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宿舍就要熄燈了。時年揉着眼睛跟網友燕七告別。
10:不好意思先下了。對了我明天不上來。晚安。
「10」是她的網名。說起來,讓她最開始留意燕七,也讓燕七留意到她的,正是這個網名。誰讓他們兩個的網名都跟數字有關,彼此看着便頗有些覺得好笑吧。
時年道過了晚安,鼠標點向叉,卻還是忍不住屏住呼吸,停下。然後靜靜地看着他的頭像。
通常,她說過告別之後,他的頭像便也會緊跟着黯滅了下去溲。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仿佛他來只是為了她來,她若下線,他也必定跟着第一時間離去。
這種感覺,叫她心下熨帖。
而她自己也不知什麼時候,心眼兒也開始變小了。明明知道這個bbs上極少有女生,也知道每次她走之後他也跟着走……可是,每次還是要親眼看見他的頭像黯滅下去了,才會安心恧。
才不用擔心,他又會在那個虛擬的空間裏遇見其他的女生。
可是今晚有些特別,他的頭像竟然遲遲還沒有黯滅下去。
她咬住唇,有些泛起了小心思。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忽然又打過來一句話:「為什麼明天不來了?」
時年盯着屏幕,回味他之前那小小的停頓。仿佛能隔着屏幕看見一張桀驁的臉,繃得很嚴肅,明明很想問卻又遲疑着,不想破壞網友之間不刺探真實生活的原則。
可是終究,還是問出來了。
她便輕快地回答:「因為在中國,十一要放長假啊,我要回家。明天就是30號了,我買的就是明天的火車票。明天下午下課我沒時間上網了,得直接奔火車站去。」
他那邊又頓了半晌,然後才又問:「那要多少天不能上來?」
時年想了想:「十一七天假,加上明天,一共八天吧。」
想到八天沒辦法跟他聯絡,她的心下也是悵然的。
從高考結束到今天,算算已經認識他快四年了。這四年裏,除了最初的兩年只是普通的網友,只是根據推理進行討論之外,後來……明白自己情愫暗生之後的兩年,她便沒有這麼長時間不見他的。
他又半晌不說話了,她努力地笑了下,知道還是該下線了。
他那邊也終於敲過了一長串的:888888888888。
這在bbs時代,代表的是白白。時年便也只能努力挑開嘴角,再說一聲「再見」。
時年說完這聲再見,宿舍的燈便已熄了。她就這樣消失在了他面前。
隔着網線,隔着重洋,湯燕卿盯着屏幕,懊惱地咬住了唇。
m國這邊天都亮了,曙色染滿窗欞。他又熬了一個晚上,可是她卻這麼帶着誤會消失而去。
天殺的,他那一串「8」,說的不是白白,而是他想着那不能相見的八天,於是下意識在鍵盤上就敲下了一連串的8。
八天,叫人無法忍耐的八天。
他還沒捋清楚自己的心緒,結果她就以為他是在告別,然後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懊惱地扣上筆電,耙着頭髮起身。
這一刻有點痛恨自己從前定下的一系列原則:比如,不留任何現實世界裏的聯繫方式,包括手機、郵箱。
他抱着手臂又站在了牆上的世界地圖前,伸出手指去丈量中國和m國之間的距離。
被量過太多次,於是那條線上已經留下了手指的痕跡。
再一次的丈量,讓他心下的那個願望越發地清晰了起來。
沒錯,他想見她。
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八天太久,而兩國之間的萬水千山卻簡直不值一提。
主意打定,他便笑起來,重新打開筆電,去聯繫同是bbs上認識的一個網友。
那網友網名叫「顧城」,就是這名字吸引了他一下。他還以為這網友也跟真的顧城一樣,是個詩人呢。生性浪漫的詩人,卻來上這個以邏輯為前提的推理bbs,不免叫人覺着有些矛盾。
他便上前聊了下,倒蠻意外,看這位講述的一些推理案例,整體還是不錯的,很有潛質的模樣。於是他就也保持了對這個人的關注。
結果「顧城」的專業度沒維持多久就露餡兒了,被他沒試探幾次就探出了底細:從顧城說話的語氣,以及發表意見的視角,就能探知他八成是小混混,混江湖的,所以十分有些江湖氣。
而這個人之所以前面能說出還算不錯的推理案例,也只是因為他曾經當過推理環節中的「另一方」。也就是被警方給推理,然後抓住的那方。
湯燕卿也覺得從相反方向走出來的人,來一起聊推理,也蠻有趣兒的。而且跟顧城聊過一段時間過後,也探查出顧城做過的案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多是好勇鬥狠、不動腦子那種,所以犯下的罪行也都沒什麼大罪,通常就是判二緩三,然後再犯,累計疊加了,於是經常在監獄短期進進出出的那種。
他看不得太笨的人,於是便有機會點撥了顧城幾下,教他怎麼不用被警方抓住,然後用不違法的方式完成他要賬的任務。顧城那幾次都得手了,然後就將湯燕卿奉為了神人,一口一個師父地叫,總說要報答師父。說江湖道兒上的人,不能背人情債,不然一輩子抬不起頭。
湯燕卿便決定這回叫「顧城」了了這個心愿。
他要見她,總歸不能用那麼普通的方式。
他想要給她一個驚喜,他想讓她一見鍾情,他想讓她,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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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這次十一都不能上網的原因,是她這次回家去還要參加中學的校慶,然後接下來就是各種的同學聚會。
她還經不起他的纏磨,將她校服的式樣描述給他過。
他便閉上眼,眼前是陽光柔軟,一個藍衣黑裙紅絲巾的女孩兒,立在光霧裏,微卷的發尾隨風輕揚。
他便笑了,迅速制定計劃,然後將一切都吩咐給「顧城」。
原定的計劃是,等「顧城」綁了時年,而他自己也後腳就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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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9月30日的深夜。
時年睡到十一上午9點才醒來。
在洗漱,就接到祈修齊打來的電.話。
祈修齊上的是警校,兩年已經畢業,現在已經當了警察,也是爸的徒弟。
時年明白,祈修齊對當年的少年情懷還念念不忘,只是現在是爸的徒弟,所以就更不敢再對她表白。時年便也樂得裝糊塗,只一口一聲「師兄」地叫,將兩人的關係廓清。
祈修齊聽小妮子又甜滋滋地喊師兄,心裏就說不出的悵然。繼而深深嘆口氣:「我連今天都沒辦法見你。」
時年有些意外:「怎麼了,不是說好了大家都回中學去參加校慶?」
祈修齊無奈道:「你們都還是幸福的大學生,十一當然有時間。可是我現在已經是小警察,十一全員上崗,確保百姓安心過節,不能請假。」
時年便拍了腦袋一下:「是啊,我怎麼忘了。」
她是警察的女兒呢,爸每逢年節也同樣是最忙的時候,她都已經記不清有多少節日沒有跟爸一起過了。昨晚回家,爸就沒在,她都習慣了不用問,也知道爸一定是值班呢。
跟祈修齊告別,吃完早飯。讓媽幫着將中學的校服重新找出來,洗好熨燙整齊了,還將少了的扣子補全……忙到下午,時年便發現了媽有些寂寞。
是啊,大過節的,爸值班,而她要去參加校慶,家裏就剩下媽一個人了,冷冷清清的。
時年便拉媽起身,說要去陪媽逛街。
媽有些激動,可是還是搖頭:「你不是還有校慶。」
時年給媽時鐘:「今晚是篝火晚會,晚上六點才開始。現在才一點,我能陪你逛一下午呢!」
這些年,逢年過節爸都不在,媽自己帶着她度過了不知多少個寂寞的節日。她如何不明白,媽其實是個文藝女青年的,所以是很在乎生活小情調的,逢年過節什麼的都很在意氣氛。可是媽這麼多年從來沒抱怨過爸,一直叫爸愧疚在心。
她從前小,倒也罷了,如今長大了,就應該擔起爸的責任,好好陪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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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的商業區,人山人海。
時年要小心挎着媽的手臂,時常若一個不小心,母女倆被人潮沖開了,一個扭頭便各自湮沒在人海里,都找不見了。
媽逛得很開心,可是卻捨不得買。反倒還是給時年買了一件新的羊毛衫,也給爸買了羊毛褲,說爸多年辦案,時常要大半夜的蹲坑守候,腰和膝蓋都落下了毛病,說穿上這新的羊毛褲就不怕冷了。
---題外話---
稍後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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