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生活習慣被一點點扒出來,誇大歪曲後在全校傳播嘲諷,難聽的流言一波換過一波,她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陰鬱。
也越來越招人討厭。
當她被反鎖廁所的時候,再沒有人會去告訴師長,而當她被劃爛課本後,卻多的是人願意告訴老師她故意拖欠作業。
曾經暗戀過的男孩,也是她青梅竹馬的髮小來學校看過她,卻被欺負她最凶的室友搞到了床.上,睡完以後當着她的面嘲笑她青梅竹馬有多無趣,然後當着所有的面甩了他。
「因為你是她的暗戀對象,所以我討厭你,別再來找我。」當她那個還不滿16已經可以玩弄男人於股掌的室友說出這句話以後,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那麼喜歡的男孩臉上讓人心碎的痛苦,還有對她的遷怒。
什麼是絕望?絕望是孤立無援,眾叛親離,連呼吸都是錯誤。
她的名聲太過響亮,連老師都知道,有這樣一個所有人都討厭的女孩兒,能被這麼多人討厭,那一定是她人品有錯。
而且她看起來蠢兮兮的,作業也總不能按時交,成績竟然會提高?
「你給我站起來!讓大家看看,你們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孩子嗎?又懶又饞還作弊,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這樣再次被趕出教室,她已經不敢哭了,因為會被斥責為虛情假意的博取同情,然後鎖進廁所噴灑辣椒水來讓她哭個夠。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邁動着酸疼的腿回到宿舍,不出意外在樓下垃圾桶看到了自己的床單枕頭,麻木地撿起,在周圍人的退避下回到房間,看到裝着生活費的盒子再次被洗劫一空,而明天要交的作業本已經被撕爛,衣服被丟進下水道。
她終於熬不下去,去找了老師求她給自己換宿舍。
然而,管理這一塊的老師,正是當着全班人的面斥責她無恥作弊的英語老師,她的年紀已經很大,卻依舊有一雙銳利的眼睛,說着這話的時候,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刀子劃在她的身上。
「我不知道你什麼毛病,別的學生怎麼沒有這麼多事,學生之間的打打鬧鬧我管不了,你自己管好自己,多在學習上**思,少動些歪門邪道的腦筋什麼事都沒了。」
她想,也許,這是絕境了。
然而,她發現,這還遠遠不是終點。
去找老師調換宿舍的事情被同在辦公室的課代表傳出,她作為找老師告狀的小人,她再次被周圍人釘上恥辱架,直接從宿舍樓被拽着頭髮拖出去,被一群女生堵在角落,撕光衣服連着扇巴掌,打到她滿臉是血,還拍了她未着寸縷被人架起四肢的照片。
「你不是沒有生活費了嗎?那姐姐幫幫你,找幾個好地方讓你去賺錢怎麼樣?非常輕鬆,洗乾淨臉,張開腿能幹,晚上他們來接你。」
說完,那女孩笑着將那些照片發了出去。
完了,全完了。
她根本不敢想像這些照片到底去了哪裏,也不敢想像學校里的人看到以後會怎樣,恐怕讓她那本來不想見到她的父親看見,會直接把她打死以「清正家風」。
也真是好笑,一個才結婚出去嫖.娼,還把伎女娶回家的男人,到底哪來的家風可以清正。
她一點都不恨自己的母親,只恨她走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帶上自己。
她想自殺,想要追上母親的腳步,便問同桌借了小刀,那是一把滿是鏽的鉛筆刀,用力劃一下,恐怕不死都會破傷風。
同桌是唯一一個沒有欺負過她的人,但此時,這個成績優異的低調女孩,雙眼卻閃爍着期待。
期待什麼呢?大概是很少見到別人自殺的樣子,是的,那一定十分有趣吧。
可惜,她沒能把這種有趣帶回給好心借她刀子幫助她脫離苦海的同桌。
因為刀太鈍,而她真的很怕疼。
真的,對不起。
將小刀還給同桌,無法面對那失望的表情,她恐懼着今天發生的事被人知曉,也無法面對自己被拍下的那些照片,她在這次嘗試自殺失敗後,最終選擇逃離了學校,只帶上了剛剛拿到的身份證件。
宿舍樓對於她,已經無法帶來任何安全感,相反,她從頭到腳的細胞都在吶喊,「快跑!快跑!她會帶着那些噁心的人來找你,他們會對你施.暴,要挾你,凌.辱你,你會一輩子陷在泥潭裏翻不了身!」
所以,她逃了。
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身上沒有一分錢,飢腸轆轆地行走在馬路上。
如果她這樣繼續流浪下去,那也許幾天後,人們會看到一則新聞——《不良少女倮死街頭,逃學富二代的墮落生活》,或者,她今晚會被人販子盯上綁走,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座城市。
但是不知是幸運或是不幸,她還沒走多遠,突然看到了一個遊戲的測試宣傳。
「劍起江湖ix
百年江湖大俠夢,全息時代為你圓,讓玩家體驗遊戲的極致,痛感和擬真度達到遊戲界前所未有的巔峰。
現大量招收測試人員,包吃包住。
——夢光城遊戲公司」
優渥的條件一個接一個,幾乎要將人的眼睛迷花,只是在最底下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標註着:【測試期有一定概率出現遊戲事故,不排除腦死亡可能。】
她的視線在這一行小字上徘徊許久。
如果她運氣夠好,在這個遊戲裏腦死亡,那她是不是可以毫無痛感地擺脫這個可怕的世界呢?
而且,她長這麼大,還沒能玩過一次遊戲呢。
也許,在遊戲裏,她會有着不一樣的人生吧。
***
終於把這些信息全都接收了一遍,李芝瑤覺得自己簡直憋屈到爆炸。
是的!爆炸!
她接收了這個女孩的記憶的同時,也給自己的詞彙庫增加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句子。
比如「本宮也是日了狗了!」
她這麼對觜火說,觜火回報她的,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小猴兒,你為何不說話了。」
觜火難得溫柔地對她說:「噓,別說話,我心裏有些難過。」
芝瑤明白這種難過,她現在也難過得緊,想到這種心情對方也能理解,便難得對它生出了些許同病相憐的戰友情,「是很過分吧?」
觜火聲音喑啞:「是呀,那隻狗,太可憐了。」
芝瑤:「???」
等她終於想明白那隻潑猴到底什麼意思,她決定,人還是該和人說話,多關注一下任務目標,少管猴子的青春期憂鬱症,生活一定更美好。
潑猴,再見罷!
磨了磨牙,她研究起了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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