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檢察官辦公室。
檢察官劉易斯叫安澄到自己辦公室來,指着安澄的申請表盯着安澄的眼睛:「這個時候讓小華萊士的案子上庭,不合適麼?」
安澄倒也不意外,轉了轉天鵝一般修長的頸子清冷一笑:「有什麼不合適的?」
劉易斯蹙眉:「誰都知道現在華萊士和湯明羿選戰正酣,你這時候讓小華萊士上庭,難免叫人以為是在偏幫湯明羿。」
劉易斯話沒多說,可是目光漫上來,分明是一副「我知道你跟湯家的關係」的神色墮。
安澄聳起薄薄的肩骨,笑聲清涼:「我偏幫湯明羿?憑什麼呀。再說嘴長在別人鼻子下頭,愛說什麼說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
安澄說着將一份文件丟在劉易斯面前:「這是所有調查取證的日程記錄,劉易斯你自己看。什麼時候該上庭,是由日程決定的,既然條件成熟了、證據也完整了,那自然就該上庭。至於別人怎麼猜,控制不了。我能對你解釋的只有這份日程,其他的我沒什麼好解釋的。是」
劉易斯蹙眉:「安,我相信你的秉持公正之心。只是我要提醒你,外界不是同事,一定會因此案對你頗多猜測。」
安澄聳肩一笑:「那是我要紅啊。我不怕,就讓我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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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回到辦公室就瞧見簡擠眉弄眼的。
走過去一問,果然是湯燕卿一直在打電話過來。
安澄白了簡一眼:「不是告訴過你,不接麼?」說完踩着十寸高的高跟鞋就搖擺着走進門去了。
簡嘆了口氣,只好尾隨進來,關上了門,苦口婆心地勸:「不是我想煩你,只是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反正你不接,他就不斷打過來。他這麼個悶搔的人,我有什麼辦法?」
安澄便淡然點了個頭,仿佛一點都不介懷:「那就接進來吧。既然秘書不會做事,只有我這個當老闆的自己擋了。」
簡一邊往外走一邊嘆氣,心說,這兩個犟種啊,看誰能犟過誰。
電話接進來,安澄悠然地道:「湯律師不好意思,我剛被檢察官大人訓過話,說要打小華萊士的案子就一定會被外界猜我跟你們家有特殊關係。所以我殷切拜託你一定要迴避,千萬不要再跟我有任何形式的交集,就連這樣的電話也不要打來了。」
湯燕犀在電話那邊揪住眉心:「我就是擔心你會因此為難。」
「我不為難。」安澄聳着肩骨笑:「我心底無私天地寬,我有什麼好為難的?我打小華萊士的案子,跟你們家本來一點關係都沒有。」
湯燕犀卻緩緩吸了口氣:「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卻也認定這是你的心意。現在我爸的處境的確很難,而只要小華萊士的案子開庭,我爸就有勝算了。」
老華萊士面對媒體一副謙恭誠懇的模樣,可是湯燕犀和安澄都知道小華萊士私底下是個什麼樣子。只要小華萊士上了庭,將真實的嘴臉暴露出來,那老華萊士之前在媒體前所有的努力就都會化為泡影。
安澄的目光有些放遠,卻隨即收回來清涼一笑:「省省吧湯律師。我要工作了,而且請你從下一秒起迴避,不要跟我再有半點聯絡。」
安澄掛斷了湯燕犀的電話,接下來跟身為小華萊士律師的向遠聯絡:「法院排期出來了,相信已經通知你們了吧?向律師,我們又要法庭上見了。不過聽說你最近有點焦頭爛額啊,別到時候輸給我了,卻說是不能專心所致。」
向遠也笑了:「安檢放心,我就算再焦頭爛額,這次也一定會全力以赴配合好安檢。」
安澄勾唇,放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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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遠收起手機,走進醫院,向守在病房門口的警員出示了證件,然後走進路昭的病房。
向遠向路昭出示了兩份文件,「時年簽字,對你不提告,不索賠;羅莎也簽了。不過羅莎有一個條件,要你退出華堂。你的股份,她會出資購買。」
「師兄你也明白,如果羅莎提告,你這傷害是重罪。所以你自己衡量,是否答應她的條件。」
路昭有片刻的黯然。
時年不提告,他倒是不算意外;可是羅莎也不提告,倒叫他有些意外。
畢竟,他曾那麼重地傷害過她。
向遠見路昭不語,忍不住目光放冷:「你的所為連先生都忍不住出手,其實我也同樣想。你敢傷害時間,你竟然還敢對羅莎做出那樣的事!路昭,雖然身為你的律師,我卻還是要說:你真是個人渣!」
「羅莎不提告你,只提了這樣一個條件,怎麼你還要猶豫麼?你真是又刷新了我對你的底限的認識。」
路昭面色蒼白下去:「阿遠你誤會我了。我猶豫不是想要拒絕,我是想說:我不要她的錢,我所有的股份都送給她。就算是……我對她所做的一點補償吧。儘管我知道這不夠補償,可是我現在也沒有別的了。」
向遠這才微微揚眉:「真的?」
路昭苦
tang笑一聲,垂下頭去:「阿遠你罵得對,我是人渣。所以就連你都不會相信,我那麼對她是真的喜歡她吧?我只是……只是也是不甘心,不甘心她明明知道你不愛她,卻還是放不下你;即便來找我,也只是把我當成了備胎。」
他搖頭,那笑越來越苦澀:「她不知道這些年我何嘗不是守在她身邊,卻也只能遠遠地看着她?其實……當年是你跟我一起在那個party里看見她,還是我引導你走向她。你還記得麼,那天那裏那麼多人,衣香鬢影,她就站在人群里,可是咱們還是都一眼就看見了她。她穿寶藍色的修身剪裁的曳地長裙,前後大v領,那麼美麗,那麼驕傲卻孤單地站着。」
「明明期望有人走近,卻又用自己的冷將走近的人都給嚇走了。然後我跟你說:瞧,那個是羅莎,是摩根銀行最年輕的金融業務部經理。一定能幫到咱們華堂。」
「然後,你才走向了她……我比你更早看見她,更早知道她;可是她看見你走過去,就從那時候起,只看得見你。」
向遠愣住,呆呆站直了瞪住路昭。
是啊,若不是路昭此時說起,他早已忘了。或者說彼時彼地,他其實根本就沒有留意路昭說話時候的語氣和眼神。那時候他只想為了華堂的發展尋找一個財務合伙人,無暇旁騖。
路昭笑起來:「所以你知道我生了恨麼?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只能被先生安排在你身邊,當你的助手,當你的配角,什麼都不能自己去擁有。所以後來每次跟羅莎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想起那些恨,我就對她發了狠。」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我究竟是恨她,還是恨你,或者是恨先生,恨命運?我只是,我特麼只是混賬地把那些恨都發泄在她一個人身上了而已。我終是,對不起她,更對不起我當年第一眼看見她時的……初心。」
路昭落下淚來,用拳砸着自己的頭。
「對不起阿遠,對不起時年,對不起羅莎……」
向遠心下洪流翻湧而過,然後搖搖頭:「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其實我又比你好到哪裏去?那時候的我,也不過只是一個滿腦子只想拓展自己的事業,只想利用她感情的混賬男人而已。」
「我甚至在婚後還跟她在一起……傷害了時間,也傷害了她。我是比你更人渣的人渣。」
路昭緩緩抬起頭來,有點難以置信地看着向遠。
向遠一向都是完美的男子,從不肯承認自己有半點的瑕疵,接受不了自己身上任何的不完美。所以現在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從前的向遠麼?
向遠也尷尬地搖頭苦笑:「當渣男終於有一天知道是人渣了,那也許就終於在渣男的路上走到了終點,可以轉身走回來了吧?」
可是當他準備走回來,那曾在路上失去的人,卻已不會停在原地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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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四合。
皇甫華章關上筆電。
因為他的被調查,佛德集團的股價終究還是出現了下挫。股市里終於出現了動靜,有人開始了收購。
他微笑,並不意外。
房門輕響,解憂抱着布娃娃走進來,將布娃娃放到他大床之上,然後蹬着小腿兒使勁向上爬。
他笑起來,想要幫忙。解憂卻瞪眼:「不要爹地幫忙,解憂自己爬!」
最後她使勁攥住床單,終於成功爬上了四柱大床。---題外話---【稍後第四更~~~關於解憂,大家表想歪了哈。是美好的孩子,不是創造出來黑皇甫和念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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