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所未聞,做夢也想像不到的奇景。
人人眼中金彩閃爍,目瞪口呆,蘇景滿意極了,置身於親手燒起的瑰麗卻可怕的景色中,穿梭飛行......
那被從地下烤上天、又復傾瀉的金鐵之雨是什麼?
是蚩秀的本元修基!
蘇景把他修行根本元氣都攪得大亂,勝負已分,無須再戰。
好半晌,蘇景終於哈哈一笑,火翼猛振一飛沖天,帶着無盡烈焰一起,衝出蚩秀天地、重返人間世界!
眾多觀戰修士只覺身周一晃,血魔乾坤不再,蚩秀重新顯身,魔家弟子臉色蒼白,身形抑制不住地顫抖着,若非手下及時上前攙扶,他都無法站穩。
蘇景一番折騰,蚩秀倒足了大霉,元基混亂氣血翻騰,傷得着實不輕,總算動手前說過『只分勝負』,蘇景留下了他的性命。
蘇景開口,仍是那一句:「自以為處處比人強,卻不料樣樣不如人。」
化身乾坤,將敵人納入自我世界來打殺,這固然是巔妙法術,但如何運用也有大講究,對上不如自己或伯仲之間的敵人,大可施展無妨;對上修元超出自己一截的修家,若將對方貿然收進來,何異於貪蛇吞象、自爆肚囊?
蚩秀能以『奪罡』境界,連敗修行大宗,他以前自然少不了驚人奇遇,不提諸般魔家法術,只說他修元之雄渾,的確遠勝普通的元神修家。
在之前,比寶比兵比勢他都輸給蘇景,可他不信自己的修元會比不過對方......蘇景也不過是六境的修為麼!
即便明知蘇景在南荒大殺四方,他也只道那裏的妖物不濟。
拼鬥時蚩秀不止要贏,還逼着自己非得贏得乾淨漂亮,如天魔沖陣一般碾壓過去、把這個連番狠扇自己耳光的離山小師叔碾壓當堂,這才放出第四魔、化身小世界。
結果遇到身藏兩大洞天、煉化兩大烈火地的蘇景,輸了個痛快淋漓。
蚩秀顫抖着、深吸一口氣:「你贏了,離山法度,蚩秀佩服。」
一聲認輸,讓蘇景這口氣徹徹底底地順了過來,但高人還得繼續裝下去,心裏暗忖着『這可不是我要裝,這是給離山做面子』,淡淡道:「天魔宗重開法壇是大好事情,離山弟子同祝。今日切磋,於離山而言本就無關勝負,只是一場見識罷了,賭約不必放在心上,你那些金精都帶回去吧。」
「你修持不凡,一時失手讓你負傷,意料外的事情,七日之約延緩一甲子,回去後先療傷吧。」
稍稍停頓片刻,蘇景又問蚩秀:「怎麼,不驕傲了?」
從頭輸到尾,蚩秀目光黯淡,神色迷惘,又哪裏還有丁點的驕傲,甚至蘇景的『譏諷之言』落入耳中都沒什麼反應。
「比人強時驕傲,不如人是就蔫了?那不成 『欺軟怕硬』了,哪裏還是真魔驕傲。」蘇景笑了:「傲是你自己的傲,與強弱無關,與勝負無關。魔家之傲,傲得是天地宇宙,不是輸贏勝負。你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樣子。」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蘇景語氣輕鬆,好像和朋友聊天似的,等他說完時大家也就明白了,是安慰是鼓勵、更是一份善意提醒,又哪裏是什麼諷刺。
烈烈兒滿臉不解,皺眉問身邊六兩:「山溪烏在中土的時候,是老好人麼?打都打殘了,何必再和他囉嗦。魔家弟子以後驕傲不驕傲,和山溪烏有一個大錢的關係麼?」
六兩對火猴子傳音入密:「剛剛小祖宗做高人、說不要他的賭注了,魔崽子沒吭聲。」
蘇景麾下妖精無數,就只有六兩最能明白主人心思:就怕魔家弟子傲氣盡喪破罐子破摔,順着高人的客氣話把自己那幾堆輸掉的金精收走,那可大大的不妙。
蚩秀驕不驕傲,和蘇景有一個『小西瓜』、一對破爛法器和一柄七彩劍的關係,蘇景非得勸他重新振作不可。
蚩秀並沒多說什麼,更沒再去看那些賭注,對蘇景點了點頭:「告辭了。」說完,由手下妖僧攙扶着地掠而起,但才剛飛出十餘丈,他又停住身形,轉回頭問蘇景:「你那智慧花,能不能再與我一枝?」
剛才那支早已不知扔到哪裏去了。
「有何不可。」蘇景笑了笑,又生出一隻掌心花,遙遙向對方一彈,花兒御風飄起,蚩秀接下奇花,下山去了。
另有離山司客弟子上前,引領外宗修家出山。掌門人已經密語傳令,對這群閒雜人等無意多做應酬。那些修家們也明白,能進山觀戰已經是離山大大地給面子了,當下對着瀋河真人、離山諸位長老、真傳,尤其那位仙風道骨小師叔認真致謝,也心滿意足地下山了。
不長功夫,離山就重新安靜下來,外人都走得一乾二淨,但本門弟子、令牌妖屬、三阿公還留在原地,瀋河真人踏上一步,長長一揖、對着蘇景躬身施禮:「謝過師叔、恭喜師叔。」
謝什麼,恭喜什麼,瀋河未說,但所有人都明白。
掌門之後,諸位長老、真傳、內外兩門弟子,泱泱數千人一齊躬身,致謝、恭喜。
朗朗的喊喝里,有尊重更有歡喜。一個人有了成就,所有人都會歡喜;一個人做了一件漂亮事情,所有人都與有榮焉,這便是離山了。
蘇景躬身還禮,卻有不知該說點什麼,也不過那兩個字吧:「多謝。」
掌門起身,似是還想再說什麼,可眼光向蘇景身後看了一眼,他的臉上忽然顯出了一份讓蘇景看不懂的神情,跟着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不止瀋河,蘇景對面所有離山弟子,全都和掌門人一個模樣:面現錯愕,繼而發噱,臉上笑意古怪。
蘇景不明所以,順着眾人目光回頭觀望,空無一人,只有自己在打鬥前放出地面、尚未及收回的幾樣賭注,這又有什麼可笑......『我』的紅布呢?
看過兩眼,蘇景恍然發現:三丈大像上,籠身罩頭的紅布散落了。
七彩太乙金精光彩迷離、三丈大像高聳醒目:那大像、前胸後背斗大一個好字、眉花眼笑、笑口大開、怎麼看上去就那麼喜慶開心,蘇鏘鏘。
離山弟子們沒辦法不錯愕、沒辦法不笑——用三丈金精為自己塑像?小師叔這是什麼樣的...什麼樣的情懷啊!
十足意外,蘇景記得自己那紅布綁得好好的,怎麼就給松落解脫了...都已經脫落了,又何必再去管為啥,蘇景也笑了。
他一笑,弟子們也就笑得更開心、笑得出了聲音。笑吧、笑吧,反正沒有外人,都是同門、都是一家,大家笑得越開心,蘇景自己也就越開心。
笑過了一陣子,蘇景咳嗽了兩聲,望向瀋河,後者能看懂他的意思,點頭道:「師叔有話便請講。」
「是有幾個事情。」蘇景一回門宗就被星峰陣圖引走了心思,的確有不少事情都被一時忘記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來做。
「請公冶長老上前。」說話間,蘇景收了自己的黃金屋和青燈境少女像,前者是劍、自己要用;後者則是人家的像,熔煉掉心裏過意不去。
至於自己的大像,蘇景才不當回事,對上前的公冶長老笑道:「我的這塊大金精,還有蚩秀輸在離山的那些,都請你收了去,以後要辛苦公冶長老了,為我離山多鍛好劍。」
公冶器又驚又喜,伸手指向大像想要開口,掌門人輕輕咳嗽了一聲,老頭子這才省起直指前輩像頗為無禮,忙不迭收回手指:「這座大像...您也與我?」
待蘇景點頭後,公冶器又忙不迭搖頭:「熔鍊師叔之像,大不敬之事,弟子不敢為......」
不等他說完,蘇景就笑道:「我自己都不當回事,你又何必當真,這座像本來也不是我刻的,是一位朋友給我開的玩笑。」
撲哧一聲,有人笑。除了最沒規矩的紅長老還有哪個?她笑完不解釋,但意思再明白不過:不信蘇景的解釋。
公冶長老腦中靈光一閃:「全副熔煉萬萬不可,或者這樣,我好生處理、留下這大像的金皮、內中添入上好銅鋼......」
他不嫌麻煩,蘇景又有什麼好說,點點頭算是應了,公冶長老歡歡喜喜收好大堆金精,那柄劍也只是空有其形,劍意、神髓與本煉法術都隨以前的主人喪身而逝,須得重新祭煉。
之後蘇景又道:「風長老請上前。」
一百多年未見面,水靈峰上主掌靈草、醫石的風長老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聽到小師叔喊自己他有些莫名其妙,邁步上前:「弟子在。」
蘇景一摸錦繡囊,取出一物:「南荒偶得,您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好處用,能不能入丹煉藥?」
他手中,一株混不起眼的蘑菇,可風長老見了,竟『啊呀』一聲怪叫,喊聲甚至都有些嘶啞,都快用上神功身法了一把自蘇景手中將蘑菇搶了去......烈火地煞、千目蠍子前輩洞府中生出的辟毒靈菇,走遍天下又到哪裏再去尋第二根!
風長老是識貨之人,蘑菇到手,心神隨之投入,居然一言不發、捧着蘑菇急匆匆跑回自己的靈水峰,迫不及待的分解藥力去了。
蘇景混不介意,又說道:「申屠長老請上前。」
又老又瘦、兩眼昏花的老頭子邁步上前:「申屠靈靈拜見師叔。」
司寶長老,離山寶庫就是他看管的,他那份貪婪氣質,與赤目頗有幾分相似。
蘇景開始向後退,在兩人之間騰出了偌大一片空曠地方,申屠長老不解其意:「師叔做什麼?」
蘇景擺擺手、示意他一會便知,直到兩人之間足能放下一座小山蘇景才止步、跟着又一拍錦繡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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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喜歡寫這種情節,樂呵呵地無壓力,一群好人湊一堆,高高興興地修天悟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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