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只是家宴,宮中雖是舉辦了宴會,但其實只是皇室之內的宮宴而已,自然不與朝臣相關。
至於中秋宴,郡主府當然還是要舉辦的,且不說這郡主的府裏面的人幾乎都是藥王谷的人,這一場中秋家宴,可謂是一場小小的藥王穀子弟的小聚會了,當然,程錦在早上起來之後,準備了一番,便提着一盒禮品去了國公府了。
梁國公府是大晟現存的唯一一個國公府了,梁國公早年的時候,也是沙場老將,因而才被封了一個梁國公,那還是先帝在世的時候的事情了,如今的梁國公,雖說已經過了古稀之年,可依舊是精神抖擻,先如今老了,也不理會朝事了,整日待在國公府之中養花逗貓,逗弄兒孫,倒也悠然自樂,這般清閒之人,自然也多得了承順帝的禮遇,因此,梁國公府雖是沒有了實權,實則還是得到許多人的尊敬的。
如今朝中的不少年紀較大的武將,其實小時候,未必沒有受到過這位老梁國公的棍棒教訓。
程錦到達的時候,孫宛白早已等待,只待她到達便拉着她往梁國公的院子去了。
程錦進去的時候,老梁國公正在提着一個水桶,拿着一個小瓢子在他的花圃之中澆花,孫宛白該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拉着程錦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道,「爺爺,錦兒來了。」
老梁國公本是彎着腰澆花的,可聽到聲音,突然直起腰來的時候,卻是哎喲一聲。
那樣子,明顯是因着彎腰太久,突然起身而傷到了腰一般,見此孫宛白忙與程錦上前期,扶着僵住了的老梁國公,程錦見這梁國公的模樣,終是忍不住抿唇,想要笑,卻又笑不出的模樣。
孫宛白的神色看起來並無多少擔憂,還是印證了一個原因,老梁國公的這個樣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老梁國公雖是眯着眼睛護住自己的腰,不過卻還是瞥見了程錦要笑不笑的模樣,待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之後,他才沒好氣道,「小丫頭,想笑便笑出來,你以為憋着一張臉,我便不知道你是想要笑我一把年紀了還逞能?」
聽此,孫宛白和程錦皆是忍不住一聲笑了出來,程錦神色無辜,看着老梁國公,「梁爺爺說得哪裏的話,您才七十歲,可年輕着呢,誰敢說你瞎折騰,就是心中有這想法,也不敢說出來,不是麼?」
如此惹得老梁國公翹着鬍子,指着她,「你,你,你……」
兩人的初次見面,一點也不生分,許是這個老人,實在是太有趣,比較符合程錦的脾氣,不過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之後,程錦便又道,「好了,您先坐好了,這腰再不理一理,花圃里的那些花,可就無人替您打理了。」
老梁國公笑罵了她一聲,不過程錦是醫者,豈會放過這等小輩孝順他的機會,當即便也不客氣了,這等小事,於程錦而言,自是不再話下,只在老梁國公的腰後的幾個**位按壓了記下,頓時便讓老梁國公覺得舒服之至,原先傷了腰部之後總需要小半日才恢復的,此時竟是一盞茶的時間,便覺得比平日的好了更多,不禁誇讚,「小丫頭,倒是有一手。」
程錦起身,「若是連這些都解決不好,我這藥王谷的谷主之位,也該讓位了。」
老梁國公笑一聲,「好,有你父親當年的風範,一樣的傲氣。」
程錦一噎,只得賠笑。
孫宛白見着自己的爺爺已經沒有大礙,只在一旁聽着兩人胡扯閒聊,拜訪老人,一個是小頑童,一個是老頑童,程錦與老梁國公所談,一開始其實不過是南北亂扯,並無目的,便是孫宛白聽了也是一愣一愣的,最後實在覺得並無多興趣,只主動去幫老梁國公澆花了。
待到孫宛白離去之後,老梁國公方才笑眯眯地看向程錦,「來,丫頭,告訴梁爺爺,此番回京,你有什麼打算吶?」
程錦眨眨眼,「我該有什麼打算麼?陛下都封我為郡主了,難道還允許我留在江寧府,這不是奉命回京麼?」
老梁國公聽此,笑了一聲,你了一眼程錦,「你這丫頭,跟個鬼精似的,別以為爺爺年紀大了,就能被你糊得一愣一愣的,什麼都不知道。」
程錦笑,「那麼,梁爺爺以為,我是回京來做什麼了?」
老梁國公嘆了一口氣,「總不會與你父親的事情無關。」
這幽幽的語氣之中飽含了太多的無奈,程錦聽着,面上的神色不變,只是笑了一聲,「梁爺爺記掛我父親的事情那麼多年了,如今,已是晚年,該是享清福的時候。」
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她這個做女兒的來做就好了。
老梁國公只搖了搖頭,「也罷了,你不說,未嘗不是有你的思量,不過,丫頭你記住,國公府雖然比不得其他,但還是有一定的威望的,別看梁爺爺如今只澆花種草逗貓,可說一句話的分量,還是有的。」
程錦聽着,笑眯眯的,「好,日後若是有大事需要解決的時候,可能我會來上國公府,求梁爺爺一句話呢。」
老梁國公聽罷,忍不住朗笑幾聲,古稀之年的老人,如今這麼朗笑出來,還是聲如洪鐘,接下來,便也不再多說,程錦只再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國公府,只是,離開之前,見着那澆花的水桶,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後世的澆花的水壺的構造與老梁國公大致說了說,讓他着人造一個,如此便不會那麼辛苦了。
此深得老梁國公的歡心,似乎得到了一件好禮物似的,而孫夫人在程錦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將一些中秋的禮品着人裝好了,讓她一併帶回郡主府。
此時不過是午時的時候,待她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府中的人已經開始着手準備晚宴的事情了,程錦只去觀摩了一遍,覺得不錯,便又笑眯眯的離開了,每到這等時候,似乎都是大家最開心的時候,郡主府上上下下的人,看起來都極為開心。
可程錦遍尋不見旁子瑜之後,知曉旁子瑜在製藥,便往藥盧而去。
她進去的時候,裏面只有旁子瑜一個人,旁子瑜似乎有些意外程錦的到來,「錦兒不是去了國公府了麼?」
程錦覺得好笑,「去了便不會回來了麼?」
「我以為以你與孫小姐的交情,怕是會留你在國公府用過午膳之後才會回來。」
「所以師兄便放心了?」
程錦說着,卻是看向了桌上旁子瑜配藥的時候,從藥櫃之中拿過來的藥材,伸手將混合的藥材之中的一味藥材拿了出來,拿在眼前看了看。
旁子瑜終是嘆了一口氣,似是有些苦笑,「師兄就知道,若是在這藥盧之中煉藥,當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師兄知道瞞不過我,還是在這藥盧里煉藥了,至少,沒有拿到楚府與鍾隱一道煉藥。」程錦不在意地說着,卻是自動站在了旁子瑜應該站在的位置,將已經拿出來稱量好的藥材,一一拿回去,放在了藥櫃之中,一邊道,「煉藥的方子呢,不若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旁子瑜搖頭,「事已至此,還是我來吧,總歸我也比你熟悉。」
程錦的臉上終於揚起一抹笑意,「師兄可別再偷梁換柱了,否則,這可遇不可求的麒麟火可就得浪費了。」
是他偷梁換柱,可中間也不乏另一個人的威脅啊,當然若是尋常時候的威脅自是不在話下,只是程錦,可他也同樣知道,若是被程錦知道了,後邊引起的後果,可能比這位元帥的威脅還有嚴重,兩難之下,他只能順其自然了。
旁子瑜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一邊問她,「錦兒是何時開始懷疑的?」
程錦笑笑,「自打師兄與我說楚睿也在搶麒麟火之後,既然我們能發現楚睿的人,楚睿的人自然也能發現我們,不過,他後來確實對此事隻字不提,分明是心中有鬼,定是想讓你偷偷用麒麟火給我製藥,而不是他要用。」
「說起思慮人心,人人都說楚帥是個中之絕,看來,錦兒也不失色。」旁子瑜早該知道的。
程錦伸起一隻指頭搖一搖,面上微微黯然,「不過是因為他是楚睿罷了。」
因為這個名叫楚睿的男子,可以不顧性命,將殘存的功力,用在她的身上,何況,是一個麒麟火了。
旁子瑜聽着,突然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頓了頓,「你會如此,楚帥亦會如此,若是最後他發現事情與他所想有出入,不肯服藥如何,錦兒,畢竟,這雖不是針對你而煉製的藥碗,同樣有暖熱之效,效果也不比專門為你研製的藥差,以楚帥的能力,最後吃下這一顆藥碗的,還不定是誰呢?」
旁子瑜想起某一日楚睿專門登門拜訪他那小小的院落,就是為了煉藥之事,那男子面上的表情,也如此時的程錦一般篤定,這兩個人,一個為了一個,卻是都互相隱瞞着對方,讓他這個中間人,反倒覺得有些冷清。
「師兄放心便是,我自有辦法。」
旁子瑜定定看了一眼程錦,笑,「好,那麼師兄便看看,這一顆藥,最後會落入誰的腹中了。」
「只要師兄不作弊,一切由我說了算。」程錦朝着旁子瑜一笑,面上的自信,悠然升起。
此時此刻,楚府的書房之中,卻並非如同平日裏的冷清,四路軍的將領,卻是在這八月十五家家團圓的日子,齊齊聚在了楚睿的書房之中,當然,還有回來之後,終於因為八月十五而得以有了一日休假的獅虎將軍齊勇。
從外邊看,幾人之間的相處似乎很是融洽,可是,前幾個月剛剛回京因着戰功被封為平北將軍的蕭力,語氣似乎不怎麼好,「前兩日,陛下又將幾個今年初生的武將帶入了東路軍之中,幾個**臭未乾的小孩,倒是志氣滿天,將整個東路軍弄得烏煙瘴氣。」
他語氣並不好,行軍打仗於蕭力而言,是一種快意,並非是為了封王拜將,因此,哪怕是承順帝回京之後,給他封了一個平北將軍的封號,對他來說,有沒有這個封號,似乎並無多大卻被,這輩子,蕭力還是蕭力,能讓他這個而立之年的人敬服的,只有兵馬大元帥楚睿。
自然的,他也不會待見那幾個剛剛奉旨進入軍營,姿態高傲,不懂謙卑的小武將,並非針對皇帝將人放入軍營,但是要看帶入的是什麼人,四路軍經過這麼多年的整編,豈能因皇帝的忌憚而有變亂之象。
當然,還有另一層原因,那就是蕭力認為,這個時候,還不是北部戰場收兵的時候,戰爭雖是已經打了兩年,可北齊也討不到哪裏的好,若是繼續打下去,定會有大的豐收,甚至可以將北齊那些異域民族趕回他們的冰寒之地。
這四個人之中,算蕭力的脾氣是最耿直的,當然,也算他的年齡最大。
聽他如此說,同樣是剛剛被封的寧國將軍也恍然大悟,「你的東路軍,也是那境況,我還想着今日過來的時候與你們抱怨一番,哈,我以為只有我的西路軍也被弄得雞飛狗跳的。」
比起蕭力的義憤填膺,年紀相仿的寇淮倒是顯得樂觀多了,蕭力看不過去他這個樣子,「你倒是樂觀了,如今回京的境況,還不如我們還在北部的時候呢。」
張馳人如其名,倒是與齊勇有些相似,有些五大三粗,「按我說,你們就是顧慮太多了,莫不若學我,若是沒有些個真本事,我便將他打趴下,你看,軍營之中的將士,誰服那些紙上談兵的人?」
話到此處,楚睿靜靜聽完了這些人的不滿之後,只道,「陛下將人放進軍營之中,自是為了培養將士的道理,你們也不必着急,該如何做,便如何做。」
「唉?」這話可如何理解,倒是在一旁,不在四路軍之內的齊勇聽完了楚睿的一番話出後,疑惑的唉了一聲。
北路軍的趙鑄是幾人當中年紀最小的那一個,他亦是將門之後,但是,卻也比這幾位年紀稍長的哥哥,思慮周全得多了,楚睿的一番話出來之後,他便道,「你們也過於激動了一些,楚帥在外兩年,四路軍到底聽從誰的號令,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等楚帥回朝了,陛下怎麼不趁着如此大好時光,在四路軍之中在培植一番自己的力量?」
趙鑄的話一說完,幾人皆是紛紛皺眉了。
比起幾個人多有變化的神色,楚睿倒是顯得平靜多了,「你們也無須理會,一切照常即可,這天下總歸是陛下的天下,四路軍,還是大晟的四路軍,陛下要如何,便如何,便讓本帥好好看看,他們如何想要收服這四路軍。」
蕭力聽罷,哈哈一笑,「我蕭力可不敢相信那些連戰場都沒有見過的人!」
張馳也只是哈哈一笑,只是顯然,蕭力與他們的想法不一樣,他是年紀較長的,只道,「元帥在外打仗兩年,北齊不知在元帥帶領之下吃了多少虧,也從來不敢挽弓南下,如今我們個個回京了,連你我四人都各自封侯封將,楚帥卻是什麼也沒得到,陛下忌憚若此,便不怕人心便寒麼?」
楚睿淡淡地開口一句,「蕭力。」
蕭力歷來是聽楚睿的話的,哪怕自己的年齡比楚睿要大,但是對於這個天才將帥,卻是唯命是從一般地服從,對於楚睿這一聲淡淡的提醒,他並不就此停下,「楚帥不讓我說,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按照楚帥的軍功,這十幾年汗馬功勞下來,少說也該能夠封一個王了,可這些年,不論如何,回京之後,陛下可有何種實際性的賞賜?」
蕭力義憤填膺的話,卻是深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
楚睿卻是沉聲,「以後這樣的話,不必說了。」
雖不是非常嚴厲的聲音,可楚睿的語氣卻仍舊是不容置疑的,甚至帶着一股對於他們少有的威嚴。
幾人見此,因為蕭力一番話而想要開口的話,都沉了下去。
可蕭力卻是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突然對着楚睿下跪,「楚帥,不論如何,蕭力只唯楚帥之命是從。」
蕭力的這一番動作與話語一出來,其餘的三路軍的將領紛紛效從,「寇淮,張馳,趙鑄,唯楚帥之命是從。」
如此場面,按理說,是不應該讓人發現的,保不齊會被當成結黨營私,甚至密謀造反的罪名也不是不可,只是,承順帝的做法,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他們都懂得,楚睿是一個真正為了大晟為了百姓的人,哪怕他一定要保持自己站在這等權利的巔峰,可卻是從來沒有反心,若是有的話,四路軍早已能夠一路殺入京城之中,怎麼會還讓秦氏安穩坐在皇宮之中,可承順帝卻是忌憚越深,最明顯的表示,便是無論楚睿戰績如何,從來不加封晉爵,楚睿是無謂,可是寒心的是他們。
楚睿見此,眉目之中也並無擔憂之色,這幾個人,都是戰場上相互拼殺下來的情意,他信得過,眼見幾個垂在自己面前的腦袋,楚睿眼眸深深,面上的神色,不知在想這些什麼。
倒是站在一旁,不歸屬於四路軍的齊勇,自從經歷了上次的事情,好似明白了一些什麼,見着楚睿沒有說話,趕緊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呀,楚帥是兵馬大元帥,不唯楚帥之命是從唯誰之命是從啊?」
幾人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雖說如今上是私密之時,但還是有所顧忌的,而楚睿的反應,可表明他並不贊成他們的動作,在齊勇一番話之下,只好訕訕地站起身。
楚睿的語氣沒有別的什麼變化,「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楚睿人看起來雖是冰冷了一些,但對四路軍的將領,總是與對別人不一樣的。
幾人只沉聲而應,「是。」
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似的,比較跳脫的寇淮沒了先前的嚴肅,卻是開起了趙鑄的玩笑,「趙鑄,你與我們可不一樣,再過不久便要與輕若郡主成親了,到時候,你可便是郡馬爺了。」
只是誰人也沒有注意到,在寇淮說着和這句話的時候,楚睿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些,看了一眼趙鑄,郡馬爺?
他何時方能成為郡馬爺?
比起楚帥,似乎郡馬爺的稱呼也還不錯啊。
說起自己的親事,趙鑄的臉上,難免升起一抹不自然,「蕭力與張馳都已經成家立業,我算是後邊的了,如何來打趣我這些了?」
不過還是道,「十月二十九,請帖已經準備好,會儘快發到你們手中的。」
幾人聽着還是哈哈大笑。
不過說是沒有一絲顧忌是假的,輕若郡主是安平王的女兒,安平王當年有救駕之功,這兩人本就是青梅竹馬,如今他回來之後,終於可以被指婚,按理說,這大晟,若非是公主郡主下嫁,一般而言,郡馬或者駙馬,其實是沒有多大的權力的。
因此,趙鑄這段,倒是常常處於情義兩難的矛盾之中。
張馳自是不明白這一點的,他的妻子較為尋常,本就沒有利害關係的牽絆,加之五大三粗的性子,只道,「你說你十月都要成親了,可我看你這幾日的心情並不好啊,輕若郡主不是與你青梅竹馬,你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趙鑄稍有氣憤地看了他一眼。
而後方才看向楚睿,「楚帥,不論屬下娶了誰,都不會變。」
楚睿點點頭,「你不必有這一層的擔憂,安平王只是一個閒散王爺,並不引人注目。」話已至此,趙鑄是聰明人,自是懂得這一番道理的。
話到此處,便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了,倒是看了看齊勇,知曉當初在江寧府的時候,齊勇的獅虎營受過兩次重創,便是他自己本人,都出了事,只是所幸回來之後,承順帝以功過相抵而沒有對齊勇如何,但還是問道,「老齊,你的情況如何了?」
齊勇聽罷,忍不住拍了拍胸脯,「老齊我強壯着呢,若說那程姑娘的手段啊,我當真是服了。」
齊勇是個粗人,叫慣了程姑娘,便難以改口,他這麼說着,楚睿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幾人自是聽了他說的不少關於那程姑娘也就是清樂郡主的如何如何厲害,自是引起了幾個將領天大的好奇,如今再聽他提及,如何如何讚賞這位程姑娘,都不免笑道,「看來,你日後是真的滴酒不沾了。」
齊勇認命一般搖搖頭,「不敢了不敢了,我看程姑娘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給我戒酒的,如今我一聞到酒味便想起那段痛苦的時候,後怕啊。」
幾人聽着,哈哈朗盛而笑,不過卻是興趣更濃了,「那清樂郡主,如何厲害來着?你倒是與我們說說?」
聽多了齊勇的誇耀之詞,幾分分明都了解了這位年方二八的藥王穀穀主也可算是女中英豪,當即都多了一些讚賞,尤其是見到程錦回京那一日的風采之後更是覺得這位郡主與別的女子不一般。
齊勇似乎也來我興趣,「我跟你們說啊……」
可話還沒有出口,楚睿淡淡的聲音便已經響起來,「老齊,此番可有找到家人的蹤跡?」
幾人聽着楚睿突然出現的聲音,皆是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按照他平時的性子,不會關心這等事情,而此刻,這淡淡的,又有些意味不明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齊勇卻是被楚睿一句話引去了心神,語氣黯淡,「楚帥,老齊不是與你說過,許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了,一點痕跡也沒有。」
楚睿某種因為齊勇的話,升起一抹別的什麼情緒,放在膝蓋行的手指微微一動。
這此時,在楚睿的外院,陸遠接過管家拿來的東西,是一個包裝精緻的食盒,是京城之中最有名的點心行送過來的,且店鋪之中的老闆還說了是清樂郡主定製的。
看到程錦親自在八月十五中秋之日定製了月餅來楚府,陸遠拿着盒子的手,都是輕快的,可不知,自從跟在楚帥的身邊之後,這十年之間,可不曾見楚帥吃塊一塊月餅,想起護國將軍和夫人都不在了,元帥也不會因此而吃這等團圓食品,更是因為常年在外,八月十五在哪一日,有時候,都不會記得住。
因此,陸遠喜滋滋地拿着盒子往書房而去,一心只想着快些將程姑娘送來的東西給楚帥,畢竟,程姑娘幾乎是從來沒有送過楚帥別的東西啊,實在是太難得。
可還未到楚睿的院子,手中輕快拿着的食盒,卻是突然被搶走了,展藺不知是如何動作的,見到陸遠拿着一個食盒往書房而去,心念一動,便直接搶了過來,還不忘掀開蓋子來看,「喲,好精緻的月餅,怎的?修遠何時吃過月餅了?」
說着,正要拿起一個放入自己的口中,陸遠卻是趕忙阻止,「展少將,不能吃。」
展藺欲要咬下的動作一頓,「為什麼?」
「這是程姑娘專門為楚帥定製的。」陸遠急於出聲解釋。
展藺聽罷,唇角含了一抹笑意,卻是在陸遠的面前,直直將手中的月餅咬下了一口,「嗯,不錯,小錦兒定製的月餅,果然比較可口。」
陸遠見此,面上有些着急,知曉展藺總與元帥不對盤,只道,「這是程姑娘為楚帥定製的。」
展藺三兩口將拿起的一個月餅吃完了之後,卻是沒放開適食盒,「你急什麼,十幾個月餅,小爺又不會吃完,算了,我替你拿去書房。」
正說着,不等陸遠再說什麼,卻是風一般地往書房而去。
而此時的書房裏邊,話題似乎又被帶偏了,齊勇道,「索性我府中也是一個人,待會回去,也順帶去拜訪一番程姑娘,這節日,也合適。」
展藺卻是在齊勇說完這句話之後,提着一個精緻的食盒,大大咧咧地進來了,他口中咀嚼着月餅,手中還拿着一個食盒,幾人見到他,都有些意外,更加意外於他竟然會帶着月餅來楚府,「你今日怎麼了?」
開口的是性子與他比較相近的寇淮。
展藺卻是將手中的月餅放入口中之後,將手中的食盒往桌子上一放,「點心行的月餅,據說很是好吃,來來來,才十多個,快吃快吃。」
幾人雖是詫異於他的行為,但今日本就是吃月餅的時候,自然在食盒放在桌子上的時候,便已經伸手進去各自拿了一個,一邊吃着,一邊道,「你今日的行為有些奇怪,到底是怎麼了?」
寇淮對於展藺的了解,不可謂不深,今日這番模樣,總覺得他有些不安好心。
展藺卻是嗤笑一聲,又伸手拿了一個月餅,「就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寇淮神色奇怪。
不過幾人吃了一個月餅之後,都稱讚,「的確是好吃。」
展藺輕哼一身,看着手指不動的某人,「修遠當真不吃,這月餅,可是很好吃的。」
齊勇再次伸手拿了一個,「是啊,楚帥,當真好吃,你也吃一個?」
說着,還拿起一個放在楚睿的面前,楚睿只淡淡道,「你們吃吧。」
展藺卻是一把奪過齊勇手中的月餅,「他不吃,小爺吃,小爺長這麼大,可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月餅。」
倒是張馳有些奇怪,「這難道與往年的月餅有何不一樣麼?」
第一次?你展少將吃過的美食千千萬,至於如此誇張?
展藺卻是輕哼一聲,齊勇卻是道,「如此,等會我去拜訪程姑娘,也去點心行,買一些過去。」
他本就隨遇而安,本也沒有好吃不好吃的說法,可展藺都如此說了,自然想到了這一層。
展藺有些驚奇,看着食盒中的月餅在幾個大男人的食量中見空,眼角都是笑的,「你也要去麼?不如現在一起?我也順道看看小錦兒。」
齊勇不覺有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正待起身告辭,卻是陸遠從外邊進來了,「楚帥,程姑娘定製來的月餅……」
然後,他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食盒,和一臉平靜的元帥,說不下去了。
楚睿眼睛卻是盯着眼前那空空的食盒,眼眸一動也不懂,可不知為何,周圍的人都覺得他身上的冷氣,似乎瞬間便散了出來。
齊勇恍然大悟,「原來是程姑娘送來的月餅啊。」
其他四路軍的將領,似乎也有些恍惚,「清樂郡主?」
張馳卻是看向展藺,「合着你這是借花獻佛呢。」
展藺笑得有些尷尬,「小爺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是我買的。」
而後卻是拉着齊勇,「老齊,走走走,再不走,點心行便要關門了,今日可是家家都有中秋家宴。」
幾人見此,本來想要告辭,可是就是不明白,為何楚帥在陸遠進來之後,身上的煞氣越發嚴重,好似在戰場上一般,難不成展少將又做錯了什麼事情。
幾人這個不知如何告辭,楚睿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食盒,「老齊,去點心行,將所有品種的月餅各點一份,順道替本帥送去清樂郡主府。」
齊勇愣愣地唉了一聲,四路軍將領卻是神色有些莫名,這可不像元帥風格,楚睿卻是終於抬眼看了一眼展藺,展藺面上的神情再也維持不住,「是你不吃的,我叫了你,怪不得我。」
「是麼?」
展藺快速逃開,「老齊,你自己去拜訪小錦兒,我今日不去了。」
楚睿卻是沉聲開口,「關元,吊打!」
書房外邊,響起一陣風吹的聲音,而後一切歸於平靜。
屋中的人,皆是處於愣愣之中,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齊勇終於還是按照楚睿的吩咐,去點心行定製了月餅,去拜訪了一頓程錦,而晚間的家宴,自是熱鬧一番,她還將左山等人一起請來了郡主府,如今郡主府都是自己人,他本想讓左山等人直接住在郡主府的,但是奈何幾人都不同意,害怕被承順帝覺察而對程錦多有約束,程錦也不勉強他們,左山等人,是程雲的兄弟,其實也可算是常年不在京城,若是不熟悉的人呢,未必會認得他們,他們只需要稍稍修飾一番相貌,也可出去活動,不過還是要小心一些而已。
家宴熱熱鬧鬧的,戌時過去了方才結束,而其餘的人,也各自賞月的賞月去了,或者因着平日忙碌而休息的休息,說悄悄話的說悄悄話去了,程錦卻是在家宴散了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想着不若趁着夜色,去見一見某人,畢竟這是團圓的日子,以他的性子,雖說有家宴,定是不如這郡主府來得其樂融融。
想起這些,程錦心中也莫名升起一抹淡淡的惆悵之感。
扶桑等人都被她打發去賞月了,因此,就這黑夜回到屋中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只是剛剛進入了屋中,還未掌燈,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抱起來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拿出身上的暗器,不過也也很快反應過來,來人就是那個她路上還想着要去見的人。
程錦沒好氣,「楚睿,你這樣很嚇人!」
楚睿卻是埋首在她的脖子間,不斷地蹭着,如同小狗一般嗅來嗅去,「阿錦,我沒有吃到你的月餅。」
聲音似是有些悶悶不樂,還有些控訴的意味。
程錦詫異,「我已經着人定製過去了呀。」
屋中沒有掌燈,程錦自進屋之後便被楚睿從身後抱住了,也無法去掌燈,而他似乎也想要以這個姿勢賴在他這一處,楚睿似是哼了一聲,「沒有吃到。」
程錦雖是不解為何,不過卻還是開口道,「府中還有許多,你今日還送了那麼多過來,我去拿一些來給你?」
不過卻是疑惑,「你何時喜歡吃月餅了?」
月亮很圓,便是不掌燈,程錦還是能夠看得清他有些昏暗的面容,卻見這廝面上是一片不高興的神色,正要掙扎開,「你等着,她們都不在了,我去給你拿幾個。」
說着正要轉身離開,楚睿卻是突然將她一把轉過來,雙唇覆上她的嘴唇,低聲道,「這裏的比較好吃……」
最後兩個含糊的氣,已經消失在兩個人的唇間,程錦反應過來,心中一笑,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順從地與他纏綿。
或許是因為黑暗的關係,又或許是因為氣氛很好,兩人的感覺都很靈敏,楚睿不斷地掃蕩着她的口腔,動作也越發溫柔,隨着動作的一動,程錦幾乎是被抵在了楚睿與牆邊的縫隙之中承受着這纏綿的熱吻。
待到兩人都氣喘吁吁的時候,才分開,可不知是否是因為黑暗的關係,胸腔的震動,似乎久久都不能停下來,與楚睿接觸得太近,程錦自然感覺到了他身子的變化,頓時心跳更是加速了些,原本環住他脖子的雙手,卻是往他的腰間而去,不斷摩擦他堅硬的肌肉,微微喘着氣,低聲問,「楚睿,你……還受得了麼?」
卻不想他這句話出來之後,楚睿卻是低下頭,幾乎是狠狠地吸了口她的唇邊,「不許鬧!」
程錦卻是抬頭,看了一眼某人隱忍的神色,身子小幅度的左右挪動着,明顯又感覺到了楚睿身體似乎更為隱忍地僵硬了一下,卻是抬眼看着他,也不說什麼。
楚睿的氣息更是濃了一些也粗了一些,可一雙手還是箍着程錦的腰沒有放開,「阿錦,別鬧,我不可以的。」
程錦手掌在他腰後摩了摩,「為什麼不可以?」
她這模樣,與楚睿而言,簡直就是致命,只得一把將人壓入懷中,一把摟住她,不看她紅潤的唇和直勾勾的眼神,程錦心中覺得好笑,原本被升起的*也因為這廝的隱忍覺得多了幾分想笑的感覺。
低低的聲音,帶着隱忍的沙啞,卻是從程錦的頭頂上方傳過來,「因為阿錦很好,所以,不可以。」
程錦忍者笑意,依舊與他小幅度的摩擦着,語氣有些怪異,「不可以麼?可我看不盡然啊。」
說罷,將原本放在環在楚睿腰間的手,卻是突然向某一處襲擊而去,在楚睿的悶哼聲之中,確定了一個答案,「很可以啊,至少,我滿意了。」
楚睿一連喘了兩口氣之後,幾乎是恨恨出聲,「程錦!」
說罷,卻是重新將程錦拉開,雙唇復而覆上她的唇,比起前一次的溫柔纏綿,這一次,卻是顯得又急又猛,可他的唇,不論如何,也緊緊是限於她面上的範圍而已,卻也再也不肯離開了,而程錦也感受到了他是身子往前彎曲了一些,以避開她的身子。
程錦豈會不懂這廝的執拗,卻是突然踮起腳尖,雙唇往他不斷滑動的喉結襲擊而去,輕輕啃咬,吮吸。
很顯然,因為她的主動,楚睿的呼吸聲幾乎是不可控制的粗重了,這個向來看起來都是禁慾清冷的人,永遠都是生人勿進的模樣,程錦卻是覺得,好想看一看此時此刻的楚睿到底是什麼模樣。
因而便也慢慢退開了,在兩人的視線在昏暗之中膠着,楚睿的面上,冷峻之中帶着溫柔,有帶着一股不可攻破的克制與隱忍。
可一雙原本深入寒潭的眼睛,此時此刻,卻是帶着一股銳利的同時,也掩蓋不住那一抹迷茫。
兩人呼吸依舊是灼熱的,氣息依舊是厚重的,可是顯然,楚睿卻是不給她在繼續下去了,低沉着聲音,「阿錦,夠了。」
程錦的那雙手,又想故技重施,「真的夠了麼?」
楚睿卻是一把抓過她的手,咬牙,「否則,今夜便永遠不夠!」
程錦悶笑一聲,全然不將他這話當做一回事,可卻是因為這話說出來之後,讓她有一股想笑的感覺,隨着楚睿自己也悶笑出聲,不由得衝散了兩人時間原本灼熱的氣氛,程錦瞥他一眼,「狐假虎威!」
「小狐狸!」楚睿稍稍平復下來之後,只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程錦似乎也不甘示弱,另一隻手在他腰間抓了抓,「老狐狸。」
楚睿又是悶笑一聲,卻是環過她的腰身,身子輕輕一躍,兩人便出現在了程錦的屋頂之上。
程錦不解地看向他,「怎麼了?」
楚睿失笑,「老狐狸帶小狐狸看月亮。」
程錦抬眼看着空中的一輪圓月,回頭看他一眼,「悶騷!」
楚睿卻是難得孩子氣一般,拉着程錦直接躺在了屋頂上,「陪我賞月。」
程錦也不說什麼,順勢躺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忽而回頭看他,「不是要吃月餅麼?」
楚睿低眼看了她紅潤的嘴唇一眼,唇角揚起一抹滿足笑意,「已經吃飽了。」
程錦會意,忍不住笑了一聲,往他唇上印一口,復而又躺下來,只楚睿抬眼望着空中的那一抹月亮,唇角的笑意卻是滿足至極,從未減弱。
至於展少將,在所有人在賞月的時候,卻是被吊在楚府的樹上吊了半日,後來好不容易被放下來回去吃了一頓家宴之後,待到家宴散了,卻是不期然又被關元抓住,重新吊在了樹上,吊着他的繩子,還是以堅韌著稱的伏虎鞭。
不過都是賞月啊,這是陸遠和關元覺得無關緊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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