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均力敵。
洶湧而來的黃昏色極光和與之毫不遜色的紅蓮火焰都無法侵蝕對方的領域,就這樣消散在暗夜之中。
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
不僅是寶具的比拼,劍與槍,劍與黃金甲,槍與惡龍血鎧之間的碰撞早已是難以計數。
然而無論怎樣兇猛的碰撞,無論怎樣兇惡的切削,都無法為兩人的戰鬥畫上句點。
迦爾納確定自己動用了全力,真正的全力與生前完全不同。
雖然生前他也認真對待每一場戰鬥,從不輕視任何一位對手,也不會在戰鬥中有所保留,但是在戰鬥開始前,他已然受到了一重又一重的束縛。
神的詛咒,神的祝福,武士道,又或者是人與人之間的情面。
正如過去曾經在母親的央求下答應了不跟般度五兄弟中的三子阿周那以外的人戰鬥一樣。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那就是生存,是以戰士的身份進行戰鬥的宿命。
它有時會轉化為力量,有時則會成為負擔,但對於單純的戰鬥來說,那毫無疑問是多餘的東西。
然而現在卻沒有,作為從者被召喚到現世的自己所受的期待單純只是力量而已。
唯一讓自己掛心的master也已經有了安排,既然如此,剩下的約定就只有一個。而這個約定同時也是自己的願望所在。
戰鬥。
互相爭霸,以純粹的力量比拼來尋求勝利。這是一種無比單純的、同時也正因此而美好的戰鬥方式。
當然,自己並不否定有宿命才有戰鬥這個事實。所有的人生都存在着必須進行各種戰鬥的故事。
但是,和那一類東西完全不沾邊的純粹無垢的互相廝殺,卻出乎意料地讓自己感到暢快和舒適。
或許是自己作為戰士的本能受到了刺激,手中揮舞的神槍已經具備了貫穿針孔的精密度,絢爛灑落的火焰,也不斷將周圍烤炙得灼熱無比。
如果這不是全力,那怎樣才算是全力呢?
而面對自己的全力,自己的對手,名為齊格飛的大英雄卻如磐石般承受了下來。
那同樣超越了人類的精湛技藝。
那與黃金鎧甲類似的不死身「惡龍血鎧」。
那由尼伯龍根族鍛造而成的集所有精華於一身的足以與神槍「不滅之刃」媲美的幻想大劍。
一切的一切都在訴說着對手的強大。
不過光是這些,並不足以與擁有最強英雄之格的迦爾納相提並論。
讓勝負的天平保持均勢的關鍵,是迦爾納所欠缺的,來自御主的支援。
治療的魔術禮裝,增益的魔術禮裝,更重要的還有那一份心靈上的互相支撐。無論是在否身邊,都無法影響兩人之間的羈絆。或許微不足道,在關鍵時刻卻能爆發出令人側目的力量。
但是
「梵天啊,詛咒我身(brahmastra kundala)!」
「幻想大劍·天魔失墜(balmung)!」
來源於神代的魔力再一次輝耀。
如果說迦爾納的槍是指向太陽的存在,那麼齊格飛手中的劍則是讓所有生命為之憂心的黃昏。
因為佔了一點點的先手,太陽在最後時分壓倒了黃昏,在齊格飛的身上留下了一片片焦痕。有「惡龍血鎧」的保護,傷勢本身並不嚴重,可加裝在靈衣上的禮裝卻承受不住這樣猛烈的灼燒,化為灰燼。
這樣一來,天平就偏移了嗎?
不,還沒有。
禮裝壞滅,治癒魔術的光輝依舊閃耀,本就不深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哈,哈,哈。」
大汗淋漓的矮胖男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趕,趕上了,你沒事吧,saber。」
「沒事。」齊格飛對着自己的御主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非常好的時機,master。」
「哈哈,我也覺得非常好,主角總是在緊要關頭登場的紅之laner,你拜託的事情我已經辦好了,你的御主還有其他人都已經轉移到了外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被我們的人保護起來了。」
「感謝你,saber的master。」
聽到戈爾德的話,迦爾納很鄭重地鞠了一躬。
這就是迦爾納之前的安排。在戰鬥的間隙中,迦爾納拜託齊格飛轉達自己的御主,請他想辦法將五名中毒陷入幻境的前御主帶走。為此還特地告知了一處可以轉移到庭院外側的術式,並保證整個過程不會受到任何阻礙。
齊格飛答應了,戈爾德也沒有反對他們是接受魔術協會暗地裏工作的地下魔術師,其中一人在時鐘塔還是備受期待的俊英。救了他們,以後千界樹一族和時鐘塔之間的交涉就會變得非常有利。
當然,戈爾德的想法齊格飛並不知道,他答應迦爾納的請求除了一份武人之間的惺惺相惜,也有自己的考量。
「紅之laner,不,迦爾納,我也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請說。」
「你應該能感覺到,這場戰爭要不了多久就要結束了,而你我再這樣打下去直到戰爭結束也不可能分出勝負。」
齊格飛抬起頭,看向天空中不斷閃耀的紅與藍的光輝。
迦爾納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錯,你的劍和我的槍勢均力敵,就算能勉強突破,幾乎互相抵消的一擊也不可能具備將彼此打倒的威力。如果不想以平局結束,就必須既不會勢均力敵、也不會被抵消的、擁有絕對破壞力的一擊。」
「我知道你有一把槍,以你的鎧甲換來的殺神之槍,就用那個來決定勝負。」
即使是大英雄迦爾納,也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拿着槍的。
他本來是駕馭着戰車、挽弓射箭作為一名兼有arher和rider特徵的戰士贏得人們的讚賞。當然,這也不意味着他不懂得使用槍和劍。
那麼,迦爾納究竟為何會被召喚為laner這個職階呢?
在即將和般度五兄弟也就是和阿周那進行最終決戰之前,一名婆羅門僧人訪問了當時已成為難敵軍總帥的迦爾納。
然後,僧人就向正在沐浴中的迦爾納索求黃金鎧甲。
僧人根本沒有使用黃金鎧甲的必要性。但是,迦爾納在沐浴之際卻已經立下誓言說,無論僧人想要的是什麼都一定會贈送給他。
在明知這個誓約的前提下,化身為婆羅門僧人的大神因陀羅就向迦爾納索求黃金鎧甲,畢竟迦爾納的宿敵阿周那實質上就是他的兒子。
對迦爾納的強大非常清楚的因陀羅,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阿周那死在他的手上。
結果,儘管在事前已經知道這一切迦爾納還是立刻將融合在自己身體上的黃金鎧甲剝下來,贈送給了因陀羅。
因陀羅目睹了他如此高潔的行動,不禁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深深的羞恥,於是就將一把槍獻給了他。
以黃金鎧甲為代價,迦爾納所得到的是傳說就連神也能殺死的最強之槍。
正因為擁有這把槍,迦爾納才會被認定為最強的槍兵。
「齊格飛……」
迦爾納那洞穿虛妄的目光直視齊格飛的雙眼,後者眼神堅定,不帶一絲一毫的動搖,充斥着要打倒自己的決意。
「我明白了,就用這一擊來決定勝負吧,saber的master也沒有意見吧。」
戈爾德緊緊咬住牙齒:「沒有意見,saber的決定即是我的決定。」
「這樣啊,真羨慕你們。」
迦爾納閉上眼睛,輕聲感嘆。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擁有這樣的御主,交託後背,並肩作戰,共同成長。
希望以後能夠遇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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