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忽悠救世主的正確姿勢第1章10

「不——不——求求你——」

他很愉悅地俯視着面前哀求的人，目光裏帶着鄙夷與輕蔑。這種渣滓應該從世界上去除……

一道綠光照亮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阿瓦達索命。」

哈利突然睜開眼。

夢境中的一切尚未散去，眼前好像還有綠光在閃爍，在漆黑的房間中額外耀眼。等到他拼命眨眼、終於適應眼前的光線時，才發現房間裏並沒有什麼綠光，只有幽幽的月光從窗戶外透**來，映得整個房間都顯得有些陰森。

哈利儘量不出聲地從床上坐起身子，並不想吵醒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在一整個下午的嚎啕大哭後顯得非常累，但他怎麼都不願意離開自己的教子，一定要和哈利一起睡。在激盪的情緒中，哈利忘記了自己最近的夜魘，答應了小天狼星，但現在——在重新被多年前的夢境、或者說多年前黑魔王的記憶片段驚醒的現在，哈利真的有點後悔。

幸好，也許這些天的囚禁和煩悶讓小天狼星身心俱疲，在今天下午的重新相會後，一下放鬆許多的教父在今夜睡得很熟，並沒有被哈利所吵醒，在月光下，還可以看見他的眼角殘留的眼淚和嘴角的晶瑩相映成輝。

哈利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正如他對小天狼星所說的，他的經歷遠遠比這世上大多數成年人豐富，懂得也比許多成年人多，而在食死徒莊園的時候黑魔王簡直是要把所有的世界真實都放到他的眼前。以往他只是不願去想，或者說，潛意識地暗示自己遠離那些光明背後的黑暗。

你真的明白自己選擇了什麼嗎，哈利？

哈利停留在了走廊的窗邊，情不自禁地推開窗，仰望天上的星空。這永恆的、博大的夜色，有着醉人的魅力，星星閃動着誘惑，點綴這恍若無盡的黑暗，包容一切，也吞噬一切。

他在一個敵視巫師的麻瓜家庭長大，經歷過科技革命最激烈的時候——也許稱不上最激烈，因為哈利懷疑麻瓜未來的科技變化會更加激烈，摩爾定律不是號稱每18個月電子元件增加一倍性能嗎——他體會過普通人的善意，體會過普通人的惡意，體會過巫師的善意，體會過巫師的惡意，更在兩邊深入觸及過那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堅定信念。

面對麻瓜的步步緊逼，鄧布利多教授選擇的是退讓與包容，黑魔王選擇的是進取與征服，兩條路都說不上誰好誰壞，也許進取的結果是麻瓜毀滅了巫師，也許退讓的結果是麻瓜與巫師共存，唯有未來變成歷史，才能真正評說過去。

很明顯，在麻瓜的認知上，重生後的黑魔王比年老的鄧布利多更加準確，也許鄧布利多確實不能接受麻瓜世界那麼激烈的科技變革，畢竟許多麻瓜老人們都不能接受，而鄧布利多已經那麼年老、那麼德高望重了。而重生後的黑魔王，也許他在失去*的時間漫遊了過麻瓜的世界，也許他一直都保持對麻瓜的密切關注與警惕，也許是他的新手下收集情報和蠱惑人心的能力實在太強，反正，從預言家日報上來看，黑魔王確實對麻瓜的進步說得頭頭是道，而鄧布利多教授根本無力反駁。輿論的陣地在不斷蔓延，而那真的非常有說服力的麻瓜威脅論也會為黑魔王帶來更多的擁簇。

然而，黑魔王的缺點那麼明顯，明顯到幾乎讓哈利敬而遠之。他缺乏對生命的尊重——哈利一開始時幾乎完全不能接受食死徒肆意殺人、踐踏性命的行為，阿瓦達幾乎是每個食死徒的標配，黑魔王更是其中翹楚。哈利也許能接受為了自保，或者更過分點，為了進攻而發起的殘殺行為，但是僅僅是為了娛樂、為了發泄而折磨、殺害無辜的人，這，這……

哈利回想起黑魔王想盡各種辦法誘導自己殺人的過去——真的是想盡各種辦法，各種荒謬的、可行或不可行的辦法，嘴角不由得彎起一個微笑。夜色還是那麼深沉，星星還是那麼閃亮，月光溫柔如水地灑下來，帶着微涼的暖意。哈利像是被誘惑似的伸出手，去觸摸那遠不可及的天空——所以，哈利，為什麼你會離開光明的聚居地，選擇自願獻祭給黑暗呢？

是因為這夜色太誘惑了吧。

過去的片段在眼前閃爍，那高居王座的黑魔王，那溫柔微笑的黑魔王，那親昵的對傷疤的撫摸，那為自己授課時的嚴厲。他是那麼有魅力，一出場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如此強大、如此壯美，好像跟隨着他，能感受戰爭女神的青睞，能看到勝利的旗幟在飄揚。而這樣一個視線的中心，這樣一位強大的王者，只將自己的溫柔展露給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他命中注定的宿敵的時候——

誰能拒絕呢？

是的，哈利幾乎無法抗拒這樣的關心。

在他的童年，父母的、同伴的友誼、教師的關注，都是缺失的。因為缺失，而無比渴望。所以他重視小天狼星甚至勝過自己，珍惜赫敏和羅恩的友誼，期盼鄧布利多教授的關注。而黑魔王，這個所有人都告訴他是自己仇人的人，幾乎滿足了他對所有關心的幻想。

有的時候他願意為感情讓步，所以他來到了這裏。

但有的東西，有的東西……有的東西是不能讓步的。

自從傷疤的治療之後，每個夜晚他都在冷汗中驚醒，那些真實無比的記憶片段向他展現了十五年前，那個黑暗、混亂、無序的年代。那個年代的黑魔王比現在更加肆無忌憚，更加混亂不堪，幾乎和現在睿智的魔王是兩個人了。

他相信……他覺得……他以為……也許……也許他有辦法。是的，也許他有辦法。黑魔王離他那麼近，他們有那麼多的相互接觸，遠遠超過他所有的屬下。他對他有幾乎稱得上奇妙的掌控欲，讀他讀過的書，檢查他做下的筆記，控制他接觸的人。黑魔王在那麼近距離的接觸中，深刻地影響了他；而這麼近的距離，也會對黑魔王產生更多的影響。他們的影響是相互的。

這是隱藏於心底的，讓他主動離開霍格沃茨、離開他視之為家的城堡、離開朋友和一直尊重的教授的，不可言說的原因：

也許，在那麼近的接觸中，哈利可以影響他的行為，哪怕是輕微地改變他的想法，讓他學會如何去尊重生命，如何去溫和手段，以及如何去…………

「哈利？」

哈利受驚地回頭，看到黑魔王站在走廊的那一頭。

「你怎麼沒有睡？」黑魔王慢慢地走過來，站在了哈利的旁邊。

微風從窗外飄來，吹得黑魔王的長髮微微飄動。整個星空倒映在他緋紅色的眸子裏，蠱惑得哈利想吐露自己心口那些從來說不出的話……

但哈利最終只是說：「教父下午哭得很厲害。」

「相信我，我沒有對他做什麼，」黑魔王聳聳肩，「你應該高興才對，你的教父很明顯願意為了你留在這兒了。」

「那你高興嗎？」哈利看着黑魔王的側臉，「我來到這裏了。」

黑魔王轉過頭來，紅色的眼睛對視着綠色的，笑意從眼底湧上來：「我很高興。」

他們對視了一會，時光靜謐。哈利還是先轉開了頭，他覺得自己的臉頰已經微微發燙了，而他不想在黑魔王前表現得太窘迫。他找了一個非常能轉移注意力的話題：「鄧布利多教授治療了我的傷疤，但是在他治療之後，我的傷疤反而發痛了。然後我能聯繫上你了，還能在夜晚看到你過去的記憶。」

黑魔王微微蹙起眉，說：「我感覺到了，那段時間我總是能感到有熟悉的目光在偷窺我的大腦，直到後來我感覺到是你。明天我來為你做個詳細檢查。不過，你說——過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