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這裏是月之塔,也可能是因為橙子在伊澤路瑪家居住了一段時間,相對熟悉。白銀姬看上去比黃金姬要放鬆不少,說話更加直接。
「我有一個請求。」
「能讓白銀姬在這個時間點獨自一人牽來,想必不是簡單的請求。」
工作時的蒼崎橙子散發着一股不一樣的氣場,這份由靈魂,由人生積澱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即使是白銀姬的美貌也無法壓倒。
「是的,我也知道這很困難,所以來才拜託蒼崎小姐。」
「那就說說吧,要我做什麼,報酬又是什麼,合適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的委託。」
橙子的坦率與灑脫讓白銀姬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那一瞬間,連牆上的燈火都變得明亮起來。
「我想請您協助我們的逃亡。」
「你們的逃亡?你和黃金姬?」
短暫的遲疑過後,白銀姬點了點頭:「是。」
「才登上舞台就要逃亡,你們的父親會發瘋的吧。你們不惜做到這個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
「……」
聽到橙子的疑問,白銀姬沉默了。
她並不是拒絕回答,而是有某種過於沉重的東西,將這名美麗女子的雙唇封住了。
橙子沒有說話,安靜地等待。
最終
「我們別無選擇。父親,已經瘋了,我們必須自衛。」
「……」
沉默又一次降臨,這一次輪到橙子。
不是因為聽不懂,而是因為聽懂了,所以才沉默。身為人體方面大師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份美麗的來之不易,也知道這份美麗背後的風險。
「原來如此,伊澤路瑪的術式走進危險的誤區,是嗎?」
「是。」白銀姬艱難地說出了這個答案,與黃金姬同樣的答案,「照這樣下去,我或者黃金姬早晚有一人會死,但父親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很正常,任何魔術師看到家族多年的夙願即將實現,都很難保持理智。而這份理智往往就是成功與失敗的關鍵。」
橙子深深嘆了口氣。
「原因我知道了,來說說具體的做法和報酬吧,如果是讓我當你們的保姆,很抱歉那不可能。我剛擺脫封印指定沒多久,不想再嘗試被追殺的滋味。」
「不會讓您做到那個程度,我也付不起那個報酬。」白銀姬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只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用於防衛的道具。」
「這個倒是沒有問題,我手邊正好有一個適合你們的作品。如果報酬能讓我滿意,暗中護送你們離開伊澤路瑪的領地也不是不可以。」
「先謝謝蒼崎小姐了。」白銀姬深深低頭,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喜色,「關於報酬,一個葉卡捷琳娜時期的煉金人偶如何?雖然有些殘破了,但我想對您應該有吸引力。」
「確實很有吸引力,不過如果你能解答我的一個疑惑,我什麼報酬都可以不要。」
橙子說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少女的眼前晃了晃。少女連忙詢問。
「您請說。」
「為什麼黃金姬會比你更美?」
「誒?您說什麼?」
橙子的問題讓白銀姬露出了明顯的驚訝。
「裝傻是沒用的。其他魔術師能不能看出來我不知道,但人體上的差別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睛,比如你其實看不見。」
雖然魔術上有不少手段能夠代替眼睛,但橙子還是一眼就看出了白銀姬的眼睛的異常。
「您的眼力讓人驚嘆。」白銀姬心悅誠服,「但是,您也看出來了,我看不見,所以我無法回答您的問題。」
「這樣啊,那可真是遺憾。」橙子略帶不滿地說道,「我會根據你的魔力做一些細微的調整,最遲明天早上就能完成。」
「到時我會讓我的女僕蕾吉娜來取,報酬也會由她一併帶來。」
「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說完,少女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等一等。」橙子叫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你們真的能逃掉嗎?你們應該清楚,你們的美離『根源』已經很近了,什麼時候連上都不奇怪。時鐘塔不會對這種可能性無動於衷,說不定連秘儀裁示局都會介入。」
最壞的結果,封印指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被認為是僅限一代的魔術師的末路。雖然嚴格說起來,黃金姬和白銀姬不是魔術師,但秘儀裁示局也不是沒有對非魔術師出手的先例,可能性依舊存在。
「關於這一點,您明天早上就會知道了。」
白銀姬用一個神秘的笑容為今夜的談話劃上句號。
望着少女離開的背影,橙子也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有趣有趣,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能小看了。」
「所以,我才覺得你那句越漂亮的人往往越危險很有道理。」
慎二從床下鑽了出來,正好對上橙子那雙探尋的眼睛。
「你剛才說黃金姬去找了你們?也是為了逃亡?」
「是。理由和你聽到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她們希望投入韋伯能夠庇護他們。」
「如今的維爾維特的確有這個能力,但有能力不代表願意庇護,她們有足夠的籌碼嗎?」
「沒說籌碼的事。韋伯說要確認白銀姬的想法,黃金姬邀請他明天早上去她的房間。」
「又是明天早上?」橙子的眉毛擰了起來,「明顯有問題。但是,拒絕邀約等於失去主動權,這一對雙胞胎不簡單。」
「是很不簡單,不過還是天真了一些。」
聽出慎二話語中的譏諷,橙子不由瞄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是比姐你要多知道那麼一點點。」
「哪一點?」
「黃金姬美麗的秘密。」
「真的?快告訴我。」橙子瞬間不淡定了,她就是這樣的人,感興趣的事不給報酬倒貼她也做,不感興趣的多少錢都不干實在沒錢的時候例外。
「這可是關係到伊澤路瑪興衰的大秘密,直接告訴你就不好玩了,除非你嘿嘿嘿嘿嘿……」慎二一邊笑,一邊靠近,笑聲怎麼聽怎麼邪惡。
「別鬧,我今晚要加班,為商品做最後的調整。」橙子隨手把慎二的臉推開。
「調不調整都無所謂,反正她們的逃跑註定失敗。」
慎二又一次湊上來,又被橙子推開。
「那也不行,答應的委託就一定要完成,這是我的原則。」
「啊啊啊,早知道剛才就該把白銀姬轟出去。」
「你下的了手?」
「有什麼下不了手的,她魅惑的了其他人,魅惑不了我,姐你來魅惑我還差不多。」
「姐要工作,現在沒這個心情,你沒事就回去吧。」橙子揮手下了逐客令。
「我不回去,今晚就睡你這。反正你要工作,床歸我。」兩隻運動鞋往地上一摔,慎二直接倒在了床上,「呼,好香,有『橙子』的味道。」
「你隨便你吧。」
慎二硬要耍無賴,橙子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霸佔自己的床鋪。
「晚安,橙子姐。」
「啊,晚安,小慎二。」
本來,她是想用小混蛋這個慣用的外號。但聽到那聲熟悉的晚安,她又改口了。
一起旅行的每一晚,他都這樣和自己道晚安,現在終於又聽到了,心中暖暖的。
或許,這種感覺就叫做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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