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磨刀不誤砍柴工,反正有大把的倭寇,一時半會也剿滅不了,等你火器、火藥補充好了,咱們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趙文華笑着擺了擺手,表示不急,看到朱平安的茶用完了,又拎着茶壺給朱平安填了一杯。
「多謝趙師理解。」朱平安拱手道謝。
「在江南各地對倭敗績連連之時,子厚浙江大捷,難能可貴啊。尤其是,有些人經我三番五次催促,仍然一兵一卒不出,好像倭寇是他養的一樣,唯恐出兵傷着了倭寇。」
趙文華表揚朱平安的同時,又陰陽怪氣張經等人,含沙射影張經養倭自重。
朱平安不知道怎麼接,索性就保持沉默了。
「子厚,你不知道啊,我這個欽差不容易啊,遙想當年出京時,我向聖上誇下海口,說我此番南下,短則兩三月,長則半年,就要督王師剿滅倭寇,還聖上一個富庶繁榮安定的江南,還老百姓以太平日子。」
「可是呢,慚愧,慚愧,我屢屢督師張經張總督出兵滅倭,張總督不僅未出一兵一卒,還將我排除在帷幄之外,一應軍事,皆不讓我染手,防我像防賊一樣。我現在別說督師了,就是連基本的軍事知情權都沒有了。」
「我督不動張經,督曹邦輔等一應將領,也是一樣,一督一個不吱聲。」
「子厚,我難啊。我都不知道如何向聖上交代,我都沒臉向聖上匯報了。」
趙文華向着朱平安連吐苦水,說張經等人怎麼怎麼不配合,說他怎麼怎麼難。
應該有下文了吧,都鋪墊這麼多了......
朱平安在趙文華開始吐苦水的時候,就開始心中默數1、2、3、4、5、6......
果然,在朱平安默數到8的時候,趙文華開口了。
「好在,天不絕人之路,子厚你的浙北大捷,讓我總算有臉給聖上匯報了。」
趙文華走上前,拍了拍朱平安的肩膀,一臉老懷大慰的說道,話里話外充滿了暗示。
還是要搶功啊。
原以為你不是搶功,是想要把自己拉上他們的戰車,再立一功,沒想到繞了回來,還是要搶功。
「咳咳,趙師,浙北伏擊得勝後,我第一時間令人將戰報報給了張經張總督,同時還寫了一封密折,詳細寫了浙北伏擊戰的始末和戰果,已經令人快馬加鞭送呈預覽了。」
朱平安咳嗽了一聲,不好意思的向趙文華回道。
「你報的這麼快?!」趙文華臉色一下子就拉下來了,表情管理都有些失控。
你......張經好幾個月了都不給京城匯報一次,你小子完全相反,匯報的也太勤太快了。
朱平安聽後扯了扯嘴角,我怎麼報的這麼快?我報的這麼快就是擔心你們搶功啊。
「呵呵,朱大人也是忠於職守,取得了勝利,第一時間送呈預覽,讓聖上高興高興,這也是做臣子的本分。」胡宗憲呵呵笑了笑,幫朱平安說話。
趙文華不語的看向了胡宗憲。
「呵呵,大人奉聖上之命督師江南,朱大人取得浙北大捷,也是大人督師之功。」
「大人督師張經張總督,張總督釐清了總督和巡撫以及將領在剿倭部署中的地位,督促朱大人等各地巡撫剿滅轄區境內倭寇,朱大人的浙北大捷,不就是大人督師之功嗎?」
「況且,大人與朱大人師生情誼,大人勉勵朱大人忠君報國,剿滅倭寇,不也是督師嗎?」
「所以說,朱大人的浙北大捷也是大人的督師之功。」
胡宗憲微笑着說道,簡簡單單幾句話,趙文華的督師功勞簿上就添上了浙北大捷。
「哦,梅林言之......」趙文華說着看向了朱平安。
你倆這一唱一和的
累不累啊。
朱平安都為他們感到累,不過,浙北大捷沒讓他們,這督師之功卻是不好拒絕了。
趙文華奉聖命督師江南,也只有他有督師之權,其他人都沒有,所以這督師之功有且僅有他趙文華能立,其他人都沒有立這個功的資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浙北大捷確實也有他趙文華的因素。
趙文華確實屢次三番督師張經,別管他的督師有沒有作用,別管他的督師起到了正面作用,還是反面作用。
在某種程度上,加速了張經釐清總督、巡撫的軍權劃分,加速了張經給地方巡撫下令保境安民,下令各地巡撫揪出養倭自重的士紳和私通倭寇的刁民。
趙文華督張經,張經督各地巡撫,這就又自己這個浙江巡撫。
自己為了保境安民、揪出私通倭寇的士紳和百姓,推行了十戶門牌保甲法,而推行十戶門牌保甲法引起了倭寇的反彈,倭寇不想被剷除在民間的耳目和發育的土壤,狗急跳牆,出兵血洗模範遵守十戶門牌保甲法的嘉善、平湖和海鹽三縣,用血色恐怖破壞浙江的十戶門牌保甲法。
自己為了十戶門牌保甲法不被破壞,為了百姓不受倭寇戕害,在浙北伏擊出兵的倭寇。
取得了浙北伏擊大捷。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浙北伏擊大捷還真有一點趙文華督師的功勞。
而且,自己拒絕了分享浙北大捷,再拒絕其督師浙北大捷之功的話,趙文華肯定忌恨自己。
得不償失。
不過,卻也不能白白給他們督師之功,想要拿督師之功,必須要付出對價才行。
如此一番頭腦風暴看似繁長,實則也就一個呼吸之間便頭腦風暴完成。
「哦,梅林言之......」
趙文華也就說到了「之」字而已。
「胡大人言之有理。」朱平安搶過了趙文華的話,擲地有聲的說道。
既然要給趙文華督師之功,那就乾脆給,還能博得趙文華一個好印象,也好後面開口,讓他不好拒絕。
「哦,子厚也這麼認為嘛,那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哈哈哈......」趙文華聽到朱平安親口說胡宗憲言之有理,頓時喜不自勝,恍若嘴唇乾裂的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鎮瓊漿一樣,每一個毛孔都發出了滿足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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