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故 第五百一十章 分外熟悉

    苦無的大腦飛速運轉,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還是覺得唯有快點擺平這件事情,自己才能對得起師父,對得起那些對自己寄予厚望的人。讀字閣 m.duzige.com

    於是他只悄無聲息地哽咽了一聲,便想着趕緊言歸正傳,暗示他榮千富所犯下的種種罪行。

    但苦無正想開口,榮百華卻是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搶先一步開口道:「被掌宮派下山的關門弟子叫做苦無,是個出家人。我與他的關係是極為要好的。其實自他走後,不光是掌宮,大師兄,就連我也很是想念他。算算日子,他此行離開已有兩月多了。也不知他在外面過得好不好,又是否有遇上什麼難纏的對手……」

    聽到這裏,苦無情不自禁地低了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原來昂揚的鬥志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再度變得失魂落魄、灰心喪氣起來。

    苦無是個感性的人,他每次從百華口中聽到這些,總是不由得隨着他一起變得傷感。

    他們想念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想念他們呢?

    只因重任在肩,出於種種原因,沒法與之相認,否則自己非要跟他暢所欲言、談笑風生不可。

    「還請少爺莫要再想這些事情了。」苦無面不改色,把心一橫,有條有理地安慰道,「少爺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與其想這些暫時遙不可及的空中樓閣,倒不如用更多的時間陪陪老爺,畢竟老爺可一直惦記着您呢。」

    榮百華的心中一陣觸動,剛才自己的思緒被牽引到神宗那邊去了,直到楊樹這麼一說,這才想起來還有個老爹在等着自己回家呢。

    既然現在已經解決完黑熊精,那也是時候該離開此地了。

    「嗯。」榮百華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認同道,「我們先回去吧,邊走邊說。」

    「是。」

    ……

    苦無和榮百華漫步在思元鎮的大街小巷上,雖然是以楊樹下人的身份,卻也有作為苦無好友的味道。

    「楊樹。」榮百華一邊邁着沉重有力的步伐,一邊忽然輕聲喚道,「難道你不好奇,我剛才為什麼會這樣盯着你看嗎?」

    苦無一怔,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而後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遲疑地開口道:「少爺看便看了,想來是因為剛剛大戰一場,故而是心緒不寧所致罷了。」

    「不……」榮百華乾脆利落地否認道,「楊樹,我看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苦無眉梢一緊,瞳孔呈一個由放大至縮小的過程,只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我何德何能,可以長得與少爺的故人相像?」苦無極力否認道,「想來是少爺太過疲憊,一時之間,看走眼了。」

    「我沒有看走眼。」榮百華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堅定不移地固執己見道,「你的五官、神情,都與那人十分相似,我甚至一度以為你就是他。要不是你有頭髮,我非要把你當成他了不可。」

    苦無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明知故問道:「莫非少爺口中的故人……還是祭風掌宮那身為出家人的關門弟子?」

    「沒錯。」榮百華神色愀然,倍感惋惜地說,「只可惜……你不是他。」

    「少爺一定可以再和故人相見的。」苦無皺了皺眉,心裏很不是滋味。

    「但願吧……」榮百華語重心長地說着,眼睛倏的一亮,進而忽然想起來問道,「對了楊樹,話說回來……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苦無一愣,一時之間,全然沒想到該如何作答,這個問題,倒還真是把自己給難住了。

    「我……我……」苦無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沒支聲。

    而後反倒是被榮百華先發制人道:「一定是我爹怕我有危險,故而才派你跟着的吧?」

    苦無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尷尬地笑了笑,嘴裏含糊不清地答應道:「是……是……」

    榮百華苦笑兩聲,長嘆一口氣,心如止水地說:「我爹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少爺覺得老爺不讓人省心,可老爺卻是覺得少爺不讓人省心。」苦無有理有據地說,「歸根結底,少爺和老爺還是因為牽掛着彼此,才會覺得對方不讓自己省心。」

    榮百華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有條不紊地問:「楊樹,我爹他命你跟着我的時候,可還有交代什麼其他的東西?」

    「並沒有。」苦無直截了當地說,「只是老爺命我暗中保護少爺,可如今我卻光明正大地站了出來,與少爺一路同行,也算是違背了老爺的意思,還希望少爺回府以後,可以不要跟老爺提起此事,就當從來沒有見過我,否則我一定得挨老爺一頓痛罵不可。」

    苦無這招順水推舟可謂精妙絕倫,不僅順理成章地解釋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又不會引起榮百華對自己的懷疑。

    一舉兩得,妙哉妙哉。

    榮百華輕聲一笑,不假思索地答應道:「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跟我爹提起你的存在的,我就說我憑藉一己之力戰勝了妖獸,從而得以凱旋。」

    「若能如此,那便最好不過了。」苦無心滿意足地感激不盡道,「多謝少爺。」

    「謝什麼。」榮百華把手一揮,蠻不在乎地說,「要謝也該是我謝你才對呢。若非是你出手助我,恐怕我已經死在那黑熊精的血盆大口之下了。」

    「少爺過謙了。」苦無面不改色,平心靜氣地說,「少爺身為神宗子弟,自然是武功高強、不同凡響,又豈會被一頭小小的黑熊精所擊倒呢?少爺若是可以再小心一點,那想來也是用不着我出手了。」

    榮百華自信一笑,表示贊同地說:「哈,說的對。我要是能在跟他動手之前布下更多的陣法,要擒住他便是輕而易舉、易如反掌的事情了。又豈能給他可趁之機?」

    苦無微微一笑,以示答應。其飄忽不定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顯然是在想該如何把話題轉移到榮千富的身上。

    於是乎,苦無思量再三後,總算是靈機一動,心生一計。

    只見他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有意無意地問:「老爺家財萬貫、富甲一方,卻從未因諸多生意而冷落了少爺。如此看來,少爺不光是家境富裕、條件優越,就連感受到的父愛都要高於常人呢。」


    苦無的這一招旁敲側擊倒是不賴,以讚美之言開頭,使得榮百華沉浸在深深的優越感中而無法自拔,而接下來,就看他會不會有感而發,順着苦無的心意走下去了。

    榮百華淡然一笑,不緊不慢地說:「感情不深,還能怎樣?畢竟我們父子二人相依為命,多少年的摸爬滾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只可惜……沒能讓我娘也過一過這種富麗堂皇的生活。」

    苦無一愣,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惴惴不安地問:「少爺的意思是……」

    「不錯。」還沒等苦無說完,榮百華便二話不說地打斷道,「我娘已經走了,但她的音容笑貌仍然存在我深深的腦海里。即便那年我只有六歲,我也絕不會忘記她是那樣一個樸實無華、端莊秀麗的人。」

    苦無的喉結一陣蠕動,愁眉莫展,悵然若失,本想着藉此機會向他暗示榮千富的種種罪行,不料竟是提起百華的傷心之處來了。

    「提起少爺的傷心事了,還請少爺見諒。」苦無皺着眉,苦着臉,真心實意地致歉道。

    「無妨。」榮百華長舒一口氣,坦坦蕩蕩地說,「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早已經釋懷了。只是每每想起我娘,總會有一點小感傷而已。但我要記住這份感傷,讓它成為我走下去的動力,一定不能讓我娘失望。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為我娘報血海深仇。」

    「報血海深仇?」苦無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聽得雲裏霧裏的,很是不解,「難道夫人是為人所害?」

    榮百華氣定神閒地點了點頭,更進一步地說道:「我之所以上神宗拜師學藝,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為我娘報仇雪恨。無奈現在連對付一頭黑熊精都是這麼的費力,如不在神宗修煉個三年五載,恐怕此仇難以得報。」

    「少爺的仇家是誰?」

    「異族之人。」榮百華愁眉不展,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憤憤不平地吐出四個字道。

    苦無一驚,心弦一緊,瞳孔放大到極致,隱隱閃爍的眼神當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異族裏的人可不是等閒之輩,百華若要為母報仇,恐怕沒有這麼容易……

    苦無面露難色,憂心忡忡地問:「妖魔鬼怪四大異族,門徒眾多,少爺又可能記起殺母仇人的真面目?」

    榮百華皺着眉頭,愁容滿面地說:「這我倒是真記不太清了。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殺害我娘的,是魔族之人。」

    「魔族?」苦無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念了一遍。

    「嗯。」榮百華點點頭,一籌莫展地說,「我清楚地看見,那人周身散發着一股又一股深色的魔氣。我娘為了保護我,慘死在他的手下。他本還想接着對我下手,好在後來有兩名大俠及時趕到,這才嚇跑了那人。」

    「原來如此。」苦無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勸慰道,「既然少爺可以放下夫人之死,又為何不能放下與那魔教中人之間的仇恨呢?」

    聽到這裏,榮百華眉梢一緊,立馬就惡狠狠地瞪了苦無一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什麼?」榮百華的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神情,進而不敢相信地說,「你要我放下仇恨?」

    「仇恨於少爺,只有百害而無一利。趁早放下,少爺方能活得輕鬆自在。」

    「別開玩笑了。」榮百華板着一張臉,認真嚴肅地否認道,「這等血海深仇,哪能說放就放?本少爺之所以在神宗勤學苦練,不就是為了可以有報仇的那麼一天麼?你讓我放下仇恨,豈不是要我親手摧毀長久以來一直支撐着我的精神支柱?」

    苦無眉頭緊鎖,憂心惙惙地說:「也罷,這些話本不該是我對少爺說,而是由少爺口中時時提起那位故人來說。既然少爺執迷不悟,我亦是不便干涉。」

    此言一出,榮百華當即愣住,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注視着苦無,疑惑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

    苦無意味深長地扼腕嘆息道:「少爺既然說您的故人是一位出家人,那想來以出家人慈悲為懷的性子,一定不希望看到少爺終日活在深仇大恨的痛苦之中。如果他在的話,想必一定會勸少爺迷途知返吧。」

    榮百華的眼珠子於眼眶中轉了轉,掂量了一番過後,慎重地開口道:「如你所言,確實如此。就憑苦無的性子,他非得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地嚷嚷個不停不可。即便我再怎麼一意孤行,他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直到我按他所說,放下仇恨為止。可惜的是,我從未對他提起過我的父母。倘若你的嘴上功夫能有他一半厲害,恐怕我也早已被你勸服了。」

    五味雜陳的苦無手足無措、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該生氣好還是該高興好。

    「我言盡於此,少爺不聽,我也沒有任何辦法。」苦無為了顧全大局,只好就此作罷道。

    榮百華則是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說:「你管得倒是挺寬,連本少爺的事情都敢插手。等本少爺學有所成,有朝一日,定要到魔族討一個公道!」

    「雲嶺痴地可不是誰想去就去的。」苦無別有深意地說,「少爺若是單槍匹馬地闖入,也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罷了。」

    「我又沒說現在去。」榮百華冷笑一聲,鄙夷不屑地說,「我說的是我功力大漲、有所成就之後,等到本少爺今非昔比,高人一等,還會怕魔族的蝦兵蟹將不成?」

    「少爺功力非凡,即便是現在,要對付雲嶺痴地的蝦兵蟹將想來也是綽綽有餘。」苦無的嘴角上揚到極致,露出一排潔白的大牙齒,信誓旦旦地說,「怕就怕魔君親自動手,少爺縱使再怎麼厲害,想要與魔君魔夔抗衡的話,也怕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殺害我娘的又不是魔夔,我只要不招惹他的話,他又有什麼理由跟我動手?」榮百華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相當無辜地說道。

    苦無輕聲笑笑,胸有成竹地說:「雲嶺痴地可是魔夔的地盤,少爺要在那裏動手殺人,那身為魔族統領的魔夔又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難道他還能任由少爺您在魔族撒野不成?」

    榮百華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忐忑不安地問:「那要照你這麼說的話,本少爺要報仇雪恨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苦無暗暗一笑,條理清晰地說:「那也未必。少爺孤身一人,自然是寡不敵眾,而若是帶夠了人馬,屆時人多勢眾,還會怕他一個小小的魔族不成?」

    「呵。」榮百華一邊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一邊止不住地搖頭晃腦,進而一針見血道,「我自己的仇,又豈有讓別人幫我報的道理?」

    「不……」苦無忽然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其味無窮地開口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仇,這是大家共同的仇。」

    話音剛落,榮百華就跟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神當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進而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惶恐不安地斜視身邊的苦無,不知怎的,總覺得他身上有股相當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看不見、摸不着,但它就在自己的身邊。

    這是自己第二次在他身上看到苦無的影子了……

    苦無直起身子,挺起腰板,不自覺地把雙手背過身後,振振有詞道:「異族之人作惡多端,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像少爺這樣的名門正派自是與之勢不兩立,相信雙方遲早有一日會再度開戰。說到底,少爺您根本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只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即便少爺不呼籲眾人幫你報仇,異族覆滅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我明白了。」榮百華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集結眾人之力討伐異族,這是我神宗遲早會做的事情。而我只需靜靜地等到那個時候,一切終將手到擒來,而我也就可以大仇得報了。」

    「少爺果然聰慧過人。」苦無面帶一抹淡淡的笑容,一本正經地誇讚道,「少爺雖然報仇心切,但現在既不知曉仇人的真實面目,又沒有報仇的能力,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少爺若是可以等到神宗攜各大門派與異族開戰的那一天,那麼即便不知仇人是誰,仇人也是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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