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其實……
無論是楊千葉還是龍作作,都不至於在剛剛發生那樣的一幕後,居然就一下子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化妝品、首飾、服裝上面。兩個女孩兒都是刻意為之,不然怎麼辦呢?
對龍作作來說,她真的很尷尬,只好裝傻。而楊千葉也是心有靈犀地配合着她裝傻,所以李魚訕答答地一再聲明要走而不走時,楊千葉心裏反反覆覆的只有一個詞兒:這個蠢貨!
於是,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雖說龍作作還是有點懊惱,對於李魚是否看過她的身子依舊存疑,可她相信了李魚的理由,這種情況下,恩將仇報的事兒她是干不出來的。
有關龍大小姐和李魚的八卦在龍家寨持續發酵着,還衍生了一些「皇叔」版,「牛頭人」版,如許眾多的h同人,足見此事的熱度之高。只是作為當事人,李魚和龍作作都被排除在故事共享的圈子之外了。
李魚依舊做他的飛龍衛,而楊千葉卻成了龍大小姐的貼身女侍。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着後天就是大年了,整個寨子裏都洋溢着過年的喜慶氣氛。
紅喜字、對聯兒貼得到處都是,包括牲口棚子、豆腐坊、豬圈,灶台上也換了新的灶王爺的畫像,爆竹聲聲,小孩子們在寨子裏跑來跑去,在西北苦寒之地,龍家寨就是一片樂土,龍大當家受到那麼多人愛戴,不是沒有原因的。
雖然整個寨子都在過年,飛龍隊的戰士們卻依舊堅持着每兩天一次的訓練、體能、速度、戰鬥技巧,這些是不可停歇的,一旦停歇,必然下降,而下降一分,可能在未來的戰鬥中就是一條性命。
不過,李魚等人的鍛煉方法非常的簡單粗暴。他們沒有什麼「系統的」「科學的」訓練方法,在龍家大院二進院落里,有一間演武堂,每次訓練,就是所有兄弟集中於此,實戰較量!
你有多大本事使多大本事,只要你贏了,就是你的能耐。當然,這樣的打鬥,傷是免不了的,就算贏了的,走出演武堂時,也是鼻青臉腫。可你說這樣的訓練方式不科學麼?它卻是最行之有效的、令人提高實戰能力最快的辦法。
李魚從演武堂里走出來時,一隻眼睛是青的,右頰還有一塊淤青,不過他的胸脯兒卻挺得高高的。
年輕人血氣方剛,誰不想出類拔萃。在今天的較量中,李魚做到了。之前他在初次訓練時,雖然學了一身龐雜的武功,可在混戰中還真吃了虧,因為他的實戰經驗太少,幾次摸索下來,他現在可是進步神速。
在今天的演習大混戰中,李魚是最後依舊站着的三個人之一,而且受傷最輕,這不僅足以令之自傲,也在飛龍隊其他戰士眼中樹立了他的威望。這些年輕人,可不管你什麼出身、地位。
他們是刀頭舔血,拿命討生活的,所以唯一在乎的,就是你有沒有資格成為他的戰友,有沒有資格在群狼環伺時,做他默契的戰友、做他可靠的後背,才是他們最看重的。
李魚,已經贏得了這個資格。
「喲!這不是李魚麼?怎麼混得這麼慘?」
李魚轉過一個廊角兒,恰與楊千葉碰個正着。
終於登上枝頭,力壓李魚一頭的千葉殿下一瞧李魚那個模樣,沒來由的一陣歡喜,忍不住就想調侃他幾句。只是話一出口,自己先嫩臉兒一熱,覺得此種行為非常「雞婆」,一點不符合她高貴的身份。
李魚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轉眼瞧瞧四下無人,便道:「還沒找到小基基嗎?堂堂的……,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可憐,還好意思笑話我。」
楊千葉一直苦尋紇干承基而不得,她認定了紇干承基藏身於龍家寨,偏偏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去找,本就煩惱的很,李魚的話正戳中她的痛處,忍不住瞪起了眼睛:「喂!要不是我幫你解圍,你不知被龍大小姐折騰的多慘,做人要知恩吶!」
李魚聳聳肩,吊兒郎當地道:「那也未必。說到底,也是本公子長得還不算難看,要不然,龍大小姐的所謂恩怨分明,只怕就得變成必欲殺之而後快了。」
「哈!馬不知臉長!你以為你很英俊嗎?」
「誰俊啊?」
李魚還沒回答,龍作作忽然也從廊角轉了出來,一臉好奇地問,把李魚和楊千葉嚇了一跳。二人都有秘密在身,可不想被龍作作知道真相。楊千葉心中慌張,趕緊掩飾道:「他啦!自以為是,他……他調戲我!」
龍作作這些時日與楊千葉相處融洽,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人,聞言一雙俏眼登時瞪向李魚。李魚也慌了,哪有這麼解圍的啊,你是摘乾淨了,我呢?李魚馬上撇清,「呸」了一聲道:「大小姐,你別聽她胡說,我會調戲她?嘁!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
這句話說完,李魚情不自禁地溜了龍大小姐一眼,擁有一半粟特人血統的龍大小姐,不僅長相迥異於中原美女,有異域風情,而且這身材……,人種不同就是不同啊,饒是大雪寒冬穿得那麼厚實,可那胸臀依舊依稀可見規模,身材着實地火辣。
楊千葉一瞧他貶低自己,更瞧見他看向龍作作的眼神兒,一股酸溜溜的感覺陡然泛進心尖兒,忍不住怒道:「胡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嗯?」
此言一出,龍作作和李魚情不自禁地一起向她睨去,把個楊大小姐窘得俏臉兒通紅,一時訕訕的正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一個正宗的山西老陳醋味兒突然響起來:「崗說,你偕揍啥哩!耶,這女女栓址的很哩!」
三人扭頭一瞧,就見一個身量中等,身材有些圓潤的五旬上下男子正瞧着他們,此時目光正落在楊千葉身上,笑眯眯的,兩撇鼠須一翹一翹的。
剛剛正被李魚貶損一番的楊千葉一看,頓覺此人大有眼光,那雙微微眯着,喜歡用眼角斜睨看人,顯得有些色眯眯的眼睛頓時也覺順眼了許多。
李魚看的卻是這人的穿着,在龍家寨呆了沒多久,對於皮貨,他就不算外行了。眼前這老頭兒雖然貌不驚人,可一身穿着卻不簡單。頭上戴一頂皮帽子,那可是海龍皮的,而且是海龍皮中最珍貴的銀針海龍,遠看白色,近看卻是黑色,價值連城。
身上是一件烏雲豹的裘服。這烏雲豹不是指真的豹子。豹皮沒這麼柔軟、保暖與昂貴。這是沙狐皮,而且是只用沙狐頜下那部分的皮毛拼接造成的裘服,做這麼一件怕不得幾十件上好的沙狐皮,同樣價值連城。
龍作作一瞧此人,不由一詫,訝然道:「常叔叔,這都要過年了,您怎麼還在西北,沒回家呀?」
那常叔叔聽她問話,便換了一口官話,嘆口氣道:「我也想回家過年吶,可是,走不了,走不了了啊!」
龍作作疑道:「怎麼?」
那常大叔揮上揮手,神情有些凝重。只是他天生一副油滑面孔,那凝重也就只體現在眼神兒上,臉上神情始終給人一種無所謂的懶洋洋模樣:「這些事,跟你女娃兒說了沒用,快帶我去見你爹!」
龍作作知道此人是父親新近聯絡的晉地大商賈,龍家想徹底佔有長安皮貨市場,全賴他從中運作,當下不敢怠慢,連忙領着他往後宅里走。
楊千葉現在是龍作作侍女的身份,自然也跟着離開,只是臨走,還狠狠白了李魚一眼。顯然,那句「沒胸沒屁股」對楊大小姐傷害很大,她是萬萬分的不服氣。
李魚和她各持把柄,真要說起來,楊千葉顧忌更多些,李魚才不怕她,反而向她扮個鬼臉兒,又用手撫了撫自己平坦的胸口、再拍拍屁股,故意氣她,哈哈大笑着往外走。
可他剛出了二進院門兒,笑容就凝住了。頭進院子裏,停着幾輛大車,剛剛與他一起在演武堂比武的那班兄弟,正從車上往下扶人或抬人,從車上下來的,有輕傷、有重傷,還有一些手腳軟綿綿地耷拉在車上還未有人顧及的,顯然就是一具具屍體。
「出事了!」
這是李魚的第一感覺。
「臥槽!居然讓我趕上龍家寨出事了!」
這是李魚的第二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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