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寶一路假哭, 一路被齊侯抱着走進了鄂國都城, 又一路往裏走, 在百/姓的歡迎聲中,被迎進了鄂國的宮殿。|
偃鳩早就在等待了,引着他們進去鄂國宮殿, 說:「王上, 下榻的小寢已經打掃乾淨, 王上一路奔波勞累, 請先行燕歇。」
吳糾點了點頭,說:「右司馬, 你去派些人出去, 將孩子的家人找過來, 再派人去發放糧食物資,看看有沒有需要醫治的傷患。」
「是, 王上!」
偃鳩很快領命就走了,吳糾和齊侯抱着小寶寶進了小寢宮, 小寶寶假哭了一路都累了,吳糾走進小寢宮,就讓子清去弄些羊奶來, 這一路上小寶寶都沒喝過羊奶, 只是吃米粥,雖然米粥也十分有營養,不過實在單調了些,但是他們一路行軍, 根本找不到不單調的東西給小寶寶吃。
子清趕緊去弄羊奶,吳糾將小寶寶抱過來,小寶寶窩在吳糾懷裏,伸手拉着他的黑袖袍,朝吳糾裂開嘴巴笑。
齊侯一見,立刻湊過去說:「你這小傢伙,不許笑,孤抱了你一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知道假哭。」
齊侯一邊說着,一邊戳他的小/臉蛋兒,小寶寶年紀還不大,被一戳肉肉的臉蛋兒,有點流口水,吳糾見他又欺負孩子,趕緊閃開,說:「你做什麼,一邊去。」
齊侯立刻期期艾艾的說:「二哥……你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吳糾頓時無奈的看了一眼齊侯,都什麼挨什麼。
就在齊侯和小寶寶爭寵的時候,子清終於回來了,將熱騰騰的羊奶遞給吳糾,吳糾抱着小寶寶在席上坐下來,讓小寶寶躺在自己懷中,準備給他餵奶喝。
吳糾就吹涼牛奶的時候,小寶寶已經掙扎着要滾走了,那動作就跟熊貓似的,咕嚕咕嚕就滾開了,吳糾趕緊放下羊奶,把小寶寶抓回來,放在膝蓋上,小寶寶又是咕嚕咕嚕滾走了,嘴裏還咯咯笑,以為吳糾跟他頑耍似的。
吳糾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個小寶寶別看長得無害又可愛,其實性子很皮的厲害,特別淘氣,之前根本不是齊侯欺負他,肯定是小寶寶欺負齊侯。
吳糾又把小寶寶抱回來,威脅他說:「你要是再不老實,我讓那個叔叔餵你了。」
他說着指了一下齊侯,小寶寶立刻睜大驚訝的眼睛,眼睛裏充斥着驚恐和不敢置信,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連忙搖着手,張着嘴啊啊啊的,似乎要吃飯。
齊侯坐在一邊,心想着自己竟然小孩子懼怕的大灰狼了……
吳糾給小寶寶餵羊奶喝,小寶寶喝的津津有味,齊侯坐在一邊很無聊,就突然湊過來,在吳糾嘴唇上快速一吻,吳糾吃了一驚,趕緊說:「幹什麼?孩子還在呢。」
齊侯說:「不幹什麼。」
小寶寶睜着大眼睛看着他們,一臉奇怪的表情,好奇寶寶似的,隨即還咯咯笑起來,拍着小肉爪,也學着齊侯的樣子,撅起菱形的小粉唇,發出「麼麼麼」的模仿聲音。
吳糾頓時瞪了一眼齊侯,齊侯還哈哈的笑着說:「這小傢伙學習的還真快,以後必然不可限/量。」
吳糾只是想把這半碗羊奶羊奶扔在齊侯頭上算了……
吳糾伺候了小傢伙,小傢伙吃了飽了就想睡了,拍了拍自己的圓/鼓/鼓的小肚皮,打了個哈欠,揉/着自己的眼睛。
吳糾趕緊把小傢伙放在榻上,給他蓋好被子,小傢伙沒有再鬧騰,很快就閉上眼睛睡着了,睡得時候嘴裏還吐着小泡泡。
吳糾見小傢伙睡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咱們也歇一下罷,這一路你也疲憊了,都是在野外,沒有正經睡過軟榻。」
吳糾的確有些疲憊,他身/子本就不好,平時住在野外沒有覺得,這麼一鬆懈下來有些疲憊,就讓子清和棠巫照顧小寶寶,自己準備到旁邊的小寢睡覺去了。
齊侯美顛顛的跟在後面,兩個人進了隔壁的小寢,因為沒有寺人和宮女,吳糾就自己將黑色的外袍脫/下來,齊侯這個時候從後面走過來,伸手摟住吳糾,笑着低聲在他耳邊說;「卑將伺候我王就寢?」
吳糾回頭一看,齊侯竟然又開始頑上角色扮演了,他今日進城的時候穿的是一身黑甲,頭盔早已卸下來了,免得悶熱,但是黑甲還沒有卸下。
齊侯一身黑甲加身,看起來格外高大英俊,整個人透露着一股掠奪氣息,再加上齊侯突然放的低沉的嗓音,沙啞的輕笑,吳糾一瞬間差點被他電死。
吳糾聽他說着,就聽到了「嗤——」的聲音,齊侯沒有將他的寶劍摘下,而是慢慢的引劍出鞘,吳糾不知他要幹什麼,但是下一刻只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嗖」一下,齊侯的動作飛快,寶劍從吳糾的身後掠過,一瞬間吳糾的袍子,連帶着裏面的袍子和協議,全都從後背開了一個大口子!
自然是被齊侯的劍劃的。
吳糾一瞬間懵了,隨即說:「我的袍子!」
齊侯哈哈一笑,將寶劍扔在一邊,隨即將吳糾一把打橫抱起來,吳糾後背風聲,他可看不見自己後背的樣子,但是齊侯能看得見,你光景真是美不勝收,實在是隱忍遐想。
齊侯將吳糾放到榻上,眯眼說:「我王,卑將可要開始伺候您了?」
吳糾感覺齊侯頑角色扮演真是太入情入境了,害得他總覺得特別羞恥!
偃鳩帶人出去找孩子的家人,順便帶着人去放糧,鄂國都城剛剛遭遇戰亂,很多百/姓需要救援,不只是糧食,還有物資,偃鳩還特意帶了一隊醫官出來。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偃鳩才找到了孩子的母親,趕緊帶着那孩子的母親進了鄂宮,讓人去通傳吳糾,孩子的家人找到了。
昨天齊侯鬧騰了一夜,吳糾還在熟睡,聽到門外子清的聲音,隱隱約約就醒過來了,齊侯已經坐起來了,正在套衣裳,吳糾迷迷糊糊坐起來,伸手去抓衣裳,結果一穿感覺不對勁兒,這才猛地想起來,都怪齊侯,昨天晚上自己的衣裳英勇就義了,被齊侯給劃成了兩半!
吳糾拿着自己的衣裳瞪齊侯,齊侯笑着說:「二哥,孤讓子清幫你再拿一件。」
吳糾只好等着,子清去拿了一套衣裳過來,當然從褻衣開始都要換。
偃鳩帶着那母親等在路寢宮中,過了一會兒,吳糾和齊侯才出來,吳糾懷中抱着那小寶寶,小寶寶睡飽了覺,早上子清為他吃了些東西,現在生龍活虎的,特別能鬧騰。
吳糾抱着小傢伙出來,就聽那女子立刻喊道:「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她說着跑過來,「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說:「謝楚王!謝楚王!我的孩子……是,是我的孩子!」
她說着就哭了起來,吳糾見她涕淚縱橫的,連忙將孩子遞給女子,女子伸手摟過來,那抱孩子的姿/勢果然比吳糾和齊侯都專/業太多了,吳糾感覺自己和齊侯每次都是夾/着孩子……
女子抱着孩子痛哭,越是高興越是止不住眼淚,小寶寶戳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女子,抬起另外一隻小肉手,輕輕抹了抹女子的眼淚。
女子更是痛哭不止,本以為沒有機會團聚,沒先到竟然還有重聚的時日,連忙千恩萬謝的給吳糾磕頭。
吳糾說:「不必多禮了,快快請起,趕緊帶着你的孩子,回去與家人團聚罷。」
女子又是磕頭,磕的特別響亮,這才抱着孩子離開了。
吳糾看着那母親淚流滿面的樣子,有些感嘆,不由的想到了鄂國國君,鄂國國君身為百/姓之長,竟然將自己的子民交給濮人,看起來這些百/姓被受壓/迫,若不是如此,那母親怎麼可能哭的如此傷心,若不是如此,逆來順受的百/姓怎麼可能暴起反/抗。
吳糾臉色隨即陰霾起來,說:「右司馬,去把鄂國國君給寡人提過來。」
「是。」
偃鳩立刻轉身出了大殿,很快鄂國國君就被帶了過來,「咕咚!」一聲跪在地上,他身上纏繞着很多鎖鏈,十分狼狽,手上抱着紗布,顯然是少了一根手指,這是趙嘉的則做。
鄂國國君跪下來使勁磕頭,說:「我王!我王饒命啊!饒命啊!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叔叔!我是你的叔叔啊!你不能這樣對待我!你若是這般待我,天下百/姓會覺得是個暴戾的國君!」
吳糾笑了笑,說:「王叔您說得對。」
鄂國國君這麼一聽,頓時鬆了口氣,說:「是是是,就是這樣,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吳糾笑着說:「王叔,您是不是有什麼地方理解錯了?寡人不殺你,不代/錶王叔你就活得下來啊。」
鄂國國君聽他笑意盈盈的話,頓時全身打了一個冷顫,顫/抖的說:「你……你這惡/鬼!你是惡/鬼!!你休要再折磨我!一劍殺了我好了!」
吳糾說:「寡人就先謝過王叔的謬讚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寡人就做給你看看。」
鄂國國君驚恐的大喊着:「你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你不能殺我!不能!我是你叔叔!!我是楚國的王族,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的長輩,你沒權/利殺我!沒有!」
吳糾笑這說:「誰說寡人要殺你了?寡人……要將你交給你的百/姓。」
他這麼一說,站在一邊的齊侯說:「二哥,這個注意好,恐怕此時鄂國的百/姓,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食他的肉,飲他的血罷!孤看着老匹夫肉挺多,平日裏養尊處優養的不錯,都城中的百/姓一人一口肉,不僅有得分,可能綽綽有餘。」
「你……你……」
鄂國國君聽着齊侯的話,齊侯說的像是開頑笑,但是每一句都是黑色幽默,還帶着血/腥暴/力的感覺,鄂國國君嚇得全身顫/抖,叫嚷着:「你根本不是楚人,你沒資格處置我!滾回你齊國的老窩去!」
齊侯聽了也不生氣,笑眯眯的伸手摟過吳糾的腰,將他摟在自己懷中,挑眉說:「我雖不是楚人,但我乃是你們楚王的男人,你們楚國未來的男主。」
吳糾聽齊侯之前說話還好端端的,配合着自己恐/嚇鄂國國君,怎麼突然就變了味兒,齊侯對楚國王/後這個職位真是念念不忘,這個時候了都不忘了惦記着。
吳糾翻了個白眼,屈起手肘撞了一下齊侯,讓他別鬧,而鄂國國君則是愣了一下,似乎沒聽明白齊侯的話,他雖然知道吳糾和齊侯之間可能有點什麼,但是鄂國國君覺得,這有點的什麼一定是頑頑罷了,根本不可能當真,因此一瞬間竟然沒聽明白。
吳糾也不打算讓他明白,立刻對偃鳩說:「右司馬,將這鄂國的叛/國賊,投入囚/車,游/街示/眾,再交給鄂國都城的百/姓,任由他們處置,若是鄂國的百/姓放了你,寡人就放了你,若是鄂國的百/姓吃了你,寡人只好準備一口祭祀用的大鼎,幫助百/姓烹了你。」
鄂國國君嚇得差點昏死過去,他也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連忙掙扎叫嚷着:「救命!!救命!我是你叔叔!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放了我——放了我!救命啊——」
偃鳩一手拽着鄂國國君的脖領子,在鄂國國君的哀嚎聲中,就將他拖出了路寢宮。
偃鳩按照吳糾所說的,將鄂國國君五/花/大/綁的投入一輛囚/車之中,士兵趕着囚/車,先在鄂國城中游/街示/眾。
吳糾和齊侯騎在高頭大馬上,遠遠的看着鄂國國君游/街示/眾,鄂國國君的嘴巴也被堵住了,手腳被綁住,在百/姓的注目下游/街。
剛開始百/姓只是憤怒的注目着那狼狽的鄂國國君,但是這個年代的百/姓奴性太重,逆來順受,若不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根本不會反/抗濮族人打開大門。
如今他們得到了救助,一下又安逸起來,因此只是憤怒的注視着鄂國國君,雖然憤怒,但是沒人敢第一個出頭。
齊侯遠遠的看着,挑了挑眉,突然翻身下馬,從地上撿了兩塊石頭回來,石頭大小可不怎么小,每個大約有半個拳頭那麼大。
齊侯翻身上馬,掂了掂手中的石頭,然後突然向鄂國國君的囚/車扔過去,因為他們距離遠,齊侯怕這麼打過去,打到了鄂國國君就把他給打死了,那樣真是便宜他了,便對準了囚/車的柵欄扔的。
「嘭!!!」一聲,石頭從人群後方飛過來,砸到了囚/車的柵欄上,發出一聲巨響,嚇得鄂國國君嗷嗷驚叫。
齊侯還故意沙啞着聲音,湊熱鬧的大喊着:「打死這個叛/國賊!」
百/姓頓時就轟動起來,好些個青年和壯年首先忍不住了,紛紛去撿石頭,全都向囚/車扔過去,「噼里啪啦」的聲音起此彼伏,所以老人和婦孺竟然也撿起地上的石頭砸過去,嘴裏不停喝罵着。
鄂國國君被囚/禁在囚/車中,根本躲不開,被砸的滿頭都是大包,還流了血,樣子十分狼狽,但是他說不出話來,嘴巴被堵着,只能發出「嗷嗷」的痛苦聲。
吳糾笑眯眯的看着,那囚/車饒了都城一圈,隨即有士兵將囚/車的大門打開,鄂國國君被綁着,根本走不了,而那些百/姓已經被激發除了恨意,都拿着自家耕種用的工具,快速衝上去,對着鄂國國君就是一頓猛打。
鄂國國君不斷的發出哀嚎的聲音,很快被人群給掩埋了,吳糾立在馬上,遙遙的看着,雖然看不到情況,但是能聽到鄂國國君痛呼聲,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
齊侯「嘖嘖」了兩聲,說:「自作孽……二哥,咱們回去罷。」
吳糾點了點頭,很快勒轉馬韁,就與齊侯慢悠悠的往宮殿而去。
吳糾進了宮殿,他前腳剛到,子清立刻就說:「王上,趙將軍回來了!」
吳糾一聽,說:「快快有請。」
趙嘉一身鎧甲還沒脫掉,行色匆匆,大步走進路寢宮,一手托着自己的頭盔,一手托着一張小羊皮卷,走進來之後拜下作禮,說:「嘉拜見我王,拜見齊公!」
吳糾笑眯眯的說:「趙將軍一定給寡人帶來了喜訊。」
趙嘉立刻說:「嘉幸不辱命!截獲濮族救援軍,並且給王上帶來了濮人投誠的盟書。」
吳糾結果羊皮一看,竟然是濮族人投誠的盟書,決定歸順楚國,成為楚國的附屬國/家,並且正式投降。
吳糾看了盟書,頓時笑起來,說:「好!趙將軍果然沒讓寡人失望。」
吳糾本想在鄂國宮殿給趙嘉和偃鳩辦慶功宴的,不過這個時候又有快馬加鞭傳來,西面與庸國作戰的大司馬潘崇和宮之奇,兩個人/大獲全勝。
吳糾接到消息,立刻有些坐不住了,鄂國的事情也解決了,鄂國重新奪了回來,濮人也已經歸降,這樣一來,吳糾他們也出來夠長時間的,是時候該返回郢都城了。
齊侯知道吳糾坐不住,便說:「二哥不妨回了郢都再辦慶功宴。」
吳糾點了點頭,說:「傳令下去,整頓三軍,不日班師郢都!」
「是!」
眾人連忙應聲,很快就都去準備。
楚國的士兵們出來也這麼長時間了,全都想家了,聽說能回郢都去,都非常高興,再加上打了勝仗,更是氣勢高昂。
吳糾留了一隊士兵駐紮鄂國,幫助鄂國重建,沒幾日就帶着剩下的隊伍,班師回朝了。
因為濮人投降,庸國人也被打得不敢出門,躲在他們的首都方城之中,因此吳糾這一路回郢都,十分順利,根本沒有人趕出來搗亂。
楚王班師回朝,楚國的士大夫們迎出郢都城,吳糾和齊侯坐在緇車中,掀開車帘子,就遙遙看到了站在城門外的士大夫們。
小子文站在第一個,身邊還有大白,小王子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面癱着小/臉兒,身/體繃直,一本正經的準備迎接王父。
小子文身後站着已經凱旋的大司馬潘崇,還有從洛師回來的左司馬王子鄭,莫敖斗祁等等,滿朝文武全都列隊在郢都城外。
吳糾的車駕一挨近,小王子立刻帶着眾臣山呼,隨即跪拜在地,山呼說:「恭迎我王凱旋!我王萬年!」
吳糾笑眯眯的打起車帘子,從車上躍了下來,伸手將地上的小子文扶起來,說:「諸位卿大夫不必多禮,都請起罷。」
眾人這才謝恩之後紛紛起身。
吳糾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小子文,他走了幾個月,天氣已經變得冷了很多,小子文似乎沒什麼變化,若說是變化,可能變得更加面癱了,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像模像樣的。
吳糾忍不住將他抱起來,說:「子文,有沒有很乖?」
小子文立刻挽住吳糾的脖頸,奶聲奶氣的說:「子文很乖,有聽少師的話。」
吳糾笑着說:「是嘛,那王父一定要褒獎子文才是。」
小子文雖然是個小面癱,但是還是個小孩子,聽到吳糾誇獎他,自然很高興,忍不住笑起來,一笑起來,肉肉的小/臉神采飛揚的,煞是可愛。
吳糾回了楚國都城,一路回來也是舟馬勞頓,先回小寢宮歇息,然後讓人備下慶功宴,不只是要給打敗濮族人的趙嘉和偃鳩慶功,還要給潘崇和宮之奇慶功。
慶功宴就在晚上,寺人和宮女忙忙碌碌,吳糾怕晚上沒有精神頭,先回去睡了一覺,齊侯也知道他累了,並沒有打擾吳糾,摟着吳糾陪他睡了一會兒。
吳糾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昏暗了,如今天氣變冷,已經快要進入隆冬了,天色黑的早,其實時辰還不是很晚。
吳糾因為覺得有點涼,就湊到齊侯的懷中,齊侯還沒醒過來,吳糾有些享受齊侯這個自發/熱的真皮被子,就老實的沒起來,只是偷偷打量起齊侯來。
齊侯的頭髮沒有解/開,但是因為躺下已經蹭開了不少,散下來,鬢髮垂在面頰旁邊,他閉着眼睛,眉頭也鬆開,沒有往日裏的威嚴和嚴肅,高/挺的鼻樑,略微有型的嘴唇,狹長的眼縫,還有逆天的長睫毛,雖然並不捲翹,但是濃/密的厲害,仿佛是一把小扇子。
吳糾一瞬間腦袋裏蹦出「睡美/人」三個字。
吳糾看着安睡的齊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然後慢慢貼過去,在齊侯的嘴唇上輕輕一吻。
吳糾偷了個腥,笑眯眯的拉開距離,結果這一看,頓時心裏「咯噔」一聲,明明只是偷親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真的喚/醒了「睡美/人」,齊侯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而且一看方才就在假睡,因為他眼睛裏一點迷茫也沒有,反而還有些笑意。
齊侯挑着嘴角,一把摟着吳糾的腰,將人拉過來,輕聲說:「二哥,你竟然趁孤睡覺的時候,非禮孤。」
吳糾頓時頭疼腦漲,說:「你誤會了,寡人剛才睡覺睡抽/了,你千萬別當真。」
齊侯撒嬌的說:「不管不管,孤不管,二哥你就是非禮孤。」
被非禮了還這麼高興,一副嘴角翹上天的樣子,吳糾心想齊侯是個被/虐狂麼。
吳糾偷親被發現了,只好在齊侯歡快的目光下自己默默坐起來,準備一會兒去赴宴。
吳糾和齊侯收拾了一番,準備晚上去參加慶功宴,今日齊侯不知抽/了什麼風,被吳糾非禮了一下之後,一定要穿紫色的衣裳。
齊侯笑眯眯的將紫色的蠶絲外袍披上,而且還選了一條白色的四指寬腰帶,大冬天的穿輕飄飄滑溜溜的蠶絲外袍,齊侯已經是個奇葩了,再配上那雪白雪白的白色腰帶,吳糾感覺齊侯就是一個行走……騷包。
齊侯整理好自己,對着銅鏡照了照,隨即說:「二哥,孤這般打扮,可有楚國男主的風範?」
吳糾頓時眼皮一跳,選擇無視齊侯,自己則是穿上黑色的朝袍,規規矩矩的將頭髮用黑冠束起,整個人看起來三分斯文俊秀,剩下的七分竟然是清冷威嚴。
齊侯在旁邊看着子清和棠巫給吳糾收拾,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說:「二哥,你這幅打扮,讓孤想扒掉你的衣裳。」
不只是吳糾,子清和棠巫也開始選擇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也沒聽見。
兩個人準備好了,就往慶功宴的宴廳去了,他們進入宴廳,朝臣已經全都在了,正在互相攀談着。
偃鳩可以說是外來人,他本是舒國的公子,後來做了水匪,不過吳糾在攻打濮族的時候,封他為右司馬,偃鳩可以說是一步登天,當然也是戰功累累,不可小覷。
如今偃鳩一緊宴廳,就被團團包圍了,很多人都來向他攀談,還有人問偃鳩有沒有成婚什麼的。
畢竟如今的偃鳩看起來二十出頭,實際年紀也只有二十五歲,這樣一來,可謂是青年才俊,又是位居右司馬,以後前途無可限/量,很多人自然想要和偃鳩攀殷勤關係。
偃鳩為人豪爽,旁人見了偃鳩這般好/爽,有人直接詢問偃鳩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子。
偃鳩想了想,目光瞥見出使巴蜀回來的屈重,若有所思的說:「嗯……溫柔一些的,對我沒轍的罷。」
屈重在一邊坐着,他雖然身居上大夫官/職,但是與彭仲爽其實一樣,彭仲爽是樂尹,屈重是工正,可以說都是很實用,卻沒太多地位的官/職。
樂尹在祭祀的時候,楚王每天飲食的時候,都有用武之地,要知道音樂在古代是有神聖色彩的,國君每一頓飲食,必須先奏樂,才能用膳。
而工正其實是個肥差,畢竟建築很能撈油/水,但是工正這個行業,就好比別人是銷/售,你是車間一樣,會被旁人看低一等,因此屈重雖然也算是功臣,但是沒什麼人跟他攀談。
再加上屈重因為二/十/年/前的事情,已經被磨光了稜角,再也不那般鋒芒畢露了,只求穩穩噹噹的,在工正部門干好自己的職務就行了,因此屈重也不去湊熱鬧。
不過屈重聽到旁人文偃鳩喜歡什麼類型的時候,突然有些心跳加速,不知為何就想支起耳朵去聽。
不過這個屈完正好走過來,見到了屈重,屈重可是宗家的人,又是屈完的長輩,屈完連忙行禮,說:「叔父。」
屈重點了點頭,因為屈完過來見禮,屈重一時分心,就沒聽見偃鳩的話,等和屈完說完話,偃鳩那邊已經散了,吳糾和齊侯從外面走了進來。
吳糾和齊侯一走進來,眾人連忙作禮,說:「拜見我王!拜見齊公!」
吳糾走進去,在席上坐下來,說:「各位不必多禮,請入席。」
眾人這才紛紛入席,齊侯本坐在吳糾旁邊的席位上,不過齊侯發現席位有點遠,間隔距離很大,其實是為了用膳的時候自如,宴廳本不小,因此寺人宮女擺放席位的時候,自然寬敞這拜訪,讓大家用膳的時候也能收放自如,不至於撞到旁人。
齊侯卻不太喜歡這樣,趁着大家作禮沒注意的時候,彎下腰來,「唰——」的一下將蓆子拉過來,與吳糾的蓆子並在了一起。
吳糾可是看到了,眼皮猛地一跳,瞪了一眼齊侯,齊侯卻一臉無辜的樣子,仿佛在控/訴蓆子欺負他!
吳糾坐下來,齊侯也坐下來,結果士大夫們突然發現,齊侯的席位有點不同尋常,因為齊侯坐下來之後,他的席位正好沒對着桌案,桌案上擺着珍饈美味,卻讓出了半個人,齊侯的蓆子前面是空的!
這樣一來,士大夫們都心裏默默捏把汗,不只是哪個不長眼的寺人和宮女安置的席位,竟然給安置的偏了,這下讓齊侯出醜了,這般尷尬,那寺人和宮女算是完了。
不過士大夫們根本不知道,其實是齊侯自己拽的。
齊侯很坦然的坐下來,士大夫們還覺得齊侯真是高深無可測,在這樣尷尬的境地之下,竟然如此的坦然自然,當真深不可測,果然有大國國君的風範。
吳糾坐下來,瞪過齊侯之後,笑眯眯的說:「各位,今日寡人擺宴,乃是為了給抵/抗濮人和庸人進攻的各位功臣慶功,今日……咳,大家不必拘禮,務必開懷暢飲!」
吳糾這麼說着,中途打了個磕巴,不是為旁的,而是因為他看到齊侯竟然又在搞小動作。
齊侯坐下來之後,面前是空的,桌案在旁邊,這樣十分不方便,於是齊侯趁着吳糾致辭的時候,就伸手托住案子的底部,那案子是青銅鑄造的,精美無比,自然也非常沉重,再加上上面擺着各種珍饈美味,美味也都是用青銅食器裝着,自然給青銅案子又加了不少重量,可以一個人根本挪不動,平日裏兩三個寺人才能搬起這麼大的一個青銅案子,案子上還不能有東西。
齊侯一個人偷偷搞小動作,伸手一托,那青銅案子眼看着竟然離開了地面,稍稍離開一點點,然後慢慢往旁邊平移,朝着吳糾的案子並過來。
吳糾眼看着案子上的菜啊湯啊肉啊,就開始「嘩嘩嘩」的抖動着,湯水一股一股的盪開漣漪,吳糾生怕他給弄灑了。
齊侯卻笑眯眯的,特別認真的聽着吳糾的致辭,在吳糾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兩個人的桌案成功的並在了一起……
開席之後,眾人開懷暢飲,各自敬酒,吳糾這才低聲說:「你做什麼?」
齊侯無辜的說:「什麼也沒做。」
齊侯說着,還往吳糾這邊又挪了挪,兩個人坐在席上,腿都碰在一起了。
吳糾沒空指責齊侯,因為已經有人來敬酒了,趕緊笑眯眯的飲酒,齊侯也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笑眯眯的與人飲酒。
兩個人應酬着,因為今天慶功宴非常盛大,小子文帶着大白也過來了,宮中很多人都知道小王子養了一條大白狼,疑似大白狗,非常喜歡他的寵物,每天都要帶着,參加宴席自然也帶着。
小子文帶着大白坐在席上,大白十分眼饞的看着案子上的那些肉,眼睛亮的發光。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有人說:「好漂亮的狗。」
小子文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年輕人站在他旁邊,應該不滿二十歲的樣子,一臉興/奮的看着大白。
那年輕人身材並不算高大,長得也不魁梧,自帶一股活潑爽朗的光暈,他總是笑着,看起來十分討人喜歡。
年輕人見了大白的眼神,就跟大白見了肉的眼神一樣,散發着狼光,大白嚇得跐溜就竄到小子文身後。
那年輕人對小子文說:「我能摸/摸它麼?」
小子文倒是很慷慨,點了點頭,大白則是趴在小子文後面,使勁搖頭,小子文想把大白從他伸手拽出來,但是怎麼也拽不出來,大白站起來比小子文高壯的多,因此小子文根本拖不動它。
那年輕人見大白不願意出來,笑眯眯的把他席上的一根骨頭拿起來,對着大白說:「小狗,你想吃這個麼?」
大白看着那年輕人用一根骨頭逗它,頓時不屑一顧的撇開頭去,十分高昂的抬起頭雪白的狼腦袋,一點兒也不饞似的。
畢竟大白可是每日吃肉,骨頭什麼的,完全不能滿足大白,更何況吳糾總是做好吃的給小子文,小子文自然用好吃的投餵大白,因此大白給餵叼了,根本不啃骨頭。
那年輕人見骨頭沒有效果,便夾起一大塊肉來,因為最近大白變胖了很多,所以小子文正在控/制大白的飲食,給它適當節食,大白看到那大塊肉,突然口水肆意,總覺得自己跑出去一定會被蹂/躪,但是仍然抵不住眼饞。
大白試探着慢慢爬出去,年輕人夾/着肉,等大白爬出來,反應特別快,一把抱住了大白,使勁的揉/着大白的狼毛,說:「好可愛的狗啊,長得真漂亮,毛好長啊,真暖和。」
大白被年輕人一把抱住,趕緊掙扎着,張/開嘴要咬人,那年輕人完全沒感覺到危/機,小子文連忙說:「大白,不需咬人,咬人不給你吃肉了。」
這個威脅太有用了,大白一瞬間就不敢咬人了,但是大白剛才張/開大狼嘴,那動作十分嚇人,嗓子裏還低吼,旁邊好多士大夫們都給嚇壞了,紛紛閃開。
吳糾和齊侯聽到這邊的動靜,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連忙過來看看究竟,就見小子文拽着大白的耳朵,正在教育大白,大白後爪坐在地上,耷/拉着耳朵,晃着尾巴,一臉狗腿的被小子文教育。
那年輕人還是覺得大白好可愛,一點兒也沒覺得大白危險。
吳糾和齊侯走過來,本以為出了什麼事,不過仔細一看,就知道沒什麼事兒,雖然大白的確挺兇猛的,不過此時已經被小子文教訓的服服帖帖了。
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趕緊走過來,對吳糾和齊侯抱拳說:「王上,齊公,小兒無禮,多有得罪,請王上齊公和小王子不要在意。」
那男人身材非常高壯,下巴上微微有些鬍子茬,穿着一身武將的官袍,袖袍下能隱約看到那隆/起的肌肉,貼着袖袍起伏着,有一種氣勢磅礴的感覺。
男人生的一張國字臉,長相十分端正威嚴,一看就是武將出身,帶着一股坐如鐘站如松的端正感,性子十分一絲不苟。
武將連忙給吳糾賠罪,吳糾見了那男子,微微一笑,說:「盧將軍不必多禮。」
那姓盧的男人,名喚戢黎,乃是昔日盧狄國的貴/族。
吳糾的父親,也就是楚武王一輩子南征北戰,收服羅國的同時,覆/滅了盧狄國,其實盧狄國與羅國,本與楚國是姻親關係,不過因為都是楚國周邊國/家,難免有些摩擦。
當時楚國與羅國交戰的時候,盧狄國為了遏制楚國的快速膨/脹,因此選擇出兵幫助羅國,攻打楚國。
這場戰役十分有名,因為就在這場戰役中,屈家的老祖/宗屈暇兵敗垂成,因為無言面見楚王,自縊於荒谷之中,在自/殺之前,屈暇命人將將領囚/禁,聽從武王發落。
最後武王聽說了屈暇的事情,悔恨萬分,下了罪己詔,昭告天下,是自己的指揮過失,命人厚葬屈暇,釋放了當時的將領。
這一戰,楚國吃了大敗仗,可以說是楚武王這輩子最大的恥辱,而且讓楚武王痛失愛將。
後來楚武王又指揮了覆/滅羅國和盧狄國的戰役,盧戢黎乃是盧狄國的貴/族,因為盧狄國覆/滅,而歸入楚國,後來被/封為盧子,不過此時的盧狄國已經名存實亡,盧戢黎雖然是盧子,但是也在郢都城中供職。
因為盧戢黎對楚國忠心耿耿,而且武藝超群,力氣驚人,武王重視盧戢黎的才華,封他為將軍,還將宗族的女兒指給盧戢黎。
方才那活波的少年人,便是盧戢黎的兒子,如今還沒有二十歲,年紀在十六歲左右,乃是盧家的獨子。
盧戢黎這個人,是個工作狂,一年到頭幾乎全都住在宮裏頭,基本不怎麼回家,他家中只有一房妻子,便是武王只給他的宗族女子,不過後來那女子因為難產去世了,盧戢黎似乎對情/欲根本沒什麼興趣,因此也沒有再去,只是忙着公/務。
盧戢黎的兒子名叫盧揚窗,是個獨子,一出生便沒了母親,盧戢黎雖然是武王的宗族,但是因為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出,因此基本沒有什麼母家勢力。
盧揚窗這將近十七年,見過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再加上從小沒有母愛,別看他活波開朗,其實整個人有些自卑。
盧戢黎是沒落的盧狄國貴/族,雖然歸入楚國,備受重用,但是很多楚人排斥外來,楚國中黨派爭鬥也非常頻繁,因此盧揚窗雖然也是個貴/族,但是並不受人待見,這也促使了盧揚窗自卑的秉性。
還有一點讓盧揚窗更加自卑的是,其實盧揚窗是個「殘廢」,不過盧揚窗的殘廢,在於他的眼睛,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盧揚窗是個色盲,而且是全色盲。
古代人對色盲的記載很少,雙瞳是顯明的代/表,但是色盲則是殘廢,尤其是對於盧揚窗來說,他的眼睛只有灰白黑三個顏色。
盧揚窗小時候見不到父親,全是家裏的下人帶大,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什麼不同,只是看到的顏色很單一,後來與其他家族的小朋友頑耍,大家在頑球的時候,盧揚窗根本分不出紅色的綠色的藍色的球,隨即被小夥伴們嘲笑了,小朋友都是貴/族宗族之後,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楚國朝/廷都知道,盧戢黎的兒子盧揚窗是個殘廢。
其實色盲在現代也並不是一種疾病,而是變異,不過古代並不這麼認為,盧揚窗之後便很少出門,因為他只要一出門就會被人當做笑柄,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而且沒有爹爹保護,沒有母親安慰。
而盧戢黎是武將出身,性格也粗枝大葉,根本不知兒子自卑,還是個工作狂,總是在宮中呆着,自然不了解自己兒子的苦楚。
盧揚窗小時候就在家裏,窩在房/中,總是去撿一些流浪狗回來,還會養馬,盧揚窗喜歡動物,因為動物不會嘲笑他,因此見到大白才會如此興/奮,畢竟他養過很多狗,但是從沒見過這麼大的「狗」。
今日是盛大的慶功宴,貴/族子弟都可以進宮來,盧揚窗本不想進宮的,怕被人嘲笑,總是丟/了爹爹和盧家的臉面,只不過算起來他有一年沒見過爹爹了。
盧揚窗甚是想念盧戢黎,做了半天掙扎,這才頂着壓力從家裏出來,來了宴席。
盧戢黎給吳糾請/罪,盧揚窗一眼就看到了爹爹,立刻歡心的跑過去,說:「爹!」
盧戢黎看了一眼盧揚窗,斥責的說:「孽子,見到王上和齊公,還不作禮?」
盧揚窗雖然被父親責罵了,但是沒有半點不高興,依然十分歡心,連忙給吳糾和齊侯作禮,說:「揚窗拜見王上,拜見齊公。」
吳糾從沒見過盧揚窗,只是聽說盧子有個小兒子,便打量起盧揚窗來,這個盧揚窗,跟他父親盧戢黎長得是半分也不像,一點點都不像。
盧戢黎高大威嚴,國字臉,武將相貌,盧揚窗身材既不高大,也不健壯,面容娟秀,帶着一股開朗的感染力,眉眼彎彎的,還是一雙笑顏,嘴唇薄薄的,嘴角自然的向上勾起,就算不笑的時候讓人看起來也是心情大好。
吳糾笑着說:「不必多禮了,揚窗活波開朗,無罪之有。」
盧戢黎連忙拱手說:「謝王上恩典。」
盧揚窗也學着那樣子,像模像樣的拱手,看起來學習能力還挺強。
很快盧戢黎就走開了,盧揚窗連忙追着他,說:「爹,爹!」
盧揚窗一連串叫着就跑了,像是個粘人的跟屁蟲似的,完全不在意盧戢黎的冷漠。
齊侯摸/着下巴,看着那父子倆,挑了挑眉,吳糾見他面容很奇怪,說:「怎麼了?」
齊侯「嘖嘖」了兩聲,說:「二哥,你不覺得着父子倆兒,長得根本不像麼?盧揚窗的模樣,倒是和二哥有至少五分相似。」
吳糾是標準的丹鳳眼,盧揚窗是笑眼,因此吳糾看起來清冷高貴,而盧揚窗則是親和力十足,不過這麼一說,除了眼睛,倒是長得真的挺像,尤其是鼻樑和嘴唇。
吳糾說:「這也不奇怪,盧揚窗的母親,乃是先王的宗妹。」
據說吳糾和武王長得非常相似,當年葆申見到吳糾,就說他和武王長得一模一樣,而盧戢黎的嫡妻乃是武王的宗族之妹,這麼一來,盧戢黎長得像母親,的確可能和吳糾相似。
齊侯摸/着下巴,眯眼說:「嗯……希望如此。」
吳糾說:「什麼意思?」
齊侯笑眯眯的說:「宗族長得這般像?孤覺得有點狐疑罷了,再者說了,二哥你看這爹對兒子的態度,不冷不熱,張口就喊逆子,子文雖不是二哥親生的,二哥會喊他逆子麼?」
吳糾這麼一聽,突然覺得齊侯越說越有道理,齊侯笑眯眯的低聲又說:「孤還聽說,這盧揚窗,好像有些眼疾,這個眼疾可能是宗族疾病。」
吳糾狐疑的說:「眼疾?」
齊侯把盧揚窗是色盲的事情說了一下,不過當時不叫色盲,而叫瞀視,其實和色盲差不多。
吳糾聽齊侯說盧揚窗有瞀視,因為這個被人歧/視,心中不由得更加信了齊侯的說辭,畢竟吳糾是個現代人,色盲可是遺傳性的疾病,發病率並不高,尤其還是全色盲,那便更少更少了。
盧揚窗正好是個全色盲,這幾率是有多低。
吳糾越想越覺得頭大,畢竟被齊侯帶入了「歧途」,若盧戢黎其實是個接盤俠,便宜老爹,這樣一來的話,盧揚窗的全色盲,還有長相,盧戢黎的態度竟然全都有合理解釋了,還有盧戢黎完全對女子沒有任何興趣,一心撲在公/務上,也不回家,這種事情更是能解釋了。
吳糾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只希望盧揚窗不是自己的便宜弟/弟……
吳糾側頭看了一眼齊侯,說:「你怎麼將我楚國的事情,摸得這麼清楚?」
齊侯這個時候很是自豪的昂了昂下巴,笑眯眯的說:「孤可是要做楚王男主的人。」
吳糾聽着他說話,默默抬起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齊侯的志向好高大,好高遠,並非是吳糾這等俗人能理會的鴻鵠之志,齊國竟然退位給自己的兒子,放着一國之君,諸侯霸主不做,竟然巴巴跑過來楚國,削尖腦袋要做楚國王/後,吳糾也是服氣的。
齊侯見吳糾這般無奈的樣子,笑着說:「二哥,感動了麼?」
吳糾無奈的嘆氣說:「寡人若真的封你,恐怕旁人會笑話於你。」
齊侯笑了笑,滿不在乎的說:「誰敢笑話孤,孤就敲碎他一顆牙,二哥覺得怎麼樣?」
吳糾似乎被他逗笑了,忍不住笑起來。
眾人各自飲酒,酒過三巡之後,吳糾坐回席位上,又要開始發言了,笑着說:「諸位卿大夫,請聽寡人一言。」
眾人聽到吳糾說話,立刻全都安靜下來,就近坐在席位上,看向吳糾。
吳糾笑眯眯的說:「今日雖是慶功宴,不過我楚國該當居安思危,庸國和濮族雖然被我楚國將領打退,濮族人已經歸降我楚國,但是庸人並沒有投降,庸人欺人太甚,我楚國不能咽下這口氣,因此,寡人提議,與庸人這一仗,還是要繼續打下去,而且我楚國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主動出擊,讓庸人看看我楚軍的厲害!」
他這麼一說,大家又喝了酒,心情激動昂/奮,立刻很多人都舉杯應和,說:「讓庸人看看我楚軍的厲害!」
「讓庸國知道我們的厲害!」
「我楚國不是好欺負的!」
大家紛紛喊着,應和着吳糾的說辭,潘崇這個時候想了想,恭敬的說:「王上,只是庸人躲在方城之中不出,我楚國雖然兵力強大,但是庸國坐擁無數鹽泉,資底豐厚,庸人號稱方城中的儲備糧,足足夠吃他們吃三年的。」
潘崇說的沒錯,潘崇之前帶兵抵/抗庸人進攻,已經初步了解了庸國,他們一路前進,已經打到了方城附近,但是庸國的實力驚人。
庸國除了是群蠻之首之外,還坐擁無數的鹽泉,在這個年代,有鹽就是有錢,齊國之所以壯/大,便是因為他們有鹽。
庸國這個地方,處在古巫咸國,「巫」這個字就能看出來,庸國的鹽泉十分富有。
上古有巫咸國,巫術起源於這裏,是最早的巫術,其實是提煉鹽,在古人眼裏,製鹽是一種神奇的巫術,巫咸這個名字,和鹽也是分不開的。
庸國擁有無數的鹽泉,他們坐擁着永遠也不會貶值的瑰寶,錢財源源不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此庸國的方城才有這麼大量的糧食儲備。
就算不提庸國的鹽泉,那麼說說旁的,也是十分有阻礙的。
眾人陷入了沉思,這個時候彭仲爽又潑了一記冷水,說:「王上,庸人不只有大量的鹽泉,庸國的五金也是最精良的,再加上庸人手藝高超,擁有無數鑄兵巧匠,庸國的武/器也是最精良的,這樣一來,想要徹底攻陷方城,恐怕只憑藉我楚國一國之力,很難達成。」
彭仲爽不虧是個不識時務的書呆/子,一盆冷水澆下來,大家的酒似乎都要醒了。
他說的非常對,庸人手巧,而且庸國是山國,包括巫溪巫山一帶,他們的勢力甚至滲透到了神農架,也就是當時的阜山一帶,礦產資源非常豐富。
在春秋中葉這個冷兵器時代,庸人的兵器是提純最高的兵器,也就是最堅固最鋒利的兵器,因此如果庸人拼死一搏,他們在兵器上就有落差,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他們說着,宮之奇也拱手說:「且庸國乃是群蠻之首,濮人雖然已經歸降,但是還有戎人和狄人,恐怕庸國/會聯合戎狄來攻打我楚國。」
宮之奇又插一刀,插得真是快准狠,眾臣聽着,都覺得自己血粼粼的了。
大家紛紛議論起來,方才的激昂和亢/奮已經不見了,不知怎麼解決這些問題。
吳糾則是笑眯眯,沒有一點兒擔心,說:「這些難處,寡人清楚,不過他們庸人可以聯合其他國/家,我們楚人就不能聯合其他國/家了麼?」
眾人一聽,看向吳糾,紛紛請教吳糾,吳糾笑着說:「庸國在我楚國與秦國之間,而且是群蠻之首,西面的戎人總是去朝拜庸國,你們說說看,秦國能與庸國親近麼?庸國/難道不是秦國的眼中釘,肉中刺麼?」
吳糾這麼一說,眾人立刻恍然大悟,秦國這些年來,幾代國君的夙願全都是向北向西開拓自己的疆土,西面的戎人和北面的狄人一直騷擾着秦國,可以說和秦國是勢不兩立的關係。
而戎狄又經常來朝拜庸國,這樣一來,秦國和庸國也不算友好,經常開/戰。
吳糾笑着說:「咱們不如聯合秦國,南北夾擊。」
大家紛紛贊成,說:「好辦法,好辦法!我王英明。」
吳糾看向趙嘉,說:「趙將軍乃是秦國公子,那麼出使秦國,說服秦國的事情,就請趙將軍幫忙了。」
趙嘉稍微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很快拱手,說:「是!嘉領命!」
他說着,酆舒拱手說:「我王,酆舒以為,除了聯合秦國共同攻庸之外,其實應該聯合西南面的巴蜀,以免濮人陰險,出爾反爾。」
吳糾點了點頭,說:「咸尹說的正是,寡人正有此意,這個事兒,諸位卿大夫覺得誰出使合適?」
酆舒本想請/命,不過他脖子的傷剛好一些,還沒說話,就被人拽了一把,轉頭一看,就看到趙嘉拽着自己,不讓自己動,還拿眼睛瞪自己。
只是這個空當,百里奚已經站起來拱手說:「王上,奚願請/命出使巴蜀。」
吳糾笑了笑,說:「好,寡人令宮之奇帶兵保護百里先生,一同出使巴蜀。」
「是!」
宮之奇連忙站起來拱手。
趙嘉這個時候也站起來說:「王上,嘉如今雖在楚國供職,實際卻是秦國人,嘉一片忠心,如今出使秦國,唯恐被人誤會,因此想向王上申請一名監軍。」
吳糾一聽,哈哈大笑起來,說:「趙將軍真是太謹慎了,趙將軍為我楚國打退濮人,迎來盟約,我楚國上下,還有誰會質疑趙將軍?不過趙將軍這麼說,可見忠心,寡人便准了,不知趙將軍想請誰做監軍。」
趙嘉一笑,笑的陰測測的,說:「咸尹酆舒乃是大諫之官,監察百官,直言敢諫,嘉以為,咸尹乃是監軍的最好人選。」
酆舒一聽,頓時後背汗毛都站起來了,嚇得一身冷汗,為何這麼出冷汗?因為酆舒原本可是赤狄人,潞子國沒少和秦國打仗,趙嘉要帶他去秦國,還不瞬間被剁成肉泥?
酆舒偷偷瞪了趙嘉一眼,覺得趙嘉害他,趙嘉卻笑眯眯的。
哪知道吳糾說:「寡人准了。」
酆舒險些癱在地上,趙嘉則是笑着說:「咸尹大人,還不快謝恩。」
酆舒只好硬着頭皮去謝恩。
今日乃是慶功宴,就先討論到這裏,之後的事情,之後再仔細討論,兩隊人馬準備之後就會出使,合縱還需使臣回來再說。
宴席很晚才散了,散席之後酆舒立刻追着趙嘉,低聲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趙嘉明知故問的說:「咸尹大人,啊不,監軍大人所謂何事?嘉為何聽不懂呢?」
酆舒氣的想咬人,說:「你讓我去秦國,安得什麼心,我是有命過去,沒命回來罷!」
趙嘉笑了笑,走過來兩步,突然伸手摟住酆舒,低聲說:「你若寸步不離的在我身邊,我定保你周全。」
酆舒一聽,感覺莫名其妙,不過臉上有些不由的發燙,不知是什麼感覺。
散席之後,吳糾和齊侯本要回小寢宮去休息了,不過還沒走多遠,就被人攔住了,原來是將軍盧戢黎。
盧戢黎拱手對吳糾說:「戢黎拜見我王,拜見齊公。」
吳糾笑了笑,說:「盧將軍可有什麼事兒麼?」
盧戢黎連忙說:「王上,戢黎只是想要請/命,若是真的要與庸國殊死一戰,那麼戢黎請戰!」
吳糾笑着說:「盧將軍忠心為國,寡人記下了,若是與庸國開/戰,定然請盧將軍做先鋒,可好?」
盧戢黎連忙拱手說:「謝我王!」
盧戢黎沒有多留,很快便走了,吳糾和齊侯這才回小寢宮去,兩個人走在路上,吳糾稍微喝多了一點,覺得有些發/熱,便與齊侯在湖邊站着吹吹風。
兩個人靜靜的站在水邊,子清和棠巫在遠處守着,也不打擾那兩個人的二人時光。
齊侯怕吳糾冷,伸手抱住吳糾,不過齊侯穿的是蠶絲袍子,更是涼絲絲的,吳糾涼的一哆嗦,反而酒醒了大半。
齊侯親了親吳糾的額頭,說:「最近一直在打仗,好久都沒這麼清閒了。」
吳糾點了點頭,說:「是啊,原本以為齊國不安寧,如今到了楚國,才知道楚國更是一團粥。」
齊侯笑眯眯的說:「不妨事,二哥手那麼巧,這碗粥一定很美味。」
吳糾忍不住笑了出來,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吳糾笑起來神采飛揚,那種清冷的感覺沖淡了不少,臉上蒙着朦朧的月光,齊侯看的有些痴迷,慢慢低下頭來,吻在吳糾的額頭上。
額頭殺,尤其還這麼溫柔,吳糾有些吃不消,反手摟住齊侯,笑眯眯的說:「寡人今/晚要臨幸王/後。」
齊侯一聽,笑着說:「那真是卻之不恭。」
他說着,剛要抱起吳糾,恨不得一步衝進小寢宮,結果還沒抱起來,突聽一聲大喊,隨即有人猛地衝出來,一把抱住了齊侯的腳脖子,一股酒氣衝上來,還大喊着:「爹……」
齊侯一瞬間都懵了,自己兒子雖然很大了,但是哪再偷這麼大的兒子來,低頭一看,竟然盧揚窗。
吳糾也看清楚了,盧揚窗好像一直蹲在旁邊的草叢裏,就跟埋伏似的,不過他喝醉了,滿臉酡/紅,眼睛裏都是淚花,整個人可憐兮兮的,抱着齊侯的腿,說:「爹,揚窗以為爹不要揚窗了呢。」
吳糾和齊侯頓時頭疼起來,盧揚窗這醉的不輕,跟吳糾喝醉有一拼,根本認不出人來。
方才盧戢黎已經走了,沒想到盧揚窗竟然還在宮裏頭,而且醉成這個樣子,肯定也沒辦法自己出宮了。
齊侯被他哭的頭疼,趕緊皺着眉頭說:「孤不是你爹,你認錯人了。」
盧揚窗一聽,竟然乖/巧的點了點頭,就鬆開了齊侯,齊侯鬆了口氣,心想果然旁人喝醉的段位都沒有辦法和他家二哥比,盧揚窗雖然醉了,但是還挺聽話的,起碼聽得懂人話。
哪知道盧揚窗放開了齊侯,立刻一把摟住了吳糾,他和吳糾一般高,將吳糾一把摟在懷裏,抱着吳糾哭着說:「爹!」
吳糾一瞬間有些懵,被這麼大的人喊爹,這個感覺還挺刺/激的。
齊侯見他緊緊摟着吳糾,頓時額角狂跳,心中吃醋,要過去把兩個人拉開。
盧揚窗卻抱的死緊,抽噎着說:「爹……你……你怎麼清減了這麼多?是不是公/務勞累的?」
吳糾頓時哭笑不得,的確,他和盧戢黎的身材根本沒辦法比,確實清減不少,這瘦的肯定比得了糖尿病還可怕!
齊侯想要將盧揚窗扒/開,哪知道盧揚窗卻一股怪力,還哭求着,可憐兮兮的,他才十六歲多一些,不到十七歲,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一哭起來仿佛一隻小奶狗,鼻頭都紅了,委屈的說:「別不要揚窗,揚窗會乖乖的,爹爹……」
吳糾這麼一聽,頓時不忍心把盧揚窗扒/開了,他突然想到了上輩子的自己,母親去世之後,吳糾就是這樣的心裏,孤苦無助,然而身邊再也沒有讓他依靠的人。
吳糾一時感嘆,就伸手摟住盧揚窗,拍着他後背,低聲說:「好了好了,不哭了,乖孩子,男子漢怎麼可以哭鼻子呢?」
齊侯一看吳糾這麼溫柔,吃醋的不行,瞪着眼睛瞪着盧揚窗,可能是齊侯的眼刀太厲害了,盧揚窗終於注意到了齊侯,鬆開了吳糾,兩個人還以為他醒了。
結果盧揚窗一轉頭,立刻又一把抱住齊侯,他可不能像抱住吳糾那樣箍/住齊侯,畢竟手臂張/開都圈不過來,只能摟着齊侯的腰,趴在齊侯胸口,蹭着眼淚和鼻涕,哭着說:「娘——」
「咳咳咳!」
吳糾一瞬間差點嗆死,齊侯的衝擊也不亞於吳糾,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盧揚窗這醉的,連性別都分不出來了。
盧揚窗抱着齊侯,說:「娘,揚窗從沒見過您,旁人都有娘,為何揚窗沒有,為何我沒有……定然是因為揚窗剋死了娘,所以爹才不喜歡揚窗……」
盧揚窗越看越悽慘,齊侯愣是不忍心起來,可是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使勁喊娘,子清和棠巫都笑了起來。
盧揚窗撒酒瘋,喊了爹喊娘,也是個可憐的娃,吳糾就將他帶進了小寢宮,齊侯今日好不容易爭取到「被臨幸」的機會,結果就泡湯了。
盧揚窗醉酒大鬧小寢宮,還吐了齊侯一身,吳糾有潔癖,頓時對齊侯萬分嫌棄,齊侯覺得,這完全不是自己的錯,簡直冤枉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盧揚窗又生龍活虎了,明明眼睛哭的還紅腫腫的,但是一起來又笑眯眯沒心沒肺的樣子,特別開朗樂觀似的。
吳糾似乎從盧揚窗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都是那麼拼命,便讓盧揚窗沒事兒進宮來頑,而且盧揚窗十分聰明,吳糾就讓少師公子季教/導小子文的時候,也同時教/導盧揚窗讀書和兵法。
盧揚窗和小子文成了同窗,最命苦的就是大白,盧揚窗特別喜歡狗,因此也特別喜歡大白,總是餵給大白骨頭吃,大白根本不愛吃骨頭……
很快,貴/族之間就流傳開了,吳糾竟然非常疼愛盧揚窗這個殘廢,誰也沒想到,被人欺負長大的盧揚窗,竟然突然受寵了,和小王子稱兄道弟,還讓少師教/導讀書,這是何等的榮耀?
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盧揚窗雖然得道了,但是盧戢黎仍然不怎麼來見他,盧揚窗在宮中和小子文讀書,盧戢黎就在政事堂辦公,也沒見盧戢黎來看他,偶爾遇到,盧戢黎只是點點頭,盧揚窗則是興/奮的喊一聲爹。
出使齊國和巴國的隊伍很快啟程了,宮之奇和百里奚的動作最快,出使了巴國,巴國派使臣護送百里奚和宮之奇,並且來與楚國詳談合縱一事。
巴國的使臣帶着許多珍饈美頑,隨同楚國使臣進入了楚國。
吳糾讓潘崇和彭仲爽在郢都城門口迎接,巴國使臣早早就下了馬,步行過來,連忙對潘崇和彭仲爽行禮,說:「兩位上卿大夫前來,外臣真是惶恐萬分,惶恐萬分啊!」
巴國的人非常謙卑,先在驛館下榻,潘崇笑着說:「我王已經在宮中備下宴席,請巴國使臣先行歇息,晚上賞臉赴宴。」
巴國使臣連忙說:「一定一定。」
潘崇和彭仲爽從驛館出來,將巴國送來的禮物帶進宮中,吳糾看了看那些禮物,笑着說:「巴國還挺下血本兒的。」
畢竟之前庸國攻打楚國的時候,還有巴國的份兒,因此這個時候巴國自然要巴結着楚王了。
吳糾看了看那些禮物,一眼相中了其中一批布料,紫色的,上面是紅色花紋,精美絕倫,紅色與紫色的碰撞,又顯高貴,又奪目扎眼。
吳糾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對子清說:「這個收起來,準備給齊公做件衣裳。」
說實話,吳糾還挺喜歡齊侯穿紫色的,因為看起來特別蘇氣。
宴請巴國的酒宴在宴廳舉行,巴國使臣早早進宮,笑眯眯的恭迎着吳糾和齊侯,深深作禮說:「外臣拜見楚王,拜見齊公。」
吳糾伸手扶起巴國使臣,笑着說:「使臣何必行此大禮呢?快快請起罷。」
巴國使臣這才站起身身來,笑眯眯的說:「今日有幸見到楚王,驚為天人,外臣不由得行此大禮。」
吳糾聽他說的十分甜,只是笑了笑,似乎並不吃他這套。
吳糾請使臣入席,笑着說:「使臣請坐。」
巴國使臣入席,吳糾與齊侯也入席,楚國卿大夫們陪坐在一邊。
巴國使臣說:「外臣這趟前來,乃是封寡君之命,與楚王商討合縱攻庸的事情。」
吳糾笑了笑,說:「難得巴國如此有遠見,寡人聽說巴公也十分同意合縱的事情?」
巴國使臣笑眯眯的說:「正是!正是!我巴國非常同意楚王的觀點,庸國欺人太甚,仗着乃是群蠻之首,就指使縱容濮人侵擾我巴國邊界,寡君已經多次忍讓,但是濮人和庸國反而愈加猖狂,如今有楚王領這個頭,我巴國自然願意跟隨,合縱攻庸!」
吳糾笑了笑,說:「巴國使臣說的極是。」
巴國使臣這個時候遲疑了一下,笑着說:「這個……只不過我巴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吳糾「哦?」了一聲,說:「是什麼不情之請?」
巴國使臣笑眯眯的說:「楚王年如今正是壯年,卻沒有後宮,我巴國國女正是妙齡,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正好與楚王相配,寡君的意思是……若是我巴國能與楚國皆為姻親之好,那麼合縱之事,便萬分妥當了!」
他這樣一說,旁邊吃的津津有味的齊侯突然頓住了動作,將烤乳鴿的骨頭扔在盤子裏,發出「哐當!」一聲,嚇了巴國使臣一跳。
齊侯看了一眼齊侯,嘴角還掛着油花子呢,一臉嚴肅,果然沒什麼說服力,你倒是扔另外一隻手的鴿子腿啊,扔什麼骨頭。
吳糾悄悄遞給齊侯一張帕子,讓他擦嘴,隨即咳嗽了一聲,挑眉說:「哦?那按照巴國使臣的意思,若我楚國與巴國沒有姻親之好,那這合縱之事,豈不是萬分不妥當了?」
楚國士大夫們也皺起眉來,一聽就知道,巴國肯定是篤定楚國這次勢必要攻下庸國,必須與巴國聯/盟,制約濮人,因此趁機敲竹槓,趁火打劫,想要送個國女過來。
巴國使臣十分為難,笑着說:「這個……若是楚王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是不妥當,只是寡君需要想一想,出兵的數量……」
他這麼一說,楚國群臣差點憤怒了,區區一個巴國,竟然這麼威脅他們,還要想一想出兵的數量,這分明就是脅迫!
吳糾這個時候,「啪!」一聲將酒杯放在案子上,隨即冷冷一笑,說:「巴國把我楚國看成了什麼?也太不將我楚國看在眼中了罷,我楚國乃是泱/泱/大/國,何至於自甘墮/落,出賣寡人這個一國之君,來與巴國合縱?!」
他這麼一說,斗祁第一個站出來應和,斗家的人看到斗祁應和,也紛紛出聲討巴國。
巴國使臣嚇了一跳,趕緊說:「不不不,外臣不是這個意思。」
吳糾冷笑一聲,說:「寡人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欺寡人有求於你們巴國,便想要趁火打劫?可我楚國偏偏是硬骨頭,巴國使臣竟然沒有誠意,那楚國也不歡迎你……送客。」
巴國使臣就是想要敲竹槓,但是沒想到吳糾竟然一口回絕,斗祁揮了揮手,很快黑甲侍衛就衝進來,似乎要趕走巴國使臣。
巴國使臣臉上沒面子,連忙說:「這……外臣不是這個意思,外臣是……」
吳糾冷聲說:「無需多言。」
巴國使臣沒說第二句,就被黑甲侍衛給轟出去了,並且連夜轟出郢都城去。
齊侯等巴國使臣走了之後,這才憤憤的坐下來,咬着鴿子腿/兒,說:「氣死孤了,巴國欺人太甚。」
吳糾見他一邊說一邊啃鴿子腿,啃得還飛快,怎麼沒看出齊侯哪裏生氣來了?
這場宴席不歡而散,吳糾為了安撫受傷生氣的齊侯,又給他做了五隻烤乳鴿,這才將齊侯安撫下來。
因為宴席早早結束,眾人就早早都散了,吳糾倒是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不用上朝,又是冬天,天亮的晚,吳糾就稍微懶了會兒床。
吳糾和齊侯剛剛起床,就見子清進來,說:「王上,方才有寺人來報,糾墨仿佛生病了,也不知怎麼的。」
吳糾一聽,連忙起身,糾墨可是齊侯送給他的馬,跟了吳糾好就了,一直十分溫和,吳糾自然喜歡糾墨,說:「怎麼回事,帶寡人去看看。」
齊侯說:「別擔心,請醫官去看看。」
這個年代除了給人看病的醫官,也已經發展出了獸醫,也有專門給戰馬看病的醫官。
吳糾和齊侯洗漱出來,就有侍衛匆忙歸來稟報,說:「王上,大事不好了,監馬尹方才來報,說宮中戰馬,突然大批生病,不知出了什麼問題!」
吳糾一聽,皺起眉來,想先趕緊去看看糾墨,吳糾和齊侯過去的時候,醫官已經在了,糾墨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沒什麼精神,一看便是生病了。
醫官似乎束手無措,請/罪說:「小臣還在查看,請我王再寬限一些時日,這寶馬與宮廄中的馬匹,不知怎麼的,都是出了這個問題,可能是……可能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醫官沒有辦法,不過這個時候,吳糾剛聽了醫官稟報,一回頭,就發現一個人蹲在糾墨面前,正伸手撫/摸/着糾墨的鬃毛,竟然是與小子文陪讀的盧揚窗。
盧揚窗蹲在地上,輕輕/撫/摸/着糾墨,動作十分溫柔,見吳糾走過來,連忙對吳糾說:「王上,這馬是中毒了!」
盧揚窗這些日子也算是半個紅人了,雖然很紅,但是旁人仍然因為他是個殘廢而看不起他,醫官都沒有檢/查出來,盧揚窗卻說馬匹中了毒。
吳糾驚訝的說:「中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端午節快樂(o)/~端午節福利,今天掉落的100個紅包全部都是100點呦,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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