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新年將至, 賀喜上完寒假最後一堂課,在家寫作業。
明叔來找, 講鄉下拱橋建好。
送走明叔,賀喜電話打給客晉炎,菲傭仍講大少不在。
&煩你告訴他我找過。」
等不及他來,賀喜收拾東西,仍舊坐明叔三輪去新界。
他們剛到, 阿姑便拉住賀喜手,滿面激動,「阿喜, 多虧你, 小囡這些日子精神好許多, 她講夜裏沒再聽見腳步,也沒了噩夢。」
賀喜笑眯眯看小囡,將養數日,氣色確實比之前好。
既然找出了緣由,其他要簡單許多, 阿姑把過來看熱鬧的鄰居請走, 給賀喜騰出一片清淨地方。
施術前,賀喜先給幾位先人燃香燭,「人鬼殊途,今日為先輩們改道,迫不得已,還請見諒。」
言罷,朝他們三拜。
新搭建的拱橋緊貼老橋,只是轉了彎,和阿姑家的屋舍走向一致,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勢。
賀喜取出八張符咒夾在指尖,雙指用力,符咒向八個方向飛速而去,緊黏在地上,任憑風再大,仍舊紋絲不動。
&生多結怨,怨深難解結,一世結成怨,三世報不歇,我今傳妙法,解除諸怨業。」賀喜狠心咬破手指,鮮血塗眉心,踩北斗天罡步,不斷掐手訣。
&先輩們放過小囡,改道另行。」賀喜將引魂咒扔出。
驟然捲起一陣陰風,寒涼入骨,將引魂咒無情吹向賀喜,似乎只憑几句空口白話說服不了他們。符咒飄在半空中,始終不落。
&請先輩們改道。」賀喜再朝他們三拜。
又燃冥幣拋灑半空。
陰風漸小,驀地又捲起一陣,只不過風向改道,將冥幣連同引魂咒卷向墳墓所在方向,洋洋灑灑飄落在墓地上,良久,方歇。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賀喜長吁一口氣,虛抱拳,恭敬道,「多謝先輩們禮讓。」
此時二樓的後窗隱隱傳來嘀咕聲。
&媽,剛才你有沒有察覺到後背發涼。」
&汗毛豎起,背出冷汗。」阿姑趴窗口,偷看賀喜,猶疑道,「現在應該行了吧?」
將她們話聽得一清二楚,賀喜仰頭,手擋日光眯眼喊她們,「阿姑,你和小囡下來祭拜一下先人。」
母女二人哪敢不聽,下樓,慌不擇路。
家門口停放一輛凌志,半新不舊,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男人,長相雖不錯,穿着略普通。
阿姑好奇,「你找誰?」
&阿喜。」
小囡反應快,向房屋後跑去,喊人,「阿姐,有人找。」
她話音落下,客晉炎已經跟過來,四目相對,賀喜不是不驚訝,「客生,你怎麼找過來了?」
&阿媽告訴我地址。」走到賀喜身邊,他惱怒低語,「已經講好我們一起過來,小混蛋,又沒通知我。」
賀喜低頭,腳尖踢土,「我有打電話,講你不在。」
&客晉炎臉色驟然發沉,不發一言。
明叔一旁搓手,尷尬問,「阿喜,他是?」
賀喜強笑,「我英文老師,來接我回去補習。」
明叔似感嘆,「英文老師師德真好啊。」
客晉炎略不自然在,和他們挨個招呼。
回程,賀喜邀明叔一塊坐車。
明叔擺手,「還是騎三輪,你們先回。」
車中坐穩了,賀喜開窗揮手,「明叔再見。」
阿姑家的屋舍漸漸模糊在倒車鏡中。
咳嗽一下,客晉炎試探開口,「我並不知你打電話。」
隨即他又道,「上次也是?」
反應過來他指哪次,賀喜點頭,老實道,「菲比講你不在。」
&炒掉她換人。」客晉炎低咒。
送賀喜到家,客晉炎探身為她解安全帶,解開瞬間,側頭含住她下唇,不過蜻蜓點水。
&你答應過我。」賀喜捂嘴,眼神指控。
耳根發燙,客晉炎一把將她攬懷中,側頭低語,「委屈我阿喜了。」
賀喜反倒難為情起來,推他肩,「我回了,阿媽不在,不好請你上去。」
&客大少真會玩,看上妹妹仔?」
街尾角落停放一輛車,坐裏面的幾個四九仔緊盯客晉炎動靜,見賀喜從他車上下來,有人唾罵,「世風日下,客大少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另一人罵,「你懂什麼,妹妹仔西靚,叼起來才夠勁,不叼妹妹仔,還能叼阿婆?一槍進洞,又松又軟,沒一點滋味!」
&這樣細,你叼過?」
&你娘啦!」
後座的小頭目傾身一巴掌掃過,低聲喝道,「醒目點,他開車走了,小心點跟上,別讓他察覺起防備心。」
客晉炎直接驅車回客宅,菲傭小跑出來為他開車,「大少。」
菲比聲細細,臉頰紅撲撲。
客晉炎冷看她一眼,關上車門。
砰。菲比心中惴惴,怯看他。
&跟我來,我有話問。」
二樓起居室里,客晉炎靠坐在沙發上,雙腿閒適交疊,神情也輕鬆,只是眼帶寒意,菲比縮站一旁不言語。
良久,客晉炎才問,「誰讓你講我不在家?」
菲比低頭囁嚅,「不知大少講什麼。」
&懵懂?」客晉炎笑一聲,猛擲骨瓷杯,滾燙茶水濺到菲比腿上,她尖叫一聲,抱頭蹲下。
&在知不知?」
&少,我不知。」她瑟縮一旁,好似受天大委屈。
客晉炎擺手,不再為難,「去找管家領人工,客家不養欺瞞家主的白眼狼。」
菲比這才害怕,她在客家工作已經六年,一旦被辭工,其他大戶家主也不會要她,她只能被小戶市民僱傭,和他們擠幾十英尺洋樓。
&少,不關我事,是太太告訴我,以後賀小姐電話打來,就講你不在。」
&了,你出去。」
客晉炎憊懶捏眉心,起居室坐片刻,驀地起身下樓。
客丁安妮邀幾位富太湊腳打二十四圈,今日她運氣佳,連番胡牌,臉上笑就沒斷過。
牌局散開,客丁安妮才注意客晉炎坐客廳,似乎是在等她。
&麼了?臉色這樣差?」客丁安妮臉帶關切。
&咪,日後你再干預我,客家將無長孫,我不介意剃度去做和尚,或者坐實克妻傳聞,最好再剋死一個,湊足四腳,好讓她們在陰間搓麻將。」
丟下這句,客晉炎起身往外走。
客丁安妮臉色發白,「晉炎,你去哪?」
&去住幾天。」
新年前,賀喜接到何瓊蓮電話,她開心道,「阿喜,我有小北鼻了,剛滿三個月。」
賀喜先是欣喜,立即祝賀。不過何瓊蓮又抱怨,「我臉上開始長斑,聽講日後肚子鼓起,肚子大腿會長橙皮紋,皮膚變松,人變醜,到時木頭塊怠懶理會家中黃面婆,一定出去勾搭小明星,聽講唐菲菲就被人包養作外室。」
賀喜忍不住笑,安慰她,「你都講他木頭塊,郭生是個知廉恥的人,不會亂來啦。」
聽賀喜這樣講,何瓊蓮好似吃下幾粒定心丸,安心不少,又邀賀喜年後去她家坐客。
掛下電話,沒幾時,客晉炎打來,告訴她去樓下。
賀喜依言下樓,街邊停的還是那輛半舊不新凌志。
客晉炎降窗向她致敬,賀喜笑朝他走去,快到時察覺異常,向東掃一眼,注意到街尾車內幾個紅毛怪,假作沒看見,上車坐穩。
&生,有人跟蹤。」
&也有察覺。」客晉炎掉轉車頭,依舊不緊不慢開,「已經連續跟我幾日。」
賀喜詫異,「那你還一個人外出?至少帶司機。」
本埠幫派林立,魚蝦眾多,豪門大戶通常被他們視作盤中餐,若是被盯上,十有八.九要打主意。
&們無非要錢。」客晉炎不大在意,「躲過這次還有下次。」
&倒膽子肥。」
心思百轉,客晉炎狀似無意開口,「我膽子最小,聽講給錢不及時,他們還會撕票,連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的o記都拿他們沒法。」
&如阿喜陪我住?我一個人害怕。」
這才是他目的。講這種話,他臉也不紅。
&氓!誰陪你睡!」
客晉炎忍不住笑出聲,「小阿喜想太多,我住酒店套房,房間多多,足夠你挑。」
&住酒店?」
&在文華。」
賀喜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忍不住相勸,「客生,你阿媽心善,最疼你,別傷她心,回去住吧。」
客晉炎心裏暗嘆她醒目,捏她面珠,「沒你講的嚴重,家裏床睡夠,換酒店找新鮮感。」
他們文華扒房吃神戶牛扒,又去皇后大道影院看戲,之後去海洋公園看海豚表演,從早到晚,他們節目多多,累壞尾隨四九仔。
天將黑,四九仔們車停文華酒店,瞪大眼看客晉炎手拉妹妹仔進酒店。
&叼妹妹仔了?」一人摸下巴,可惜。
&你屁事!」小頭目揍他,「去通知獨角哥,問何時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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