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要還俗 第309章 英雄【第六更】

    「拼了命也要一戰！」

    「他們也是如此的，雖然那些人不是他們的親生父母，但是他們的父母就在他們的身後，擋不住敵人，敵人入侵家園，所有人都要遭殃。你覺得，他們值麼？」方正問。

    紅孩兒不吭聲了。

    就在這時，有人跑了過來，一路喊着：「放棄陣地，立刻撤退!立刻撤退！立刻撤退！」

    聽到這聲呼喊，紅孩兒的心沒來由鬆了口氣，終於要撤退了麼？

    眾將士聞言，雖然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不過還是聽從命令開始撤退，炮火依然在狂轟濫炸，這個時候生命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掌控了，生死由天了。黃仁和陳大山一同跑，結果跑了不遠，一顆炮彈落在不遠處，轟隆的一聲，黃仁只感覺腦子都被震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衝過來，一把將他撲進那個彈坑裏。

    幾乎是同時，黃仁剛剛站立的地方被炮彈炸了！

    黃仁迷迷瞪瞪的爬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陳大山在對他笑。

    那一瞬間，黃仁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道：「大哥……」

    「快走，快走……」陳大山道。

    「走？一起走！」黃仁去拉陳大山，結果一低頭才看到陳大山的一條腿沒了！背後血肉模糊，顯然是被剛剛的炮彈炸的！

    那一瞬間，黃仁的眼淚瞬間就噴了出來，中過彈，流過血都沒哭過的黃仁，這一刻哭的稀里嘩啦的如同一個孩子，叫道：「大哥，你怎麼那麼傻啊？」

    「你叫我一聲大哥，我當然要帶你回家。好了，我的路要完成了，你快走吧……快走吧，按照計劃，我們的炮兵要開始發威了。炮兵發威，援軍就到了，現在撤下去等援軍還來得及！別管我，我就躺在這，看着……看着那些王八蛋完蛋！」陳大山道。

    「不，要走一起走！」黃仁蹲下身子抱住陳大山。

    陳大神怒道：「你怎麼這麼傻？你抱着我，還能跑麼？你這樣做，咱們都會死！你快走，走啊！」

    「要走就一起走！一起走！」黃仁根本不理會陳大山，抱着陳大山往前跑，不過正如陳大山所說，抱着一個人如何能跑？說是跑，也就比走快一點而已。身後炮彈飛舞，兩人隨時可能死去！

    跑了沒多遠，一顆炮彈落在遠處，兩人翻倒在地，黃仁立刻爬起來，拉着陳大山的手，哪怕是拖着，他也要將陳大山拖走！

    「放開我！」陳大山叫道。

    「不！要死，就一起死！要活，一起活！」黃仁叫着，幾乎是同時，身後響起了連天的炮火聲，那是大部隊的炮兵，這一刻終於發威了！瞬間將敵人的炮火壓制了，敵人的坦克也被炸成了一堆廢鐵，敵人的攻勢終於被壓制了。

    「快跑！這是最好的時候了！」陳大山叫道。

    黃仁搖頭。

    陳大山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布包交給黃仁道：「我家在東北，在東北松花江邊的魚露村，我妻子叫於阿香，告訴她，我兒子的名字起好了，就叫陳報國！走，那些村民還要我們保護，我們不能都死了！」

    陳大山用盡了力氣吼着，不過也吼光了最後的力氣，兩眼渾濁、暗淡，最後沒了聲息。

    黃仁跪在陳大山的身體前，嚎啕大哭。不過還是快速的將陳大山的屍體扛了起來，在戰火中撤退……那一瞬間，四周的炮火仿佛都沒了聲音，只剩下他孤單的一個人，孤獨、痛苦……手裏攥緊了那個小布包。

    這時候方正才看到，陣線的大後方，有着大批的難民正在遷移，顯然黃仁所在的部隊就是留下來斷後的……

    最後戰爭統計，黃仁所在的部隊，三千四百一十六人，最後倖存下來的只有五十三人！其餘的全部陣亡！剩下的也是大半傷員……

    然而這些人沒有一個人哭，都在戰鬥結束後，努力的休息，擦拭着槍管，時刻準備進入下一場戰鬥！

    戰鬥結束了，站在狼煙中，紅孩兒看着陳大山的屍體，嘆了口氣，罵了一句：「真是一個傻子……」然後還是蹲下來幫陳大山蓋上了破爛的國旗。

    方正道：「真是傻子麼？」

    「英雄……」紅孩兒低聲道。

    方正也終於知道黃仁的功德從哪來的了，全體戰士救的人本來是均攤的，結果死了太多人……最終功德轉移後，才有了他如今的功德。

    畫面再轉，松花江畔，已經年過半百的黃仁看着手裏的盒子，默默的打開，裏面赫然是一枚軍功章！這不過這軍功章並不是這邊給的，而是國軍那邊的軍功章。黃仁一直都知道，陳大山以前是在那邊當兵的，只是不知道他竟然還有一枚軍功章！

    「大哥，松花江一場洪水，許多村子都沒了，人都疏散了，我該去哪找你的親人啊……」面對滾滾江水，黃仁緩緩跪下，繼續道：「二十多年了，我依然沒能找到嫂子，我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就算我找到死，我也會繼續找下去……我不在了，我家人也會找下去。永遠都會找下去！」

    記下來的畫面就開始錯亂起來，不過畫面始終圍繞着松花江，老人走在風雨中前行，在大雪中前行，逢人就問魚露村，於阿香。然而每問一個人就多了一份失望，但是老人從未放棄過。從一頭黑髮，健壯的身軀走到滿頭白髮，滿臉皺紋……

    幾乎每一寸土地他都走過！這期間，老人拒絕了一切嘉獎，拒絕了一切工作上的安排，他發動所有的朋友去幫他找魚露村，去找陳大山的妻子於阿香，可惜，始終沒找到。

    而畫面也越來越混亂，不過，畫面卻突然在某個時間點停了下來，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黃老哥，我全查過了，真的沒有過魚露村，不過我倒是聽過一個故事，魚露東方白的故事，這是這邊一些村子流傳的小故事，說的是一漁民的孩子的父母翻船去世了，姐姐告訴不懂事的弟弟，東邊的天空露出魚肚白，爸媽就會回來了。孩子因為有了希望，所以一直都很堅強，直到長大了，才知道，魚肚白並不是天，而是希望，他姐姐給了他希望，他用希望和父母一直生活在一起，從未孤單過。

    我想，陳大山應該是騙了你，他根本沒家人了，他就是想讓你離開，想讓你帶着希望、信念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