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鬱悶的望着對面樓兩夫妻打架時,身後的韓曉楓出聲挖苦道:「喂,大變tai,你還真是變tai,竟然還有偷人日記本的嗜好。」
我沒聽明白,轉頭望去,卻見她一臉鄙夷的走到桌子前,從那堆疊得整齊的書本里抽出一本筆記本,得意洋洋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喏,我打掃的時候可是發現了一本你的珍藏哦。」
韓曉楓笑吟吟的快速翻看着那本筆記本,輕聲一嘆:「不過我也不明白,你咋就能這麼變tai呢,連男人的日記本都偷,石頭,你以後可得小心點呀,你這位室友可是貨真價實的變!態!狂!」
望着她手中那本灰色封面的日記本,我的思緒回到了兩年前,沉默的走到她面前,在她奇怪的眼神中一把拿過那本已經很是老舊,皮封面都有些開裂的日記本。
韓曉楓嘟着嘴,似乎對我這無禮的行為很是不爽,昂着下巴說道:「不過這日記的主人估計也有精神病,一會說老婆死了,一會又說老婆活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毛病。」
她這話一出口,頓時激怒了我,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聲威脅道:「不許說他的壞話,否則……」
或許是第一次見我發火,這俏鄰居嚇了一跳,蹬蹬蹬的後退幾步,直退到桌邊,仿佛是覺得自己這樣很窩囊,硬是止住退勢,挺着胸膛昂着頭與我瞪視:「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這日記里寫的本就是亂七八糟,毫無邏輯!」
一旁的石頭見到這劍拔弩張的情景,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麼辦,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韓曉楓,一句話都沒說,但眼中的哀求卻溢於言表。
我長嘆一聲,將手中的日記本合上:「這日記本的主人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痴情的男人,還請你嘴上積點德吧……」說着,又回到陽台,望着星光暗淡的天空,默默的點着了一支煙。
後面沉默了片刻,然後韓曉楓走到了陽台上,在我邊上半米處站定,語氣有些緩和:「喂,或許是我不對,我向你抱歉。」
「不用向我抱歉,你該向日記的主人道歉才對。」我搖了搖頭。
「哦,那你幫我轉告下唄。」
我再次搖了搖頭,指了指天空:「估計轉告不了,他現在在那裏。」
或許是我的一番話勾起了這個女人的好奇心,她沉默了幾分鐘,咬着下唇柔聲說:「能,告訴我那個人的事情嗎?」
我閉上眼睛,只覺心頭酸楚,又拿出一根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任憑灼熱的氣息從我的喉間流淌……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我吐出一個煙圈,每每回憶起那件事情,我心中總是無比酸楚,若不是韓曉楓要求,說不定我已不會再主動回憶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兩年前,也是大約這個時間,我記得那天正巧是聖誕夜,當時的我剛乾這行沒多久,人生地不熟,連個朋友都沒有,每當過節時便倍感寂寞。
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熱鬧人群,我顯得孤獨無比,那夜無事可做的我覺得不該孤獨的渡過這對很多人來講註定不普通的一晚,便整理了下行裝,出了門。
那幾天正趕上寒流南下,雖是晴天,卻冷的出奇,我裹緊身上的衣服,望着四下熱鬧歡快的人群,只覺更為寂寞。
走着走着,便來到了一間大超市門口,或許是因為這天氣太冷,我下意識的走了進去。
超市里聖誕節的氣氛很濃重,到處都是牽着手親昵的想要粘在一塊的情侶,以及那種一家幾口一同出外玩耍的幸福家庭。我卻無助的,孤單一人站在走道口,人流涌動,我卻是靜止的。
正當我因為這巨大的反差感感到懊喪時,一個男人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那個男人看起來五十來歲,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呢子大衣,頭髮有些稀疏,戴着副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個子不高,大約一米七左右。
他的長相很是普通,屬於扔在人群中沒人會留意到的那種,不過那天卻被我注意到了,沒有別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的眼圈很黑。
是的,眼圈很黑,但那種黑並非像是經常熬夜的黑,而是另一種黑,一般擁有這種黑眼圈的人,我們稱其為鬼纏身。
是的,這種現象說明這個男人最近在生活中必定被陰靈妖物所影響,我仔細觀察了他的情況,知道這情況持續的時間已很久,不過有個現象讓我覺得有些蹊蹺。
一般來說,被鬼纏身的人時日久了,精神渙散,打不起精神,極度嗜睡。但這個男的卻是完全不同,除了那奇怪的黑眼圈外,他的表現完全與普通人無異,而且很有精神,他走路大步流星,說話聲音也是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是被鬼纏身的人。
見到這種情景,再加上我也無事可做,勾起了好奇心的我便一路尾隨在這個男人身後,他出了超市,拐過兩條街,進了一個叫做紫苑坊的住宅區。
「紫苑坊?哦,那地方我知道,昨天剛路過,不過好像那裏頭要拆了。」韓曉楓出言打斷了我的敘述。我沖她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我一路跟着那人來到了他的住處,這個小區已有好些年數,房子都很陳舊,但觀其外觀,應該在建成那幾年也屬於這座城市裏比較高檔的住宅區。
那個男人進了34幢403室,我一路跟到門口,看着緊閉的鐵門這才停下,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身後的404室開了門,一個中年婦女將一袋垃圾放在門邊,看到我在一旁探頭探腦盯着403的模樣,她疑心大起,抓着鐵門警惕的問我:「你做什麼?」
當時我很是尷尬,靈機一動壓低聲音沖那女人說:「別緊張,我是一個私家偵探,被人雇來想要調查一下這家的男主人。」我指了指身後的403室。原本這只不過是我情急之下的說辭而已,敷衍過去就打算離開,可那女人卻當了真,而且一反原先的態度,對我招招手。
「喂,小哥,你過來下。」
我狐疑不解的走了過去,那婦人此刻哪有任何戒備,反倒是眼中冒着異常激動的神采,當時我還想難不成自己這麼帥,被這大媽看上了,卻聽到那女人說:「你要調查那人啊,那你可得找我,那人的事我知道很多。」
我心中稱奇,嘴上恭維了幾句,那女人便開開心心的將我招入房中,為我沏了壺茶,說起對面男主人的事來。
這個女人似乎是一個家庭主婦,平日裏無事可做,總喜歡打聽附近鄰居的家長里短,這晚她丈夫帶着孩子在別的城市過節,她一個人無事可做,正覺無聊,恰好遇到了我。
通過她繪聲繪色的描述,我知道了那個男人有關的許多事情。
那個男人姓顧,單名一個成字。是屬於那個年代最早的一批高級知識分子,現在是一個大公司的工程師,為人謙和有禮,脾氣也極好,在這一帶有着相當不錯的聲譽。
但有件事卻讓附近的鄰居議論紛紛,這顧成年過五十,卻依舊沒有兒女,這在這個年齡着實罕見。所以鄰里常常議論,有些人認為是男方問題,而大多數主婦則認為是女方的問題。
顧成的老婆叫做莫慧慧,與他自小便是親梅竹馬,感情極好,據說兩人剛到結婚年齡便在雙方家長的共同祝福下,結成了夫妻。
莫慧慧長得並非傾國傾城,但卻很有氣質,出入一看便知道是來自很有家學底蘊的家庭,言談舉止甚是有理。
在這一帶也頗有人望,這對夫妻除了膝下無後這一點外,其餘的一切皆是很讓人羨慕的。
顧成工作很好,年薪幾十萬,莫慧慧是一家出版社的主編,薪水也不少,一直以來兩人都是恩愛有加,據這位好心的鄰居聲稱,在這裏住了八年,從未見過兩人吵過一次架。
我耐心的聽着這位熱情大嬸口沫橫飛的述說着鄰居的故事,略微有些困頓,正打算起身告辭時,那位大嬸語氣一轉,用十分古怪的口吻告訴我:「小哥你或許不知道,他們家半年前出車禍了。」
「車禍?」聽到這裏,我以抬起一些的屁股復又坐了回去。
「是啊,車禍,高速公路上,當時顧成兩口子結伴去附近的一個旅遊點遊玩,沒想到路上便出了事,好像是說為了躲避高速公路上的一隻受了傷的鳥,顧成方向盤打多了,又恰好那天路面濕滑,兩人便衝出了護欄,摔下了公路。」
「那後來呢?他們怎麼樣了?」
「唉……那個慘啊,顧成倒是沒事,但他老婆傷的嚴重,還沒送到醫院便斷了氣……」
聽到這裏我也不禁為他惋惜,想想也是痛苦,都年過半百,膝下也沒個子女,一下子失去了自己一生所愛,但凡是誰都會痛苦。
「他老婆的葬禮我也去參加了,可惜啊可惜,好好一對恩愛夫妻,一下子便只剩孤單一人,你說這老天是不是不長眼啊。」
「那後來呢?他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我怕這女人繼續囉嗦,趕忙出言引導。
「奇怪……當然奇怪啊!」那女人聽我這麼一說,頓時來勁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那403室,壓低聲音說道:「從那以後,我覺着顧成整個人都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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