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的人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作息,尤其是在陳家村這等地方,村民白日做工,晚上回來,吃過一頓飯之後,在亥時未到的時候,已經家家戶戶紛紛熄燈,準備寢了。只有程錦,始終還適應不了這樣的作息方式,於她而言,子時之後睡覺才是常態,何況,以往還需要經常加班,有時候命案發生了,黑白顛倒或者一天一夜不合眼也是經常的事情,因此,這會兒,寧兒都已經歇下的時候,卻是她最為清醒的時候。
已經是子時,春末的季節,天氣也漸漸暖和了,便是河邊的柳樹也抽滿了一樹的嫩芽,晚間的時候,有一些蟲鳴的聲音。
程錦睡不着,獨自坐在窗台之上,春末的窗台冰冷冷的,但是這般直接的刺激的感受,方讓她有一種真實感。
無語望天,程錦在心中咒罵了一句,卻是這會兒,突然聽到了一陣什麼聲音。
她心生警惕,從窗台上跳下來,站在床邊,細細聽着,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腳步聲。
皺了皺眉,難不成她這麼個破房子還能招惹小偷不成,不都說陳家村民風淳樸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她正想着,透過開了一條縫的窗戶往外看去,便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月光微小,她看不真切,但是,手中卻是拿起了藏在腰間的金針,這東西,不光是治病的好東西,於她而言,更是防身的武器。
然而,隨着來人越來越近,並且確定了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程錦卻是唇角一勾,將原本已經警惕放在身側的手,放鬆了一些,放在了身後。
來人正是陳斗。
程錦雖不知他是何意,但是,如今半夜偷偷摸摸爬進她家,結合當初陳斗多次欲對原主的猥褻行為,不難看出,這猥瑣老頭,是有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了。
唇角一則冷笑,程錦快走幾步,回到床前,掀開被子。
而外邊,的確是陳斗。
他已經偷偷默默爬進了程家,偷偷摸摸摸到了程錦房間的門口。
自從一年多前程錦入住陳家村,陳斗便一直覬覦程錦,彼時的程錦尚還是一個少女,直到如今,及笄之後,更是長開了,眉目之間更見俊俏,尤其是今日,程錦似是換了一個脾氣的人,不再是以前的沉默寡言和百日不變的抑鬱表情,更是顯得顧盼神飛,多了更多狡黠與靈氣,便是陳斗見了,都覺得驚艷了許多。
尤其是今日被程錦這麼一刺激,想到當初竟是被程錦知道了自己與鄰村那美婦之間的事,陳斗在憤怒和羞惱之餘,更是想要將程錦佔為己有。
然而,千錯萬錯,他不知道,此時的程錦已經不是原先那個沉默寡言的程家女了,而是換了一個靈魂,要多犀利便有多犀利,並且喜好睚眥必報的小女子。
今夜,他是想着將程錦擄回自家,明日之後,程錦從他房中醒來,一切已經成了定局,誰人會說什麼。何況,今日程錦給他的侮辱,焉能不報?
他這麼美滋滋的想着,已經悄悄溜進了程錦的屋中,因着心中有事,倒也沒有多注意為何程錦的房門竟然不上鎖。
一步一步,慢慢走進程錦的床前,眼看事情要成了,他連拿來堵住嘴巴的破布和捆綁的麻繩都準備好了,看着程錦床上鼓起來的一團,陳斗快速的掀開被子。
然而,掀開被子之後,被子之下卻是空無一物。
陳斗大驚失色。
然而也正是這個時候,一根細細的,薄涼的東西,一點點刺入了他的脖子之中。
陳斗不敢輕舉妄動。
那冰冷的東西是什麼,他不知道,卻是害怕自己因此而殞命了。
因此,便是回頭,他都不敢多動。
而程錦,自是拿着一根大針,將半寸刺入了陳斗的脖子之間,只有再多刺入一份,陳斗這條小命,看上天的造化了。
她嘖嘖有聲,「白天找死不成,想晚上來,今日放你一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闖進來?」
「你,你想幹什麼?」生死在一瞬間,陳斗哪裏還有骨氣。
程錦卻是惡於這樣的人,冷笑了一聲,並不多言,只快速抽出大針,但是卻是往他腦戶**之中刺去,陳斗活生生一人便倒下了。
而夜半時分的陳曉蘭,醒過來一次,想着今日陳斗說的話,彼時雖是懵懵懂懂,但是,驚愣過後,卻是明白了幾分,恐怕自家阿爹要來強的了。
她口中譏誚一笑,不管是長得如何美的人,最後,還不都是比不上她陳曉蘭,這麼想着,雖是聽不到任何動靜,卻也沒有多疑,只是閉眼又睡了過去。
而程錦,在夜半的時候,卻是悄悄從外邊溜了回來,路過寧兒窗前的時候,腳步輕了幾分,回到房中,四處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之後,癟癟嘴,極為嫌棄,趕忙換了一身,才回了床上。
而另一邊,在江寧府某處,陸遠拿着一張摺子進入了楚睿的房間。
房間裏邊,並非楚睿一人,只是他頭髮披下,只將幾屢束於腦後,寬大的衣袍也不似平日裏那般一絲不苟,反而是微微敞開,漏出了半張胸肌。
陸遠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般令萬千大晟的女子瘋狂的美男圖景,便是他日日對着元帥,此時此刻,見着這番景色,都會覺得心中**一番。
不過到底是跟在元帥身邊太久了的人,自是有一番定力的,暗中定了定神,陸遠將手中的摺子拿到楚睿的跟前,「元帥。」
楚睿輕嗯一聲,接過摺子,隨着他拿着摺子的動作,半開的衣襟也微微浮動,卻是漏出了幾根銀針,在燭光映照之中分外明亮,正扎於他胸膛之處。
可他似乎是渾然不在意一般,依舊一手執着黑棋落棋,一手將摺子接過之後,便看也不看,便將摺子放在一邊。
陸遠早已猜到會是這個結果。
很是自然而然道,「元帥,是京中而來的急信,」所以您倒是快看吶。
「嗯。」楚睿聽罷,似是沒有任何情緒,只簡單接受了這一消息之後,便沒了後文,而陸遠似乎也是知道了,便只能繼續道,「京中還有密信,陛下要找大帥尋當年醫仙的得意武器並取之。」
陸遠的這個聲音,雖說是平靜無波,但是,隱隱之中卻是透露着一些什麼情緒。
楚睿拿着棋子的手一頓,唇角微微上揚了一分,「醫仙已經去世多年,武器下落不明,回信告知陛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平平淡淡的語氣,若是一般人,哪裏敢這般駁回一國之君的密令口諭,偏偏眼前這尊大佛敢。
陸遠眼前一黑,喉嚨一哽,「元帥,那是陛下的密令。」
楚睿回頭,看向陸遠,眼神涼颼颼,「耳朵幾日沒洗了?」
陸遠一哽,說不出話來,卻是應下了。
倒是對面執棋的另一個男子,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白棋放回棋盒之中,輕嘆一句,「你贏了。」
楚睿抬頭看他,「你何不說一句你輸了?」
鍾隱搖搖頭,不言語,楚睿挑眉,卻是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這東西,何時能拿走?」
鍾隱已經揚袖出手,動作極快,寬大的袖袍在兩人中間的棋盤上方划過一道弧線,原先扎在楚睿胸前的幾根銀針已經被他收入了針囊之中。
他輕笑一聲,與楚睿完美宛若天神卻也充滿陽剛的容顏不一般,他外貌清秀俊美,膚色白淨,與楚睿冷漠的行事作風與風格不一般,他卻是靜如處子,點塵不驚,面上似乎永遠有一層抹不去的淡淡笑意,如同光芒一般將整個人覆蓋了,即便此時打趣楚睿的話,也顯得謙謙君子,「我以為修遠不會感覺到疼了,我與你下了兩盤棋,卻也未曾感受到你半分被疼意折磨之感。」
楚睿收拾好自己的衣袍,又恢復成那一絲不苟不可侵犯的模樣,只除了半披的頭髮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慵懶之外,更見雍容華貴了,卻也如同一隻休憩的豹子,讓人輕易接近不得,對於鍾隱這句話,楚睿聲音淡淡,「如此,也堪稱疼痛?」
鍾隱面上的神色不變,卻是應道,「的確不堪。」不過話鋒一轉,卻是嘆道,「若是醫仙天下獨一的金針在手,你這兩年打仗留下的頑疾,以金針輔助治療,不出半年,必定痊癒,只是可惜了……」
這一句輕輕嘆息的可惜,似乎也不僅僅是可惜而已。
楚睿不言,不過卻是冷眼看了一眼被他扔棄在一旁的摺子。
長夜過去。
暮春天氣,陳家村在一家農婦的驚喊聲之中迎來了新一日的早晨。
這一聲驚喊,幾乎把鄰近幾家的村民都吵醒了,便是小兒也被嚇哭了。鄰近幾家的村民聽到這一聲尖叫吶喊之後,以為發生什麼天災*之事,雖是小兒啼哭,但婦女卻是勸着自己男子拿着扁擔斧頭紛紛出門觀察是怎麼回事。
程錦似乎在睡夢之中聽到了什麼高喊的聲音,不過模模糊糊,便也不多想,繼續被子一蒙頭,睡過去了。
唯有在做着早飯的陳氏,在聽到聲音的時候,頓了頓,擦了擦手後,出口看了一眼,問了一聲路過自家門口的往村中而去的人,「陳三哥,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陳三腳步匆匆,「我也不知,這正往着村中過去呢,大妹子,你好好在家中呆着便是,萬事有我們這些男人頂着。」
陳氏應了一聲,往村中看了兩眼之後,的確也沒有跟過去,只回了自家,關了院門。不過面上的疑慮卻是越發重了。
而此時,陳家村,處於村中心地帶的陳大河一家,以及附近的人,卻是陳大河家的豬圈裏里外外圍了一個遍。
豬圈裏邊,是陳大河家唯一一頭母豬,也是陳家村唯一一頭母豬,而這頭母豬,近來因着處於繁殖期,正鬧騰發春,一直不安生,不管是白日還是半夜的時候經常弄出一些動作,動靜都挺大,而陳大河一家,也早已習慣了,昨夜聽聞動靜的時候,還覺得動靜有些大,不過倒也不起疑,可是,這會兒,見着豬圈裏邊的情況,圍着豬圈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幾乎都長大了嘴巴,驚愣不已。
那頭髮情的母豬身下,儼然是只穿了一條褻褲的陳斗,村長大人,而村長大人,卻是暈死在豬圈之中,渾身都是豬屎豬尿,身上處處都是說不清的淤青。
原本發現的陳大河的媳婦在一聲尖叫之後早已跑回家中,此時此刻,幾乎全村幾十戶人家的男人都來到了這個豬圈前邊,看到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作孽吶,連母豬都不放過!」(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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