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倫敦坐上西海岸主線,經過大約四小時的車程就會到達溫德米爾湖區。
這裏作為英格蘭屈指可數的休假地而聞名,有着優美的風光,同時也作為彼得兔的故鄉而被人所熟知。
行走在這樣的地方,入目所及儘是山清水秀的美麗風景,不時能看見可愛的彼得兔在嬉戲打鬧,仿佛置身於童話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也難怪著名畫家比阿特麗斯·波特會如此鍾愛自己,並將此寫入繪本流傳於世。
遺憾的是,韋伯卻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他的臉色看上去非常糟糕。兩條不粗卻很細密的眉毛緊緊皺着,不時用手按一下下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胃痛的表現。
能讓他感到胃痛的,只有那幫問題學生。
比如電車剛一停穩就迫不及待地衝出車門,在車站裏大呼小叫,興奮無比的弗拉特。
比如不停地圍着格蕾打轉,嚇得格蕾到處躲藏的斯芬。
當然也少不了在旁邊煽風點火,以捉弄人為樂的義妹兼學生的萊妮絲。
這三個人無論哪個都不是製造麻煩的高手,三個人聚在一起,還要在這裏住上一到兩晚,想想韋伯就覺得人生一片灰暗。一抬頭,看到那個作為導火索的少年正在專心致志玩遊戲機,不由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幹的好事!!!」
感受到目光的慎二抬起頭,無辜地一聳肩:「又不是我帶他們來的。」
作為現代魔術科的學部長,艾爾梅洛伊教室的主人,無冠領主,韋伯每天都會受到很多的邀請。起初他還會親自處理,後來宅男怕麻煩的心情佔據主導,就索性把這類的事情都交給萊妮絲處理。
不同於他這個野路子出生的三流魔術師,從小就生活在倫敦的萊妮絲從出生起就已習慣了這樣的交際,處理起來得心應手,「韋伯背後的女人」之類的稱號最初便是因為她總是代替韋伯出席宴會才漸漸流傳開。
這次收到的邀請原本並不需要韋伯親自出面,慣例地讓萊妮絲出席即可,最多在帶上幾名隨從。雖然肯尼斯為了韋伯的發展考慮,收回了「自律型月靈髓液女僕」,但今時今日的艾爾梅洛伊教室早已不是那個破敗的只有幾個人的小組織,各方面的人才一應俱全,包括保鏢與僕人在內。
萊妮絲也很享受這種帶着保鏢和僕人赴宴的感覺。她剛「叛出」家門的時候,無數人說她年紀小不懂事,嘲笑她犯傻,現在呢?艾爾梅洛伊教室實質上的二號人物的身份比阿奇佐爾緹家尊榮數倍,又有誰會再嘲笑她?質疑她的眼光?
然而,就在萊妮絲慣例和韋伯報告邀請,韋伯慣例地打算拒絕的時候,在辦公室里幫忙批改作業的慎二橫插一腳,怎麼說也是時鐘塔最美的人,錯過可惜。就算不看美人,也可以看看風景。就算不看風景,還可以看戲。實在不行還可以作為短途的旅行,放鬆放鬆。一舉多得,豈不美哉。
這麼一說,韋伯確實挺心動的。但聽慎二提到好戲,又有點動搖。最後慎二再三保證一定不會有危險,並同意一起去當保鏢後,韋伯終於答應久違地去參加一次交際宴會。
到這裏一切正常,韋伯的心情也不錯。然而,到了出發的當日,看到站在萊妮絲左右的弗拉特和斯芬後,韋伯的表情當時就垮了下來。
「萊妮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親愛的兄長,我也是為你着想啊。你這麼長時間沒有出席過交際宴會,突然出現在巴魯葉雷塔的晚宴上,很容易讓外界認為這是一個信號。一直保持中立,不參與派閥鬥爭的現代魔術科倒向民主主義的信號。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我能想到的最合適的就是帶着優秀的學生們出來實踐,藉此機會讓他們拓寬眼界。」
萊妮絲笑嘻嘻地解釋着。
完美的理由,而且非常符合這位金牌教師的性格。選擇的學生代表也很符合邏輯,斯芬和弗拉特是教室中現存的學生中資歷最老,也是最優秀的。沒有意外的話,差不多最近申請「典位」評定,絕對不會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
不過韋伯也知道辦法絕不止這一種,雖然他一時半會想不到,但萊妮絲一定有,只是想捉弄自己,才故意選了最讓人頭疼的方法。
這個才14歲的孩子就是這樣的人,她自己也坦白地承認自己的本質看到別人在痛苦會翹起嘴角,如果對方是個認真的人那就更開心了。還有本該走在光彩奪目的康莊大道上的人因為無聊的事而抑鬱,進而走上歧途這種事更是讓人感到愉悅。
更過分的是這種性格並不是受到家庭環境的影響,或者有什麼心理陰影,而是天生就是如此。所以她第一眼看到韋伯的時候,就認為這是命運的安排,是神賜給自己的寶物。
當然,對於韋伯來說,萊妮絲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災難,無法逃離的魔咒。
現在,這個魔咒正笑盈盈地站在一輛馬車前對着韋伯招手。
「快點,兄長大人,迎接我們的馬車已經到了哦。」
「我說,你就從了萊妮絲吧,這樣以後的生活絕不會無聊。」跟在韋伯身後的慎二小聲說着。
「絕對不要,娶她我寧可躺進墳墓!」
一邊賭咒發誓,一邊調整好狀態馬車。
馬車邊看上去是車夫的人摘下帽子行了一禮。
「恭候多時了。您就是韋伯·維爾維特學部長吧。是拜隆大人吩咐我來的。請上車。」
「有勞了。」
韋伯點點頭,當先走入車廂。
馬車是特製的,內部非常寬敞,即使坐六個人也一點都不覺的擁擠。雖然是由動物在牽引着,卻幾乎感覺不到顛簸,無論是平坦的柏油馬路還是崎嶇的山間小道都是一樣,毫無疑問是施加了某種魔術。
就這麼行進了十多分鐘的時間,車廂里響起了弗拉特的一驚一乍的聲音。
「嗚哇,你們快看」。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兩座奇異的塔矗立在溫德米爾湖畔。
以現代的標準來說,這兩座建築並不算巨大。高度大概和四層辦公樓差不多。但是,不管那座塔都在以一種異樣的形狀傾斜着。
「那是雙貌塔,東側為陽之塔,西側為月之塔,是管理此地的伊澤路瑪家族的居所。有時也會和家族名連在一起,通稱雙貌塔伊澤路瑪,我們本次的目的地就是那裏。」
在韋伯恰到好處的介紹中,一個關於魔術與美的故事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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