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陳奧還在琢磨這件事。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一時間又想不通。
趙菱自己耍陰謀強,但對於這種偵破案子並不在行。她現在正在想,如何能找到那伙馬匪的蹤跡。她已經想到,現在想去追蹤,只怕不太可能追的上。但依舊有些不甘心,派了手下一名善於追蹤的輕功高手沿着車轍去試一試。
回到縣衙,陳奧與徐明華商議了一番,便發下令簽,命人在城門口加強戒備,對過往行人商隊都要進行檢查。同時還要提醒這些商賈,儘量不要獨自上路。雖然按照徐明華的說法,那一陣風只是偶爾出來劫掠。但必要的防護措施還是不能少的。
過了一天,趙菱派出去的那人回來了,卻沒有帶回來什麼有用的信息。由於那條路是東西往來的商道,走的人很多。就算地上有車轍痕跡等等線索,但走了不多遠,就會與旁的印跡混雜在一起,根本無法辨識了。
陳奧揉着額頭,有些犯難。這一帶風很大,要在這裏尋找那「一陣風」,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就在這時候,陸續有人前來認屍。如今商業發達,各地的商賈自發地組織起來,成立了一個個商會。這樣一來,可以避免許多麻煩。前來認屍的,就是這支商隊所屬商會的人。
他們有的還跟商隊裏的人沾親帶故,因此都是一臉悲戚。陳奧簡單問了幾句,一切都很正常。
陳奧又問道:「這支商隊此番西去,是要做些什麼生意啊?」
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說道:「這次的商隊是新組建的,剛剛在中原採買了幾車絲綢、幾車的茶葉和瓷器,準備運往西域一帶販賣。賣來了銀子,再帶西域的香料等等貨物回中原。這一來一回,最少要半年,但得利能有千金呢!可惜啊,他們頭一回出商,就遇到了這種事……」
陳奧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支商隊是頭一回出去麼……而且,商隊是帶着貨物出去的。也就是說,他們除了必要的盤纏,並沒有大額的金錢。那麼這伙馬匪費這麼大的勁打劫龐大的商隊,能劫到些什麼呢?他們難不成要自己帶着這些貨去賣?」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隱隱地冒出個念頭。送走了商隊的人,陳奧立刻將吳主簿叫來,讓他將這幾年所有涉及馬匪的案卷全都取過來。吳主簿雖然有些納悶,但還是照做了,帶着兩個壯漢一起去庫房尋找卷宗。
這時候,趙菱大步進來。她一肚子的主意,向來閒不住,索性一直以男裝現身,當起了陳奧的師爺。陳奧卻總感覺有些彆扭,起身迎過去,道:「有什麼事不能在後院說,非要到大堂來?」
趙菱背着雙手,道:「談論公事,當然要在這裏談。我想過了,一陣風人數眾多,不可能完全找不到蹤跡。他們既然就在這一帶劫掠,那麼老巢必然也就是在這那片山里。我打算先派幾個人去山裏查探一番!」
陳奧握着她的手,道:「這種事情交給我來就行了嘛。你還不相信我?」
趙菱嘴角一彎,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過這種江湖仇殺的事情,我比較在行。昨天你也看到了,這夥人雖然人多勢眾,但卻是一幫烏合之眾。如果我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豈不是對不起我當年的名頭?」
趙菱自信滿滿,絲毫沒有因為昨天派出去的那人帶來的壞消息而失望。反而隱隱地有一種爭強好勝的感覺。陳奧知道她從十一歲起,就在黑道打滾。說不定她的確比自己更了解這些黑道中人的心理。
想到這裏,陳奧便道:「那你自己小心,具體的事情就交給馮虎他們好了。你留在後衙,沒有我的允許,決不許涉身險地!」
陳奧一連娶了五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成了人生贏家,現在更是寵妻狂魔。趙菱甜甜一笑,點頭答應。
趙菱離開大堂,陳奧心想,她有她的辦法,我還是得好好想想這件案子當中有沒有什麼別的線索。
他想着,換上一身便裝,除了縣衙,在街上溜達了一圈。本想看看葫蘆縣的百姓對這件案子有什麼反應,說不定可以從百姓的討論中得到一些線索。
結果逛了一圈,整個葫蘆縣的人各忙各的,生意依舊火爆。所有人幾乎沒有對官府張貼出來的告示有任何的反應。看來他們都已經對馬匪劫掠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了。或許對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生意照做,商鋪照開,反正官府不可能剿滅馬匪,馬匪也不可能打進縣城裏來。
陳奧一無所獲,只好回了縣衙,繼續想辦法。誰知一個多月過去了,依舊是一籌莫展。那伙馬匪果真銷聲匿跡,沒了動靜。所有人幾乎都把這件案子忘得乾乾淨淨。
城門口的盤查早就鬆懈下來。商隊照舊上路,往來販運。只不過如今已進入嚴冬,商隊明顯減少了。
陳奧還想着趙菱那邊能夠有什麼收穫。結果一看她陰沉的臉色,就知道也是同樣的結果。她的人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尋找,在那綿綿群山當中,想要發現百十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在這期間,縣衙里隔三差五地才有一兩件小案子,無非是一些經濟民事糾紛。張家佔了王家擺攤的位置,或者趙家砌牆佔了隔壁的院子等等。陳奧無聊至極,將吳主簿送來的兩箱卷宗全都看完了。
從卷宗來看,那天徐明華介紹的情況大體上符合事實。這裏一直都有土匪活動,直到七八年前,西夏動盪,朝廷征討不利,以致邊境不安。那些馬匪也趁這個機會發展壯大,漸漸有了聲勢。
不過那時候,這些馬匪還沒有這麼猖獗。他們不敢打劫規模較大的商隊,而且基本上也只是以劫掠財貨為主,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殺人。直到三四年前,一陣風橫空出世,做下了幾樁大案子。
一陣風出手,向來是人畜不留。這樣一來,無異於涸澤而漁。但自古以來,為了利益冒險的人不在少數。雖說這條路上危機重重,還是會有無數的商賈趨之若鶩。
幸好這一陣風幾乎是每個兩三個月才會做一樁案子,否則那些商隊必然會另尋商路,避開這裏了。
而一陣風出現之後,其他的馬匪活動的跡象明顯少了。想必是一陣風將那些勢力較小的馬匪給吞併了。這也映證了那天在現場找到的證據,馬匪當中武功參差不齊。那些武功高強的,必然就是一陣風最初的人馬。而另外那些,自然是後來加入進來的。
陳奧看完最後一卷卷宗,走到院子裏,緩緩踱了幾步。遠處天空中忽然綻開一朵煙花,陳奧恍然回過神,回頭看見自家幾位夫人都已經走到院子,抬頭看遠處的煙花。
陳奧這才想起來,年關將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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