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驚訝得張大眼睛,剛想叫「理事長」,皇甫華章卻笑着走過來,跟時年碰了下杯:「嗨,時記者。叫我威廉,或者皇甫華章就好。」
時年心下小小一跳,為了他的善解人意洽。
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他也同樣知道她不想叫外人知道時年=nana,於是在發現了她想要脫口而出「理事長」的時候,上前幫她掩掉這個稱呼。
若叫這一圈兒人聽見「理事長」的稱呼,便會有人猜到她冒充學生了。
時年感念地點頭,又主動跟他碰了下杯:「皇甫先生,沒想到竟然是您。晚上好。」
湯燕聲驚訝望過來:「哦?皇甫跟時年,你們早就認識?」她揚眉朝兩人微笑:「我以為皇甫你一直是個低調到神秘的人,而時年也是個喜歡安靜的姑娘,你們這樣的兩個人是怎樣有的交集呢,我都忍不住好奇。」
「呃……」皇甫華章略略沉吟,目光卻落在湯燕衣身上。
湯燕衣身上還穿着警服,於是時年明白,皇甫華章一定是想到湯燕衣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那次相救的關係了。
時年便忙上前解釋:「大姐,是這樣的,我終究是做記者這個行當的,於是也曾經好奇過佛德集團的那位身份低調神秘的掌舵人的故事,所以曾經試着聯繫佛德先生……沒想到就是這位皇甫先生。」
「原來是這樣。」這果然是最好的一個理由,湯燕聲便也含笑接受鈐。
皇甫華章的目光還留在湯燕衣的一身警服上,卻輕輕歪頭在時年耳邊低低耳語:「原來你已經調查過我的背景了?佛德集團掌舵人……這個身份,我好像沒告訴過你。」
時年臉紅過耳,也有點後悔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泄了底。倘若皇甫華章真的是叫她懷疑的人,她這不是等於告訴了皇甫華章,她和警方已經在調查他的資料了麼?
她便連忙遮掩:「……皇甫先生您別見怪。您知道的,我是記者,總難免有這個職業病。」她抬眼望去,想要看清他眼底的神色:「誰叫您行事總是這樣低調,我之前想找您的電.話號碼都找不到,所以便設法想知道您的身份。」
他眼中卻是全然的平靜,只含着淡淡的微笑,全然看不出什麼來。
「別擔心,我沒有任何的不高興。甚至相反,我很高興你能對我好奇。」
他說着,目光淺淺滑過她的手袋。她不自覺地將手袋捏緊,他便知道他給過她的手機號碼的紙條此時還在她的手袋裏。
他便笑得更加愉快:「不過你以後不必這樣辛苦,因為我已經向你敞開了通向我的門。我的手機號碼,你忘了麼?那是我的私人電.話,你有問題想問我的話,隨時可以撥打那個號碼。」
時年的臉便又紅了起來:「那怎麼好意思呢。」
他的話雖然明明是善意的,可是讓她聽起來卻有些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跳。
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可是直覺就是給了她這樣的信號,讓她無從去追查根由。
不知是不是皇甫華章的目光在湯燕衣的警服上停留得久了一些,或者是湯燕衣十分好奇時年跟皇甫華章之間的互動,於是湯燕衣雖然在跟大姐說話,可是目光卻也同樣毫不客氣地落在皇甫華章身上。
「大姐,你說他是咱們家的遠親,這是什麼意思?還有這個男人,你是從哪裏認識的?」
湯燕聲便微笑:「這些事或者也是緣分吧。我這次回亞洲,也到過幾個戰火衝突的地區,十分惋惜那些被困在戰火里的文化遺產。結果讓我驚訝的是,原來有機構正在低調地做着從戰火里挽救那些文化遺產。」
湯燕聲便朝皇甫華章努了努嘴:「幾經周折我才打聽到,原來那些『戰地拯救公司』也都是他出資的。拯救回來的文物,他請專家重新修補之後,全都交給給聯合國教科文衛組織託管,或者等該國戰火平息下來之後,重新無償送還給該國。」
「是麼?」湯燕衣眯起眼睛來。
湯燕聲剛剛回來,並不明白湯燕衣為何對皇甫華章這般心存懷疑,便盡力解釋道:「我有一次也被困在雙方交火的城市裏,沒來得及撤出去,是他的雇員救了我,我在回撤的直升機里見到了他。」
「該怎麼說呢……也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我覺得他身上的氣質跟咱們家的男人有點相似,尤其是思考和說話時候的感覺,像極了燕犀和燕卿。於是閒聊時候說起各自家族的故事。原來他家裏不止他母親是華人,還有好幾代的女主人都是華人。」
湯燕聲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忍不住會心微笑:「小衣你們年紀小,對於家裏的故事知道得不那麼詳細,可是因為我是做這一行的,又是你們的大姐,所以對祖上的故事知道得多一些。大約一百年前,我們家出過一位特立獨行的前衛姑奶奶。」
「那時候咱們家那位督軍老祖宗剛剛就任海陸空大元帥之職,也就是當時事實上的國家元首……那位姑奶奶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他原本想將她嫁給國務總理的公子,結果那位姑奶奶竟然愛上了一位前去採訪的m國記者,竟然跟着那位記者私奔了,趁着兵荒馬亂跑到了m國來。」
湯燕衣也不由得驚訝:「大姐,你該不是說那個m國記者就是他佛德家族的長輩,而我們的姑奶奶就是嫁進佛德家了吧?」
湯燕聲愉快點頭:「我跟他都想到了一塊去,所以還一起查過各自的家譜,果然對上了。」
百年前的兵荒馬亂,百年前勇敢的為愛出走,造成了那位湯家女兒的下落不明。也曾以為早已天人永隔,卻沒想到原來遠隔重洋,卻也還是有一天親人竟然在異國他鄉聚首。
「只可惜都過去一百年了,咱們兩家之間的血緣已經被十代人稀釋掉了,如今是很遠的遠親了。不過卻也神奇,這樣遠的親戚了,而且他還是混血,卻還是能在神態和氣質上與咱們家人這麼相像。這或許就是遺傳基因的神奇力量。」湯燕聲現在想來還是不由得唏噓。
「是麼?那還真是太巧了。」湯燕衣不由得勾起嘴唇。
如果湯家跟皇甫家是遠房的姻親,而皇甫家跟馬克家也是同樣的關係……那湯家、皇甫家、馬克家還真是攪合到一塊兒去了。誰能想到就因為一樁普通的校園傷人案,竟然能將幾大家族的歷史給聯繫到一起去。
或許這個世界還真是小,真的是這個地球上任何人之間也不過隔着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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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燕卿拿着個小餐盒下樓來,目光自然先投向那一小圈人去。只是燈影幽暗,皇甫華章又仿佛巧合地站在了燈影暗處,於是湯燕卿最初第一眼並沒有看見他的存在。
湯燕卿的目光都先被駱弦聲給吸引了去。
那麼一小圈人站在一起聊得熱鬧,可是駱弦聲卻站在圈外,站在一個那一圈人都不會發現的視線死角里,遙遙地望向那邊。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喝酒,染了一肩一身的落寞。
顯然他看着他們,卻不想叫他們發現他。
湯燕卿嘆口氣走過來:「用不用我友情贊助你一條小手絹兒,好叫你咬着?」
「別鬧。」駱弦聲卻興趣索然,並不想開玩笑。
湯燕卿便跟他並肩站在一處,儘量從他的視角去打量那邊。
駱弦聲黯然垂首:「方才燕聲帶了一個新客人進來,我都沒見過。可是看樣子燕聲跟他關係很是親密。我想也許她這一走半年,途中終於遇上了能叫她滿意的人。」
湯燕卿便明白了,同情地轉頭望向駱弦聲。
駱弦聲今年28歲,湯燕聲卻32歲了。所以大姐叫「大聲」,駱弦聲卻叫「小聲」。
也許四歲的差距對於現代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駱弦聲自己也不在意,可是大姐卻怎麼都邁不過這個坎兒。大姐永遠都堅持說,小聲從小就像是自家的弟弟,永遠都只能是弟弟。
於是這些年駱弦聲披掛着弟弟的身份,眼睜睜看着湯燕聲談了一場又一場「年齡合適」的戀愛;而他自己也一年比一年越發地荒唐下去,甚至都被外界傳說成了最大的「網絡yin媒」。
這就像是一柄雙刃劍,終究讓他跟大姐越距越遠。
湯燕卿轉了轉手裏的酒杯:「你的意思是,那個新來的男人,年紀跟我大姐相當?」
駱弦聲便無限寂寞地笑:「是。十分相當。成熟穩重,舉止優雅,是我駱弦聲永遠都學不會的。」
湯燕卿便也極力向那個身影望過去,待得發現了那個人就站在時年旁邊,便是一皺眉:「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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