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契英雄 第39章最後一課

    腦袋裏像是被哪個高超的魔藝師裝進了鉛塊一般，沉得讓剛剛甦醒的於逸差點沒能從床上坐起。揉了揉太陽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睡到這張床上的。

    轉頭看見還趴在床邊的柏絲凌，答案就顯而易見了，看來昨晚是讓她忙了好一陣子吧。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呼喚道：「柏絲凌，柏絲凌，醒醒。」

    「……啊，主人你醒了。」少女也很快驚醒，單手搓了搓眼睛，剛睡醒的面容說不出的溫婉。而她的另一隻手卻始終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想來應該是被自己壓得麻木了吧。

    「嗯，昨晚麻煩你了。現在我醒了，你回去吧。」於逸有些歉意地說道。沒想到昨晚那一桶酒的酒勁那麼足，喝完之後，沒過多久他便已經開始飄飄然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柏絲凌微微搖搖頭說道，「主人，那我回去休息了。」顯然，昨晚她睡得並不算好。

    於逸點點頭目送着少女離開，接着自己則是坐在床邊發着呆，努力地回想着昨晚自己喝完一桶酒之後的情形。最後他只能記到米薇同樣舉起一桶酒，再之後，他就斷片了。

    「喝酒還是麻煩啊。」他搔了搔蓬亂的頭髮，現在回想一下，自己昨天為了林綺菡的事情，居然蠢到了借酒澆愁，還真是有些可笑。一下子就破了給自己立下的禁酒令。「庸人自擾。」自嘲地搖搖頭，他下床走出了房間。

    到了樓下時，戴比卻是早已在廚房裏忙碌着了。「早啊，戴比。」他問候了一句，便順勢坐在了長軟椅上。

    就在他話音剛落時，身後就傳來了米薇的聲音：「還早呢？酒還沒醒嗎？」她邁着小步走下了樓，落落大方地也坐在了長椅上。只不過從她的精神狀態上看來，酒沒醒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你昨天瘋了，喝得那麼多？」雖然斷片了，但是女孩豪飲的模樣，他還是記得的。說起來，這應該還是他第一次見米薇酒醉吧，往常每次酒宴之後，她總是面不改色的。

    「管不着！」女孩的語氣卻是因為一個好意的詢問，而變得有些不善。

    「哦。」看着莫名耍起了性子的小師姐，於逸也識趣的沒有再去招惹她。轉頭，兩杯牛奶就卻是已經放在了他們面前的方桌只上了。

    「離午餐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倆先來一杯溫奶吧。我加了不少的冰凌蜜，相當適合醉鬼飲用。」放下它們的戴比說道，不過當他望向女孩時，對方卻是淡淡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於逸沒有注意到兩人間無聲的矛盾，他欣然端起牛奶，就是暢飲了一口。「還是喝奶舒服。」就像戴比說的那樣，奶中加了冰凌蜜之後，又香又甜，明明是溫奶，入口之後卻是帶來一陣清涼絲滑的口感，這可比酒美味多了。

    就連米薇在嘗了一口之後，也是舒展開了眉頭。雖然，她嘴上是不會給予任何讚美。

    乾咳了一下，掩飾住尷尬後，戴比開口道：「克魯斯，你真的要帶着哈丁斯出行任務嗎？就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再加上那頭地精，光是保護他們倆你就夠費勁了吧。」

    「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他一起出行任務了？」喝着奶，於逸瞥眼問道。

    「你喝醉之後不是滿口答應了嗎？」

    「那也算嗎？」於逸倒是想起了自己和哈丁斯的約定，但是……那時候他只是當做一時的戲言，「不管了，再說吧，我今天可忙着呢……」

    說着，他便不動聲色的看起了自己的屬性頁面。20級滿級，經驗再次封頂，並且，那個【盾者之心】的技能也似乎是在晚月村中最後的決戰之中，提升到了lv2。這下，就連那個傳承任務也已經達成了，是時候再去拜訪一下葛里菲茲了。

    「你是要去找導師嗎？」此時，米薇就像是聽見了他心中的打算一般，問道。

    「是啊。」

    女孩坐正了身子說道：「給導師帶點東西去吧。」

    「不然你直接和我一起去好了。」於逸說。

    「今天是你找他，我才不去找罵呢。」

    午後

    於逸手提着一個沉甸甸的食盒，來到了戰士職業公會的大門前。經過中午的飽餐，最晚殘留下的一絲不適已經徹底被掃除了，至於手上的時候，自然是戴比準備的一些菜餚。「但願收了賄賂之後，大爺這次就不要再整什麼么蛾子了。」他暗暗祈禱着，步入了前廳。

    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間導師間，這一次來，這裏與其他的導師看上去已經沒有任何的差別了。看來上一次，他給那些僕人的教訓還是挺有效的。

    「篤篤篤」

    他敲響了門板。

    「誰啊？」

    裏面傳出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不久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胡茬男開門迎了出來，「你是新來的學徒？」他問道。

    於逸搖了搖頭：「你是誰？這裏的導師呢？」

    「我就是這裏的導師。」胡茬男拍了拍胸脯回答說，「你到底是不是來就職戰士的學徒啊？」

    「你看我像嗎？」於逸甚至有把握輕易地拿下面前的傻大個，他也不再兜圈子，直接的問道：「我是問你，這間屋子原來的導師，葛里菲茲，人呢？」

    「哦，你說葛里菲茲大伯啊！」說到這，那看上去便像是缺了根筋的男子這才手一拍，「他前兩天剛剛被公會辭退了。【】」

    「什麼！」於逸驚道。「辭退的理由是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胡茬男老實地搖了搖頭，「不過，你可以去問問前廳的那些侍者，他們應該會把葛里菲茲大伯的住址給你。」

    朝着一臉敦實的大個子點了點頭，於逸便轉身走向了前廳。果然，就像剛才大個子所說的，在報上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前廳的侍者便將老人的地址交給了他。

    葛里菲茲的家也不算難找，就在馬克街的中部。不過是一座普通的矮樓，四周的環境也有些喧鬧，這裏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住處。但於逸也明白，自己的這位導師在這些方面向來不是很在意。

    確認了一下門牌號之後，他才上前叩響了房門。敲擊了三下之後，他便耐心地站在門前等待了起來。如果導師真的在家，這三次叩擊就已經足夠了。

    果不其然，很快門就被打開了。只不過，這次開門的人，依舊不是葛里菲茲老人，而是一張讓於逸如何也沒有想到的面孔。

    「獨眼龍？你怎麼會在這裏？這難道不是我導師，葛里菲茲的家嗎？」

    沒錯，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百罪之所的典獄長，灰色劣火——穆薩尼。如果可以，他是再也不想見到這位老熟人了。

    而穆薩尼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因為對方的稱呼，發生了任何的變化。「就是這裏，進來吧，等你很久了。」他敞開了門，說道。

    「等我很久了？」被這麼一說，於逸有些意外。不過卻還是走進了屋子，畢竟他現在並沒有觸犯什麼法令，也沒有心虛的必要。

    「就在樓上，你自己去吧。」開了門之後，典獄長大人顯然也沒有在招待來客的興致，自顧自地坐回了一張靠椅上翹起了腿，「你小子最好別浪費我時間，不然，你將會在鐵牢裏把這些時間償還給我。」

    『神經病，找你惹你了？』於逸斜灰發男子一眼後，便走向了上樓的階梯。直到這時候，他心裏還在揣測着這個典獄長和自己的導師究竟是什麼關係，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導師也犯了什麼事？

    就在滿肚子的疑惑下，他走上了二樓。樓上的光照十分充足，並且整個樓層都被清空了。顯然，這裏就是一個室內的訓練場。

    而此時，老人葛里菲茲就坐在訓練場中，陽光最盛的位置上，仿佛在攝取着陽光的活力一樣。與他以往在職業公會中裝束不同，今天，他突然穿上了一身十分正式的戰裝，從頭上的半面戰盔，到身上精紋細琢、威嚴大氣的全身甲，再到手邊的那面金邊龍紋盾，以及在日光下發出刺眼劍芒的百齒劍。

    這一切，都讓於逸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大爺，可算找着你了，你看我這給你帶的菜都快涼了。怎麼樣？近來可好？怎麼……」

    就在他要往下問問對方被辭退的原因時，老人卻是用穿戴着裝甲的手捂住了嘴，接連地劇烈咳嗽起來，許久之後，才有了一些緩和。於是，那個愚蠢的問題也就可以省去了。

    「大爺，這麼嚴重，還是先找醫師看看去吧。」於逸說道，上一次見老人時，的確不時就會聽見老人咳上幾聲。當時他以為只是着涼之類的小毛病，卻沒想到居然會演變得如此嚴重。

    「不用了，你過來吧。」老人說。

    走到老人面前，於逸才發現，對方雖然已經身患疾病，但是卻從面色上看來，精神卻是沒有任何的萎靡。「大爺，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說說進階的事。」他說。

    「我等這一天也很久了，」老人似乎早有預料，點了點頭。「你成長的很快，看樣子，你應該已經對盾者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了吧。」

    見葛里菲茲說話間已經站起身來，於逸便更加不安了起來：「大爺，有話好說……」

    「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進步。」不等學生將話說完，老人已經舉起了盾，說道。

    果然，事情還是發展成了這樣。「大爺，你今天用不着這麼認真吧？我可什麼兵器都沒帶啊。」他說。

    「你的劍和盾，在那。」老人用劍指了指一旁的地面，赫然，又是最普通的硬木盾與訓練木劍。

    無奈地撿起劍盾，於逸望向自己的導師：「這次下手輕點吧，大爺。」

    「認真點，蘭斯，」老人卻是擺出了最正規的舉盾站姿：「這應該是我給你上的，最後一課了。」

    於逸心理雖然也很清楚在轉職之後，與第一任導師的師生靈魂羈絆便自然解除了，但是當聽到了老人清口說出「最後一課」時，他的心情還是忍不住沉重了一些。於是，手持劍盾的他，也擺出了最嚴肅的戰鬥姿態。或許對於面前這位嚴厲的導師，這才是最好道別儀式。

    戰鬥開始。

    最後一課，葛里菲茲再沒有對自己的學生有任何的保留，上前便是發動了猛烈的攻勢。他的幾次揮劍之後，再倚着盾牌一個突進便能輕易地將對方的盾防瞬間瓦解，但是打出了空擋之後，卻是沒有跟上後續攻擊來終結這場對決。

    於逸自然也明白導師在戰鬥中異樣，但他卻不覺得這是在放水。相反，這樣的一場戰鬥，卻是能讓他體會數十次的挫敗。作為最後一課，他自然不甘心讓導師看到自己如此糟糕的表現，於是一次又一次的，他瘋狂地重組起自己的防禦，試圖讓那面無用的硬木盾能夠阻止一次對方的攻勢。

    「啪」

    得一聲脆響，硬木盾終於再也支撐不了重負，炸裂開來。

    「導師……抱歉……」

    他剛剛說道一半，那柄鋒利的百齒利劍便指在了他頸下。

    「閉嘴，訓練場上，我想聽到的不是道歉！」老人呵斥道，接着，他將長劍一放，鋒利的劍尖直直插進了樓層的地面。又扔了一面硬木盾到學生的手頭後，接着說，「拿起你的劍，這回換你攻擊我！來！砍！」話音剛落，卻又是一陣接連的咳嗽。

    見導師要求，於逸也不再猶豫，揮起了木劍。【半旋斬擊】、【劍盾狂瀾】，配合着精準的揮砍，他也發動了自己的攻勢。

    而葛里菲茲一面接着這樣的攻擊，口中卻是一陣地高聲喊道：「不明白？不明白？還不明白？你應該明白的！」

    在他最後一聲的怒吼之後，他將盾一甩，破開了學生揮來的木劍。將盾往地上一扔，赤手沖向了對方，一拳一拳地揮舞了起來。

    拳頭絲毫沒有接觸道盾牌，但是於逸卻是可以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氣流直直地撞擊在自己的盾面之上。

    「你還不明白嗎？一個真正的盾者，可以用盾保護身後的人，但是，他永遠不會被自己的盾所束縛住！」他喊道。

    一番話，卻是喊得於逸如夢初醒，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盾者之心】是在什麼時候升級的了！那時候，在晚月村的最後一戰中，他放棄了盾，正面迎上了敵人！原來是這樣！

    與此同時，他手上的第二面硬木盾也應聲炸裂。然而，他也已經不需要它了。

    『領悟成功，掌握技能：【盾者之怒】』

    與此同時，他的【盾者之怒】也發動了，木劍再次嚮導師揮去，而這一劍，將會是截然不同的一記攻擊……。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