼一丁點蒙蒙的光線,但大體上還是黑的。
「怎麼回事?」陀翻身從略高於地面的鋪着乾草的木板床上起身。他也感覺應該是太陽當空的時間,卻沒見到該有的光線。總感覺有點陰沉的壓抑。
「咦?」陀疑惑地出聲。
邵玄也翻身起來,雙腳一落地,就感受到屋裏地面上的一層軟軟的沙土。
咔咔吱——
邵玄將門打開。
灰濛濛的風頓時吹進來,讓人呼吸一頓。
開了門,屋內有了點暗淡的光。借着光,三人看到了屋內的情形。
除了他們睡的地方之外,基本上都掉了一層厚厚的灰,此時還有不少沙塵從屋頂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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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部落的人還算想得周到,在木板床的上方,靠近屋頂處,遮了一層草編蓆子,屋頂漏下來的灰塵,都掉到草蓆上了。
「難怪昨晚上總聽到唦唦的聲音。吵得我都沒睡好。」雷看了看屋內的情形,打着哈欠說道。
經常在山林里狩獵的人,睡覺肯定不會睡得沉,一丁點動靜都能讓他們警覺起來,就算是沙塵落地的聲響,在安靜的黑夜裏。憑他們的耳力也能聽得相當清晰。
「這種天氣,咱們還走不走?」陀問道。
「應該走不了。」邵玄聽到了屋外靠近的腳步聲。
很快,簧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屋門口。
「隊伍在這裏歇兩天,等天氣稍好了再出發。」簧葉對三人說道。
「行,知道了。」邵玄應道。
「還有,你們小心。這一帶每次這種沙塵天氣,會有一些東西出來,防着點。」簧葉本打算多警告下這些初次來到這個地方的年輕戰士們,順便將事情說得嚴重些,將那些生物說得恐怖些,這些腦子容易犯渾還愛掉以輕心的年輕戰士們才會警覺起來。
但是,說着說着,簧葉發現旁邊的氣氛不對,一抬頭。對上三雙發亮的眼睛。後面的話不知怎的,說不下去了。
想了想,簧葉恍然。
是了,炎角的人和其他部落的人不同,這幫炎角人,可是與凶獸相鄰生活的,怎麼會害怕那些突然出現的生物?說不定還想着怎麼抓到那些當食物。
簧葉所料得還真沒錯,邵玄三人現在真在想抓幾隻這樣的獸類換換口味。炎角人最喜歡的還是肉,那些硬硬的麵餅實在無法讓他們補充足夠的能量。
簧葉嘆了嘆氣。反正他的話帶到了,轉身去另一個木屋通知人。
邵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遠處雨部落那邊,傳來叮叮梆梆的聲音,因為沙塵太多,無法看到那邊的情形。不過依照揚睢所說的話。那是在為求雨搭建祭台。
想到求雨的事,邵玄嘆了嘆氣,正準備關門,手頭突然一頓。他身後的雷和陀也停下手裏的事情,三人的目光掃向靠近屋內木桌的地方。
桌腿邊掉落了厚厚的一層沙塵。而現在,那層沙塵表面微微隆起,還在動着,顯然這些沙塵下方有東西。
雷和陀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動手。
「我的!」
「誰搶到就是誰的!」
那層沙塵下方的生物察覺到危險的逼近,突然提速,朝着屋外衝過去。
邵玄只見一個土色的細長細長的身影從門口閃過,衝進外面的沙塵之下。
「是蛇!」邵玄提醒兩人小心。這樣的地方,蛇總有它們自保的能力,說不定就是劇毒。
雷和陀在屋內還有些束手束腳,怕將屋子給破壞了沒地方住,現在那條蛇跑出去了,他們心裏一喜,搶着衝出門。
沙塵之下的蛇原本埋在裏面,隨着雷和陀的迅速靠近,它也如彈簧般驟然彈射而出。那是一條拇指粗細一米來長的蛇。它立起前身,張開嘴,露出兩顆尖牙。毒液噴射而出。
嗤——
邵玄站在門口都能聽到毒液腐蝕沙塵的聲音。
陀先一步將蛇頭斬下,砍下蛇頭之後,還用刀將其拍扁。在山林里的時候,他們抓到蛇,都會用這樣的方式,因為有些蛇在頭被砍之後,還咬人,吸取教訓之後,他們每次遇到蛇,不管是哪種,都用這樣的方式,以絕後患。
「哈,我的了!」陀提着手上無頭的蛇身,朝雷擺了擺。
雷看都沒再看那邊一眼,像是在認真聽着什麼。轉身朝後跨兩步,躍起,佈滿半條胳膊的圖騰紋下,肌肉繃緊。擺臂揮動手上的石刀,大力朝着一處劈砍而下。
嘭!
硬硬的泥土地面炸起,飛射開的土塊以及揚起的沙塵之中,一個身影快速躥出。
邵玄視線在那衝出的生物身上一凝。
穿山甲?
不,那個生物看上去外表的硬甲比穿山甲的鱗甲要厚實得多,身體也更為細長,近兩米,體色與泥土差不多,偏沙黃。整個並沒有因為披着一層硬甲而行動緩慢,相反,它們的行動非常敏捷。
那個生物一直想要找機會跑開,或者鑽進地下去,但是雷和陀都沒有給它機會。在雷和陀的連手之下,它沒撐過三個呼吸的時間,就被砍了。
也不在外面久待,雷拖着那隻生物,抓緊時間剝皮。雖然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生物,但類似的也碰到過。剝起來也不生疏,三兩下就處理好,不指望能有多餘的水來清洗,雷提着朝屋子裏走,今天他們的食物有保證了。那層硬甲也沒留下,帶着處理一下能防身。
他們倒是還想再逮一隻。可惜,剛才的動靜太大,就算地下還有,也躲開了,只能再等等看。
雷和陀的動靜,讓周圍本來呆在屋子裏歇息的人都紛紛打開窗戶或者門,看到了外面剛發生的一切。
邵玄剛才沒出手,就是為了防備其他人,不僅僅是隊伍里的。還有附近一些雨部落的人。並不是每個雨部落的人對他們都很友好。剛才就有人想過來搶,但是見邵玄盯着他們,才沒出手。
等邵玄三人都進屋之後,其他人才收回視線。
「炎角部落的人還真是……」一間屋子內,有人說道。
還真是如何,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
邵玄三人在屋子裏燃了個火,將獸肉簡單烤了烤,雖然肉不算好吃。還沾着很多沙子,但總比那些硬硬的麵餅要好得多。
吃了點之後。邵玄打算出去一趟。
雷和陀現在知道邵玄認識雨部落現在的巫,也沒多說,吃過之後就開始休息。想着睡一覺醒了再去外面看看,看能否再逮上一兩隻。
頂着風沙,邵玄去的還是昨天的那個小山丘。
揚睢依然呆在那個木屋裏,手頭拿着一條牛尾巴發呆。大概是一早就過來了。身上已經掉落了一層灰。
「你們求雨為什麼要用牛尾巴?」邵玄走進去,問道。
聽到邵玄的問話,揚睢才回過神,看了看邵玄,甩動手上的牛尾。也沒瞞着,這個不算多重要的秘密。
「據聞在很早的時候,先祖們求雨,以石為祭,那些石頭並非普通石頭,而是一種被稱為雨石的石頭,若是你們在附近的山上挖的話,也能挖到一些。黑色的,大熱天也很涼。我們求雨用的雨石几乎都是一人高的,求雨時,手執牛尾,以此為鞭,鞭打雨石。」
「這就能求到雨了?」邵玄問。
「還要配以祭祀舞,不過那都是輔助。鞭石求雨,確實是先祖們最早的求雨方式。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求雨的方式改了。先祖們說,雨石背後,有更古老的先祖之靈,是部落風調雨順,農耕豐收的保護者,能消除疾病,消除災禍。大家開始畏懼雨石,為保部落繁榮,不可再抽擊雨石,否則就會尋來禍殃。鞭者不壽!」
揚睢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帶着點諷刺意味,倒不是說他不尊重先祖,只是對一些事情的懷疑。而這些懷疑,一般人是不敢的,也不會多想,只有接觸最深的人,才會深究。
所謂「鞭者不壽」,大概是因為求雨這件事太耗費傳承之力,需要犧牲一些作為代價。稍微弱一些的人,大概求一次雨就會精疲力竭,再加上揚睢所說的,求雨越來越難,巫自然要承受極大的心理負擔,畢竟,在雨部落,可是燒死過巫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壓力下,能舒服才怪,要是個體質弱的,一次求雨就能被榨乾所有的體力而嗝屁。
「那現在不鞭石求雨了,怎麼還用牛尾?」邵玄指了指揚睢手上的牛尾巴。
「這是請罪用的。請求先祖,乞求神靈,原諒我們的過錯。獻上牛尾鞭就是為了償還罪過。」揚睢隨意甩動着手上的牛尾巴,眼中閃過譏諷:「聽聞曾經有巫在求雨之後,被神靈鞭打過。」
邵玄面上一抽。
所以,求雨就是從「你下不下雨?不下雨就揮鞭子打你」到「求鞭打求下雨」的過度?雨部落的人們與他們的雨神玩着鞭打和求鞭打的s/m遊戲?可打過之後也不來雨啊!(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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