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忖,當這烏龜把碎石子全都吐出來以後,就又能用「痰」傷人了!
事不宜遲,我將力氣蓄於右腿,一招撕雲裂劈下,憤然踢向那烏龜的脖頸!
如此一腳,足能把它的腦袋踢下來!
卻不料那烏龜連番吃虧,也學了乖,嘴裏的碎石子還沒有吐出來完,就把腦袋縮回了龜殼裏去!
我一腳踢空,落在地上,雖是軟土,但用力過劇,還是踢的生疼,差點沒把腳踝給弄斷。
「往裏面打!」叔父說了一聲,在旁邊又捏石子,往那龜殼裏面接二連三的投擲,我也有模學樣,撿石子,往龜殼裏打。
如此這般,我和叔父比賽似的,暴風驟雨一樣,把那龜殼裏面打的「砰砰」一陣亂響!
那烏龜忍耐不住,猛地把腦袋伸出龜殼,又要「吐痰」,但此時我和叔父都已經有了防備,它想再傷到我們叔侄,已是萬難。
我們閃身躲避的同時,並不忘記把手中石子打出去——烏龜的「痰」擊不中我們叔侄,卻連「吃」我們叔侄不少石子!這麼一來,真是痛的激靈拐彎,不多時,便又把腦袋重新縮回龜殼裏去了!
這次它是打定主意做個真正的縮頭烏龜了。
「繼續打!」叔父道:「縮進去就再往殼裏面打,從裏面給它打爛!」
叔父話音未落,卻見那大龜四腳用力,像個陀螺一樣,在原地轉起圈圈來。
開始我和叔父還沒弄明白這龜孫要幹什麼,過了片刻,才醒悟過來,這龜孫放歪招了!
它這樣轉起來,我和叔父的石子不好打進它的殼裏面,它卻能不時的偷襲,十里八猛的探出腦袋,吐一口痰就又縮回去——雖然是失了準頭,可是勝在出其不意和攻擊頻繁,走的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套路,我和叔父有幾次都差點被擊中,只好遠離這王八蛋。
叔父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人都說烏龜王八是笨蛋,看來百聞不如一見,來親自比比就知道人家也精着哩!」
「阿彌陀佛!」天然禪師突然上前,飛身落在烏龜的背上,然後又緩緩坐了下來,雙手合十,雙眼微閉,喃喃念誦起來,那烏龜越轉越慢,須臾間,停了下來。
「好手段!」我和叔父不由得對天然禪師異口同聲稱讚。
「好!」眾僧也紛紛喝起彩來,都為主持的神功所傾倒。
天然禪師一笑,道:「這就是婆娑禪的坐功,講究的便是一個『定』字。若要定,自需身重如山……」
「主持!」眇目和尚突然叫道:「烏龜又動了!」
那大龜確實在動,不再旋轉,而是緩緩往後蠕動!
天然禪師以千斤之力壓伏的大龜無法旋動,但那大龜也確實神力驚人,竟還能做直線爬行!
而它要去的地方就是池塘!
在6地上對付這大龜尚且艱難,一旦它到水下,就更是難上加難了,我和叔父都明白這一點,因此急忙上前阻攔。
我見那大龜的尾巴又粗又長,便俯下身子伸手去拽那大龜的尾巴,不料剛剛一碰,它的尾巴就猛然甩動——我萬萬沒料到這大龜的尾巴能如此靈活,悴不及防中,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雙手手背幾乎是同時挨了一擊,痛得我「哎唷」一聲,不由自主的縮手向後,那感覺不亞於被鋼鞭抽了一下,打眼看時,血痕赫然,觸目驚心!
叔父跟我是同時動手的,只不過我抓的是那大龜的尾巴,叔父抓的卻是那大龜的兩隻後腿,就在我「哎唷」慘叫的時候,叔父也觸電似的把手縮了回來,往後一退,道:「好厲害!」
我連忙問道:「怎麼?」
叔父道:「你瞧這大龜的腳,四根爪子,比鋼筋鐵鈎還粗還硬!又黑的嚇人,應該是有陰毒——剛才差乎撓我一下!」
說話間,那大龜已經馱着天然禪師爬到了池塘邊,天然禪師無可奈何,總不能跟着那大龜下水,便跳上岸來。
那大龜卸下「重擔」,更是輕鬆,迅的爬入水中,然後撥動水花,調轉身子,把腦袋伸了出來,兩隻眼睛怨恨而挑釁的掃視我們了一圈,又往池塘中央游去。
等到了劉解放的屍身旁邊,那大龜又開始啃食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它不在浮在水面上,而是把龜殼露在水面上,腦袋卻潛在水下。
我們只能瞧見一絲絲血,從水下冒到水面上。
此時此刻,我們再用石頭去投擲那大龜,也無濟於事了,根本不能傷它分毫。
叔父繞着池塘轉了兩圈,找不出任何破綻,無可奈何之下,不禁憤憤然,遷怒於天然禪師,道:「老禿驢,都怨你!」
天然禪師無辜道:「貧僧怎麼了?」
叔父道:「你剛才稍微多用一點力氣,把那大龜壓得不能動彈,我就有辦法收拾它!都怨你沒成色,壓不住不說,還差點叫個大王八給帶坑裏去!」
天然禪師道:「貧僧已經使出十成的定力了,誰料到那孽畜有馱碑之能,奈何?」
「那也是怨你學藝不到家!」叔父道:「你的婆娑禪功沒練到家!」
天然禪師無言以對。
叔父瞪眼道:「說話,現在咋辦!?」
天然禪師吶吶道:「等它再上岸了吧。」
叔父道:「那它要一輩子不上來呢?」
天然禪師遲疑道:「那……總不至於吧?」
「廢話!」叔父道:「那屍體夠它吃一兩天了!我總不能一直在岸上守着吧?要是這件事傳出去,說我陳漢琪連個王八都對付不了,還得蹲守?我可丟不起這人!算了,算了,我不管了,反正這是在你的廟裏,等它哪天餓了,爬上來,把你廟裏的大和尚、小和尚、老和尚全都咬死,吃光吃淨!」
眾僧聽見這話,都嚇得臉色大變。
「主持!」眇目和尚跑過來道:「得想個辦法制服了那孽畜啊,免得它再傷害無辜,毀我佛門清靜之地啊!」
「這……」天然禪師道:「你有什麼辦法,能制服那孽畜?」
「我……」眇目和尚苦思冥想,頭皮都快撓爛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心中暗忖:如果明瑤在這裏的話,肯定會想出對付那大龜的辦法來,可惜……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家幹什麼呢,快不快活……
突然間,我靈機一動,忍不住說道:「我想到了!」
叔父道:「說!」
我猶豫道:「有一個笨辦法,還有一個簡單的辦法。笨辦法安全,簡單的辦法危險些。」
叔父道:「先說安全的笨辦法。」
「竭澤而漁。」我說:「把這池塘里的水抽乾,那大龜就無可依仗了,想對付它就簡單多了。」
「安全是安全的,不過這個法子也太笨了!」眇目和尚評價道:「這麼大個池塘,抽水抽乾要抽到哪年哪月?再說,還得堵住上游的溪水,太麻煩了。還不如等它自己爬上來——說說簡單的辦法吧。」
我道:「下水殺它!」
在水下,那大龜雖然如虎添翼,但是攻擊力度也會相應的減弱,比如甩尾打人就不會那麼疼了,吐出來的「痰」的溫度也會因為水溫而升高,破壞力也會因為水而受阻。
此外,大龜在水下必定會放鬆警惕,不會像在6地上一樣縮頭縮腦,只要用一件趁手的兵器,說不定能出其不意的斬殺它!
而我手中正巧就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丁蘭尺。
叔父卻道:「你這法子是直接……可誰能下水殺它?」
我知道叔父水下的本事是有限的,他也很少下水。
天然禪師也道:「貧僧水性不熟。」
其餘眾僧紛紛說道:「我也不會游泳……」各個都唯恐指派到自己。
「也沒指望你們!」叔父道:「這個法子也不行——道兒,咱們走吧,管不了了。」
「大,我能下去。」我自小在潁水附近長大,喜歡潛水,想到能在水下與大龜斗上一場,雖覺危險,可更覺刺激興奮。
少年天性,總歸是冒險的血性大過持重的老成。
「不行!」叔父卻立即搖頭,斷然否決了我的提議,道:「咱們行俠仗義的條件是先保住本錢。咱們又不是地藏王菩薩,下地獄的事情不干!」扭頭對天然禪師說道:「老禿驢,我們叔侄告辭了,你自求多福吧!」
說罷,叔父拉着我就走。
「相尊不能見死不救啊!」眇目和尚跑過來,撲的跪在地上,抱住叔父的腿,苦苦哀求。
其餘眾僧也都跑了過來,攔住叔父和我,各個聲淚俱下,可憐難當。
經過這半天功夫,這些和尚都清楚,我和叔父一旦離開,這大寶禪寺之內,再沒有能制住那大龜的人。
他們要是還繼續住在這廟裏,就極有可能成為那大龜的腹中餐。而離開大寶禪寺,又無處可去。因此哪裏會放我和叔父離開?
叔父道:「求也不中!都讓開!」
眾僧不退,叔父渾身用勁兒,把一干和尚震的人仰馬翻,各個灰頭土臉。
天然禪師嘆息道:「罷了,一切皆有因果,看天意吧。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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