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說話一向都是很靠譜的,我說這裏買不到棺材你肯定就買不到,我在這兒整整幹了十三年,沒見過一口棺材從這齣去。這年頭沒傻瓜,不好賣又佔地方的東西誰會進貨。」
看來在這個地方肯定是買不到棺材了,正要走老頭道:「我看你兩位買棺材不是為了裝殮亡故之人吧?」
「是啊,我們另有他用。」我道。
「我知道哪裏能找到棺材,就看你有沒有膽量了。」他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此地必然有亂墳崗。
於是我道:「老爺子,這裏附近有亂葬崗子?」
他呵呵一笑道:「年輕人不要自作聰明,我自己做的就是白事生意,能讓你去刨絕戶墳?這可是喪陰德的事情。」
「哦。還有別的渠道能弄到棺材?」我心中不免好奇。
「當然可以,不過這世上可沒有免費的東西。」
「您放心,錢這塊……」
「我不要你錢,只一點,你得了棺材把其它的東西收拾好就成了。」
「那就更沒問題了,您說吧需要我們怎麼做。」我道。
「好,我和東江建築公司有貿易合同,他們每開發一個地塊,就會找我去施工現場收拾挖掘出的骨骸之物,那種地方肯定會有棺材。」老頭放下手裏的棋子直起腰板對我道。
「還有幹這活兒的?」我驚訝的道。
老頭笑道:「你們城裏的孩子哪知道鄉下人活的有多難,想要賺錢養活一家老小還有機會挑活幹嗎,甭管什麼生意,只要給錢你就得干。這門生意叫打地樁,是為建築公司的人清理挖掘出來的骨骸或是棺材之類的葬品,如果這次你願意干,錢給你,挖出來的棺材也歸你。」
「如果沒有挖出棺材呢?」王殿臣道。
「那就得看你們運氣了,不過就算是亂葬崗子總會有一兩口薄皮棺材的,這也是你們唯一能得到棺材的辦法了,做不做的隨便你。」老頭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我拉着王殿臣出門道:「怎麼辦?」
「要我說就算了,這事情咱兩去做合適嗎?」
「可這件事是寧哥託付給你辦的,不辦成咱就這麼回去?真想當廢物啊?」冬冬低亡。
「你得想明白了,那可是收斂上百年的死屍,萬一中了屍毒可怎麼辦?」
「上百年的死屍還能有什麼毒氣,別扯淡了,就說你去不去吧,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
「成,我算是服你了。我去還不成嗎?」王殿臣無奈道。
我轉身進了屋子道:「老爺子,您說那個地方在哪兒,我們去做,不過這行里有沒有什麼規矩。禁忌,您提前告訴我一聲。」
老頭有些驚訝打量我一眼道:「行啊,真沒看出來你也挺懂行的,不錯。」他讚許的點點頭,隨後將地址寫給我道:「進了現場你就說是東埔的人就成了,他們會讓你進去的,至於說禁忌嗎幹這活兒不能穿紅色的衣服,身上不能噴香水,進現場後千萬不要亂說話,也就這幾點。」
說罷他拿出兩套連着膠靴的黑色皮衣給我們,之後又給我們兩副手套和口罩,臨走前他將一沓黃表紙和一個打火機塞進我口袋道:「換衣服的時候一人分點黃表紙燒了,然後從火團上跨過去才能離開工地,這點千萬記住了。」
答應了老頭我們便打車前往施工工地,到了現場後只見一片偌大的土地被挖開一個巨洞。邊緣停着四五輛挖掘泥土的工程車輛,而山洞下方的土地里能看到一些凌亂的布條,甚至還有幾根白骨露在泥土之外。
「看見沒有,我們來這兒就是給人清潔工,上哪弄棺材,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是真有棺材也爛完了。」王殿臣不高興的道。
「來都來了,說那些廢話幹嗎,好歹還有錢賺呢。」我道。
「我是不想賺這錢。」
話雖然這麼說,但王殿臣只能是跟着我換了衣服,隨後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走過來主動打招呼道:「兩位是打樁來的?」
後來我才知道很多建築公司都有這類「打樁」生意,也沒什麼特別懸乎之處,說白了就是土地下難免埋有死屍,或是人的、或是動物的,殘屍、骸骨對於搞建築的人而言是極為不詳的,所以他們會找人來清理這些遺骨,而這類人通常以做白事,開壽材店的為主。
我道:「是東埔來的。」
「現場的情況兩位也看到了,我們還等着開工,麻煩趕緊處理一下吧。」說罷他從身上拿出兩個鼓囊囊的紅包分別交給我兩道:「請。」
揣了紅包在身上我們兩心裏多少踏實了一點,於是拿了鐵鏟和小推車進了泥坑中,開始翻土並剷出埋在土裏的骸骨。
「這種事兒就是給錢我都不想干。」王殿臣小聲抱怨着。
「你得了吧,趕緊把事兒給幹完了。」
「邊哥,這地兒明顯沒有棺材,你非要來這兒挖一趟,沒事兒找事。」
「你就別抱怨了,寧哥把這件事交給我們做,咱們什麼都沒做成,就這麼空手回去你覺得合適嗎?」
「這……好像還真不太合適。」
「不就結了,咱們幹了這件事,甭管成不成,回去至少有個交代,否則明天還得出來繼續找棺材,連續幾次找不到,寧哥非說咱兩是廢物。」
「沒錯,你考慮的很周到,確實是這個道理。」王殿臣信服的道。
很快我兩鏟了近一車子的白骨,其中還有兩顆骷髏,趁王殿臣送推車時,我本想坐下休息會兒,誰知道屁股一接觸到泥巴感覺土層下似乎有一處硬物,難道還有骨頭?
我起身用鏟子往下挖了幾鍬,果然露出一根白色的骨頭來,繼續往下挖掘,這根骨頭還不短,而且在土裏埋得的極為瓷實,我一直向下挖了大約有半米深的小坑,直到骨頭完全暴露。
奇怪的是當這根骨頭完全露出後居然豎着不倒,白森森的成人大腿骨極為扎人眼球,可是一根人腿骨為什麼會憑空豎立呢?
想到這兒我用鐵鍬碰了骨頭一下,這骨頭「底座」並不牢固應聲倒地,隨即露出下面固定之物。
居然是一個猶如雞爪般皮包骨的人手。
這隻手的主人不知在土裏埋了多少年,所以皮膚里的脂肪、水份完全蒸發殆盡成了一具乾屍。
我心裏直罵晦氣,因為乾屍比較骷髏更滲人,可收了人家的錢就得替人辦事,而且工地的人都圍在四周看熱鬧,土裏這具乾屍的手他們也都看見了,此刻議論聲一片。
真是倒霉。我無可奈何的掄起鐵鍬繼續鏟土,很快一幕不可思議的情景被我從土裏給刨了出來。
這具乾屍並不是埋在土裏的,準確的說它是坐在一口瓦缸里,而這口瓦缸被埋於地下。
瓦缸和屍體的縫隙處都填滿了泥土,這具乾屍的腦袋和左手上半截被泥土固定在缸外,就像舉着左手要回答問題的學生。
乾屍面部皮膚並沒有多少褶皺,呈黑色,在陽光照耀下乾屍面部的皮膚透出奇怪的油光,那一對大眼珠子半睜半閉讓這具乾屍的面相看起來顯得十分平靜。
乾屍光溜溜的頭頂沒有一根毛髮,腦門頂尖翹聳起,耳朵又尖又長,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外星人。
烈日下對着一具坐在瓦缸里黑如墨的乾屍,我忽然心一陣陣的發寒,渾身汗毛孔都豎了起來。
這個感覺對我來說是不正常的,因為我的膽子遠比一般人要大,看到真正的髒東西都沒怕過,怎麼會對一具乾屍產生恐懼心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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