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婦之玉面玲瓏 第一百零五章扶正

    葉鍾氏為此暴跳如雷,這權家欺人太甚,這是不將她葉家看在眼裏,想到上回那權府老太太還有臉與她理論,那火更是往上躥,「這樣的親娘為什麼還要認?誰不知道她的底細,拋棄兒女改嫁他人,夫家落敗,還想厚着臉皮回前夫的宗族,這樣的人不浸豬籠都是便宜了她。」

    「這於兒媳婦的名聲沒有好處,你可知道現在外面傳成什麼樣子?」葉明恂不悅地看着妻子,「你也是有兒有女的,再怎麼說也是兒媳婦的親娘,不就認回來給口飯吃罷了,這有何難?」沉着臉看向一旁沒吭聲的林瓏,「兒媳婦,這事我替你做主,明兒就去把你娘接回去。聖上那兒我與權延肅會去解釋,就說是一場誤會,母女間有過幾句口角,並沒有不孝這樣的大罪名……」

    「我不同意,侯爺,外面不知情的人胡說八道就算了,你怎麼也攙和一份?兒媳婦做的沒有錯,這樣的娘擱在誰身上都不會認回來。」葉鍾氏強力阻止,若是那日她沒到權家去理論,或許還不至於這樣,偏那權家的人實在讓人出離憤怒。

    葉明恂瞪着妻子,她這是在助長歪風,這於他們襄陽侯府並無半分好處,「哪有你這樣的婆母?不是緩和他們母女的關係,反而火上澆油……」

    「我沒說錯,侯爺,這件事情上我支持兒媳婦的決定……」葉鍾氏同樣寸步不讓地看着丈夫,他自己就是個愚孝的,還想要左右她的兒媳婦,沒門。

    葉明恂的權威受到妻子的挑戰,頓時瞪着眼睛看着葉鍾氏,「你就慣着他們吧,遲早有你後悔的……」

    「都閉嘴。」葉旭堯看到父母又要吵起來,沉着臉喝了一聲,果然父母都安靜下來,起身蹲下來看着一言不發的妻子,「娘子,你想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伸手握住她冰涼的玉手。

    林瓏從知道親娘把她一狀告到皇帝那兒時,就一直處於這樣的狀態裏面,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她們姐弟仨的名譽,也不管她這個郡主還當不當得成,權美環怎麼可以自私成這樣?

    她是沒有認她這個生母,可也沒有逼得她無路可走,留在權家或者硬是賴到林氏宗族那兒都好,權美環都有無數條退路,可她偏偏要與她死磕到底?那種心疼的滋味,不是當事人無法體會。

    對於這個親娘,她已無話可說,連最後一點憐憫與同情都消失怠淨。

    葉鍾氏看到林瓏這個樣子,擔心地看了眼她的肚子,上前輕按她瘦弱的肩膀,「你們姐弟在蘇州的日子如何,我這個當婆母的也看在眼裏,兒媳婦,你不要怕,她權美環自個兒也不是清白乾淨的,這事鬧大了,會有她後悔的一天。」頓了頓,「我們就到聖上面前與她理論清楚,無論如何要理出個事非曲直來。」

    林瓏聞言,抬頭看了看葉鍾氏這婆母,在這一刻,她的支持無疑讓她的壓力陡然減輕不少,比起婆婆,她的親娘拍馬也不及。

    半晌,她吸了吸鼻子,「婆母,謝謝你。」

    「傻孩子。」葉鍾氏也有幾分難過,這樣的事情擱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好過,沒有人想要與親生母親對簿公堂,自己這兒媳婦再怎樣也不過是個才十六歲的娃兒,同樣為人母的她,對權美環是深深的鄙視。

    林瓏眼眶微紅地轉頭看向丈夫,反手握緊他的手,「夫君,我不妥協。」倔強地再度抬頭看向那個逼她妥協的公爹,她一字一頓地道:「公爹,我不妥協。」

    擲地有聲的四個字,讓葉明恂怔愣在那兒,真是小瞧了他這個兒媳婦,那張小臉此刻氣勢十足。

    「我們葉家絕不能受你的拖累。」葉秦氏由着葉彭氏掀帘子走進來,一雙無情的眼睛看向林瓏,明顯是在外面剛好聽到了林瓏說不妥協的話,頓時冷笑一聲,「身為人子,你現在不認親娘倒是高傲起來,沒你娘能有你?你也是懷孩子的人,還是為孩子積點陰德吧,那可是我們葉家的嫡曾孫,可不能將來因你私德有虧而遭到報應……」

    葉旭堯在聽到這祖母不客氣的話時,猛然站起來,將身邊的椅子踢翻,阻止了葉秦氏的無的放矢,嚇得葉秦氏老臉不停地打顫,「你……你要做什麼……」

    「祖母見諒,孫兒蹲久了,站起時身子失衡。」他無甚誠意地道,「還有,我的孩子也是您的曾孫吧,天底下還沒有咒自己的曾孫遭報應的話,您老還是積點口德吧,別到時候百年歸老後無顏見我們葉家的列祖列宗。」

    「你,你這個臭小子,我是你祖母,你這是什麼態度?」葉秦氏氣得不輕,這個孫子一向不討喜,現在更是惹人厭惡,轉頭看向大兒子,「管管你兒子,上樑不正下樑歪,你怎麼當人家爹的?」

    葉鍾氏看着這老妖婆在那兒大發雷霆,嘴撇了撇,可不是麼?上樑不正,下樑必然歪,看到葉明恂板着臉正要發作她兒子,她不懼地看向丈夫道:「堯哥兒又沒有說錯,你這是怎麼當爹的?如今你的孫子都被人咒上了,你還一副無事人的樣子?來人,去請老侯爺來評理,這嫡曾孫到底尊不尊貴?」

    「你給我住嘴,這裏沒你做聲的資格。」葉秦氏怒瞪向葉鍾氏,從這女人嫁進來的第一天,她就不喜,是丈夫與鍾家那老太婆定下的婚事,她不得不從罷了。

    「婆母這麼說有失偏頗,我為何沒有做聲的資格?」葉鍾氏氣極地上前理論,「我為葉家生了兩兒兩女,對得起葉家的列祖列宗,婆母你也不能泯滅我的功勞。現在我的兒子兒媳婦和孫子被人指着說報應,我能在一旁乾瞪眼,除非我死了。」

    葉秦氏咬緊牙根憤恨地瞪着這個兒媳婦,爭不過葉鍾氏,再度轉頭看向兒子,「老大,這就是你的好媳婦?」

    葉明恂夾在母親與妻子中間,一時間裏外不是人,順得哥情失嫂意,不過一向孝順的他還是偏向母親的,遂瞪眼朝妻子一喝,「你給我閉嘴——」

    「憑什麼不讓我娘說?」葉旭堯不喜歡老爹的愚孝,冷着臉為母親出頭,嗆得父親說不出話來後,朝葉秦氏道:「祖母,我不管是誰讓你來插手這件事,我就只有一個宗旨,就是我娘子決定什麼就是什麼,無論是你還是別的什麼人,也別想把自個兒的意志強加到我娘子的身上。」語氣更為森然地道,「祖母可明白?」

    葉秦氏一臉的尷尬,其實誰請她來插手的,答案昭然若揭,必是權蕭氏,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明白。好半晌,她才臉色鐵青道:「你這是在威脅我這個祖母嘍?堯哥兒,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現在成了世子就以為一切掌握中,我這祖母還沒死呢……」

    「你沒死又想做什麼?」帶着滿腔怒火的聲音隔着帘子傳進來,很明顯,葉老侯爺來得及時。

    他一臉鐵青地將那門帘扯到一邊去,大踏步地進來,看了眼老妻,「你怎麼越來越糊塗,那權家又許了你什麼好處?虧我與權衡幾十年的交情,他現在把我寶貝的嫡曾孫的親娘告到聖上那兒去,這就是要與我葉家絕裂的意思,你還沒有看明白?居然被人指着當槍使,跑來這兒罵這個咒那個,你好威風啊。」

    最後那句嘲諷令得葉秦氏臉上的褶子皺得更厲害,這老東西已經不是第一次當眾給她難堪了,她伴了他一輩子,為他生兒育女,持家有道,到頭來得到什麼?越想越悲苦,抽出帕子抹起淚來,「你就會吼我了事,現在這些小輩失德如此,你都不管一管,我來管,你又找我碴,橫豎我現在死了乾淨……」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葉老侯爺哪會還放在眼裏,不耐煩地揮手道:「要死就趕緊,別忤在這兒讓我心煩,正好,你死了,我可以將萬氏或楊氏扶正,省得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

    葉秦氏一臉驚恐地看着丈夫,心卻是拔涼拔涼的,他怎麼可以如此對待她?她人還沒死,他就想將萬氏或楊氏扶正,頓時氣得胸脯一起一伏,「你休想,我絕對不給她們騰位置,我才是葉家明媒正娶的妻室,那倆人一輩子都別指望牌位能進得宗祠。」

    「既然不想死,那就給我閉嘴。」葉老侯爺吼了一聲。

    他並非真有意將妾室扶正,在當朝,妾室扶正並不容易,妻妾之別頗為嚴謹,會這麼說無非就是要嚇唬這老妻,讓她不要再做這麼多讓人忍無可忍的事情。

    葉秦氏身子打起抖來,這顯示她已經出離憤怒了。

    葉彭氏給她撫背順氣,靠近婆母的耳邊道:「婆母且消消氣,無須動怒,我們且靜觀其變。」

    葉秦氏看了眼這兒媳婦,頓時點了點頭,在這個節骨眼惹怒老侯爺不是明智之舉,這會兒終於閉上了嘴巴。

    林瓏只是靜靜地看着這場面,找碴的人消停下來後,她起身走向老侯爺,跪在地上道,「祖父,孫媳婦不孝,我決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屈服,這事我沒錯,就無須認錯。」

    「好,既然自己沒錯,那自然無須認。」葉老侯爺朗聲道,「堯哥兒,趕緊扶你娘子起來,我們這就進宮去把這事說清楚,省得外頭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胡亂指責你娘子,他權家做得出,我葉家就能奉陪到底。」

    葉旭堯上前把妻子扶起來,也一臉堅定地看着祖父,「孫兒謝過祖父。」

    「有什麼可謝的?我葉家可沒有臨場膽怯的逃兵。」葉老侯爺假意瞪了瞪眼,「現在是人家欺上門來,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理。」

    葉秦氏咬緊牙根,她就知道這老頭子肯定會這樣說,也不看看自家佔不佔理?這天底下不認娘的人,她就沒見過能得好的,想要勸阻的聲音到了嘴邊,她卻吞了下去,這老頭子不聽人勸,又不是第一次。

    葉明恂看到老父一力支持林瓏,吞了口口水,把肚子裏的小九九收了回去,他從來沒能推翻老父的任何一個決定,包括娶林瓏為兒媳婦的事情也是一樣。

    正在葉家意見在葉老侯爺的一言堂之下達成了統一,宮裏就有人來了,這回來的不是公公,而是皇后身邊的得力幹將晉嬤嬤。

    林瓏得了消息,就忙出去迎接,「嬤嬤?」

    「見過郡主。」晉嬤嬤行禮後抬頭看向林瓏,笑了笑,「郡主莫怕,娘娘無論如何都會站在郡主這邊的,這不,遣老奴過來請郡主進宮回話,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很快就能息事寧人。」

    林瓏聞言,感動得淚水流了出來,蘇梓瑜這義母待她猶如親母,在這個節骨眼上派晉嬤嬤來是有用意的,一來是安撫她的情緒定她的心,二來就是怕她情緒激動影響到胎兒,有了晉嬤嬤的保駕護航,她的胎兒就會安然無恙。

    相比之下,鄭夫人相形見絀,權美環更是連比的資格也沒有,她不顧及她,難道就不怕她會流產失去胎兒?

    一旁的葉旭堯抱緊她的肩膀,「既然娘娘出了面,事情就不會往更糟的方向發展。」

    「嗯。」林瓏努力擠出一抹笑容來,不讓關愛她的人擔心。

    晉嬤嬤仍舊一臉溫和地笑道:「郡主,上馬車吧,萬大事記住還有娘娘做後盾。」

    林瓏點了點頭。

    葉旭堯接過素紋遞上的厚皮大氅,展開給妻子披好,修長的手指將繫繩系好,每一個細節他都做得無可挑剔。林瓏看着丈夫的舉動,心,越發安定,那種被生母狠狠往心臟刺了一刀的鈍痛減輕了不少。

    葉鍾氏不放心兒媳婦,也趕緊換上衣物一道兒進宮,現在這個時候絕不能退縮,本來就不是虧心事,越往後退別人逼得就越緊。

    林瓏所乘的馬車剛出了襄陽侯府的大門,就與另一輛匆匆趕來的馬車差點相撞上,好在雙方的馬夫「吁」得快。

    葉旭堯正要下馬車去查看一下,車帘子卻是被人快速地掀起,「姐。」

    林瓏定睛看去,這匆匆而來的人不正是自家親妹林琦?她忙讓夫婿扶她下馬車,一臉着急地道:「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姐,我聽說那個女人將我們告了,是也不是?」林琦咬緊一口銀牙問道,兩隻小拳頭還握得很緊,那個女人無情到她連想都不願想。

    「是有這麼一回事,她的矛頭指向我,你們都是捎帶上,我這就去與她到聖上面前說清楚,你且先回去……」

    林瓏的話音未落,綠姨娘也匆匆地下馬車小跑過來,「消息一傳開,店裏就亂鬨鬨的,還有人叫囂着不要買我們的胭脂水粉,還說連親娘都不孝敬,這是連畜生都不如的貨色,就差把我們的玉膚坊給砸了……」

    林瓏的臉色蒼白起來,一個人的良好名聲不容易建立起來,要摧毀卻是容易得很,連個前因後果都沒鬧明白,就以道德模範自居,佔據輿論的致高點,這樣的事情並不鮮見。

    林琦一臉黯然地道:「我們不得已,把店都關了起來,暫時避開這股風浪。」

    「這應有人在背後操縱。」葉旭堯一針見血地道,至於操縱輿論的人只怕不好確定。

    「姐夫,會是權家嗎?」林琦憤怒地道。

    「不一定。」葉旭堯道,「權家反而不會做到如此趕盡殺絕的地步,畢竟他們的初衷就是要你們認回親娘,我懷疑這件事背後不簡單。」

    那天權老伯爺明明表現出不願與葉家對敵的態度來,為何會在三日後態度轉變如此之大?這背後只怕還有看不見的手在操縱。

    「怎麼這麼可怕?」林琦嚇得全身發抖。

    綠姨娘見狀,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裏,輕拍她的背,「琦姐兒莫怕,還有二娘在這兒……」

    「對,琦兒,現在不是我們示弱的時候,管他背後還有什麼陰謀詭計,我也不會輕此而退縮。」林瓏的眼裏燃起前所未有的鬥志,這一役她勢在必行,也非勝不可。

    窩在綠姨娘懷裏的林琦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候,另一個方向又有人坐馬車趕過來,馬車還沒有停穩,一臉蒼白的林棟就被葉旭融扶了下來,看到一群人正站在雪地上,兩人也快步趕過去。

    葉鍾氏看到小兒子也過來了,這會兒才下了馬車,「出了什麼事?」

    「學堂里有不好的流言傳出。」葉旭融擔憂地看着林棟瘦弱的身子板兒,這好朋友一大早就遭到了學堂上下的責罵,這病情才剛好一點就又有磨難,連他也想要掬一把同情的淚。

    林棟卻沒有那麼脆弱,朝葉鍾氏行了禮後,這才朝自家親姐問道:「她真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來?」

    林瓏看到弟弟臉色雖然蒼白,但眼神是堅毅的,這才不再隱瞞,把事情了出來,也把自個兒的打算說出來。

    「好,就要這樣回應,我們絕不低頭。」林棟眼裏憤怒的火花越來越多。

    「棟哥兒,你在學堂也受了委屈?」綠姨娘忙着急地問出。

    林棟的臉色一黯,這次所承受的挫折與被人侮辱那次一樣,都是直插他的心靈。

    葉旭融看了眼好友,代為答道,「事情一傳開,本來最看好棟弟的林夫子第一個直斥,說棟弟連親娘都不認,枉為儒門子弟,他不屑教之,還讓棟弟立刻收拾包袱離去,免得污了學堂的乾淨地兒。其他的人本來就看不慣棟弟得到夫子賞識,現在落井下石的人很多……」

    「姐,我沒事的。」林棟打斷了好友的敘述,他從來不糾結已經發生的事情,「這樣膚淺不問青紅皂白的夫子,我也不屑讓他教。」

    「哼,一個夫子也敢這樣囂張,回頭看我怎麼治他。」葉鍾氏一臉的憤怒,林棟是她一力主張進葉氏學堂的,居然敢不給她這當家主母面子,這林夫子實在過份。

    「別,別為了我而影響他人。」林棟忙道。

    「棟弟,你別太實誠了。」葉旭融道。

    「融哥兒這會兒說得在理,這樣的人如何堪為夫子?我還怕他教壞我葉家的子孫呢?」

    葉鍾氏這人極為護短,她本來就極喜歡林棟,又豈會任人隨意欺負於他?

    林瓏從沒有一刻像這樣完全認可葉鍾氏,「婆母,謝謝你。」

    「又來了,你這丫頭怎麼就教不會?」葉鍾氏佯裝不悅地訓了一句,「好了,我們趕緊起程吧,莫讓娘娘久等。」看了眼林家之人,又道:「你們還是先進府里,到南園坐下歇一會兒吧。」

    綠姨娘見到林瓏的婆母如何和氣說話,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林瓏再度由丈夫扶着上了馬車,馬車裏的晉嬤嬤卻嘆了一句,「你娘這次真是做了件極不聰明的事情。」

    林瓏沒有回應,因為她已經無臉為權美環辯護一句了,她又不是三歲孩童,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他們姐弟仨?他們可是她十月懷胎所生的,越想越心寒。

    葉旭堯抱緊妻子,這時候他無論如何都要堅定地站在她身邊,再大的風雨還有他擋着。


    另一邊廂馬車裏的母女倆也是一臉的凝重。

    權蕭氏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女兒,「你若現在後悔,我們還來得及不反悔……」只不過這事到了聖上那兒,若是撤回權家必受責罰。

    權美環卻是打斷了母親的話,「娘,我不會後悔的,我要讓他們知道,不管他們認不認,我都是他們的娘。」說這話時,她咬緊一口銀牙。

    權蕭氏沒想到女兒這回鐵石心腸到這地步,頓時也閉緊嘴巴。這事是她瞞着家中的老頭子做下的,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了女兒的後半輩子,她無論如何都要搏這一回。

    想到高家的老太太私下與她說的話,「你女兒與那家的兒媳婦本就是母女,這是無論如何都否認不了的,把這狀紙告到皇上那兒,那義安郡主就不得不低下頭來迎回親母……」

    「這樣豈不是在打聖上的臉?我這不孝的外孫女可是剛封為郡主,我怕這樣會對權家不利……」

    「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高家老太太蘸了茶水在桌案上寫下矇騙二字,一雙冷酷的眸子看着她,「聖上和皇后只是受人矇騙罷了,就算沒了這郡主頭銜,你家外孫女也不會沒命,皇后會力保她的。再退一步說,沒了這封號,你那小女兒要拿捏住這不馴的兒女就會容易得多。」

    這樣一番話,她當時就心動了,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林瓏保全義安郡主這封號,但與女兒的幸福相比,她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林瓏,畢竟外孫女隔了一重。

    「那貴妃娘娘那兒……」

    高家老太太輕拍她的手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娘娘不會袖手旁觀的?」

    有這一句話,她的心更為堅定。

    回府後剛好碰到葉鍾氏來找晦氣,她與她硬碰硬地鬧了個不愉快,將這尊神送走後,她就趕緊與老頭子相商。

    哪知老頭子卻是立即反對,還讓她不要再管這事,就一切順其自然。如果真擔心美環老無所依,他們夫妻倆就給女兒貼補銀錢,有錢還愁沒有好日子可過?

    她當即臉拉得老長,後來還是剛好過來把話全聽了去的女兒當即拍板,「娘,我同意這件事。」

    「你是不是瘋了?」她的老太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女兒。

    女兒卻是冷冷一笑,「她不仁,我不義罷了,我要她奉養孝順有何不對?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啪」的一聲。

    她沒想到權衡會動手打了女兒一個耳光,這讓她憤怒不已,狠狠地與權衡鬧了起來。

    權衡卻是下令淨她們母女關起來,不讓她們輕舉妄動。

    只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讓人在丈夫吃的飯食上下了蒙汗藥,直到現在,那老頭子還在暈睡中。

    而狀紙她是讓大兒子權延肅遞上去的,好在這大兒子還算孝順她,沒有在這事情上推三阻四,不像權呂氏那兒媳婦,拼了命地阻止。

    她一氣之下,將大兒媳婦與孫女權英姿都禁了足,不讓此事走漏消息讓林瓏有反手之機。

    「等這事過了,你再好好地哄他們,他們都還是孩子,哄過了就好。」

    權美環聽到老娘發話,表情略微陰沉地點頭,「我明白。」

    她袖下手握緊粉拳,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退縮,不破不立,就算將來林瓏怨她一輩子那又如何?她就是要她屈服,她是她的親生娘親。

    馬車緩緩地駛進皇宮,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金壁輝煌的皇宮還是如此的奪目耀眼,更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高凝珍披上大氅站在廊下看着那從天而降的風雪,那天被打腫的臉早已好了,可她的處境卻是堪比這風雪沒有絲毫好轉,皇帝認定了她的罪。

    「來了沒有?」聽到腳步聲,她頭也沒回地輕啟朱唇道。

    「已經來了。」身邊宮女親信鄭重地道。

    「很好,我這次無論如何要扳回一城,皇后不是指責我是害死她孩子的幕後真兇嗎?淑妃那蠢貨不是甘當證人?」高凝珍冷冷一笑,「我就偏要證明她蘇梓瑜不過是受人矇騙罷了,這樣一來,我看那淑妃的證詞還有可信度沒有?」

    「娘娘下這一步棋很險……」有眼見力的宮女親信還是一臉凝重。

    高凝珍伸手接過那一片從天而降的雪花,「富貴險中求,我當年也是奮力一搏,最終讓我在這後宮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如果我畏手畏腳,現今還會有一個高貴妃嗎?」

    「是,娘娘英明。」宮女親信道,高貴妃沒有說錯,再不出手反擊,他們屬於高貴妃一派的人都將沒有好日子可過。

    高凝珍嘴角上勾,這回她要殺蘇梓瑜一個措手不及。

    「再去探,我要知道最新的進展。」

    宮女親信聞言,再度退了下去走進風雪當中。

    此時在皇宮的台階上,葉旭堯正給妻子拂去身上的雪花,不讓雪花融化成水浸濕衣物。

    林瓏也沒閒着,同樣拍去丈夫胸前落下的雪花,只是在看到另一撥人馬到來,她的動作一頓,兩眼死死地看着那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她的親娘權美環。

    權美環也沒有錯過她的目光,同樣抿緊唇與女兒隔空相望,如果是在三年多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與女兒對駁公堂,只能怪他們逼得她無路可走。

    「虎毒尚不食子,你權氏做出這樣的事情,比之畜生都不如。」葉鍾氏不留情面道。

    「葉夫人還是留點口德為好,年輕人不要這麼沖。」權蕭氏昂着頭走在前面,她就知道葉秦氏是靠不住的,壓不住這囂張的葉鍾氏。

    「我還需要留什麼口德?做得出來就不怕認,躲躲藏藏的豈不是讓人笑話?」葉鍾氏立即反唇相譏。

    權蕭氏聞言,惡狠狠地瞪視葉鍾氏這個討人嫌的貴妃。

    林瓏卻是定定地看着權美環,「你可知道因為你,玉膚坊被迫關門,而棟弟卻是被人指着鼻子罵,被賞識他的夫子斥為敗類,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們好?」

    權美環的臉色一白,她並不知道有這麼嚴重的後果,當時聽到娘說頂多林瓏保不住這封號罷了,「真的假的?」

    林瓏冷冷一笑,「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權美環辯道:「我不知道,這事不關我的事……」

    「不關你的事那關誰的事?別再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不配。」林瓏正色道。

    「好了,瓏姐兒,這是你娘,你公然在聖上的宮殿前與你親娘如此說話,這不正好坐實了你不孝的罪名?」權蕭氏維護自己的女兒。

    林瓏從鼻子裏面一哼,「都到了這裏,我何必再陪你做戲?出弓沒有回頭箭,我會奉陪到底。」

    斬釘截鐵的話一出,權家母女臉色一白,她們沒有想到林瓏真的沒有半分悔意,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正在這時候,殿裏有太監急忙過來,「皇上宣你們進去。」

    林瓏看也沒看權美環一眼,就由葉旭堯扶着跟在自家婆母身後朝前而去。

    權美環看了看,握緊拳頭也趕緊跟上,她絕不會心軟的。

    進到大殿裏面,不但帝後二人在,就連太后也端坐在一旁,更有幾名言官,他們一看到林瓏,就吹鬍子乾瞪眼,擺明了林瓏就是有罪的樣子。

    林瓏昂着頭上前給帝國最有權勢的三個人行禮。

    朱翊一句「平身」剛剛落地,蘇梓瑜就緊接着道:「義安郡主有孕在身,並且身子骨並不強壯,皇上,太后娘娘,給她賜坐可好?」

    太后看了眼林瓏,倒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遂輕點了下頭。

    朱翊自然也不會反對。

    就這樣,林瓏得以坐下,這待遇一出,在場的人都譁然不已。

    蘇梓瑜卻沒當一回事,徑自道:「本宮這義女一向循規蹈矩,哪來的不孝罪名?她已是本宮的義女,自然要認本宮為母,關那權氏什麼事?」

    權美環咬緊下唇看着這比她年輕幾歲的蘇梓瑜,這話說得真讓人感到誅心,哪有人這樣堂而皇之地奪人子女?往前一站,她道:「就算成為娘娘的義女,那也得臣婦將其生下才行。臣婦在十六年前生下她,現在她卻是慫恿其弟妹二人不認臣婦這親娘,這還有天理嗎?」眼眶止不住又是一紅,「能當得皇后娘娘的義女必是品行高潔之輩,身為此女的親娘,臣婦不能坐視她矇騙皇后娘娘,一個連親娘也不認的人,巴結皇后娘娘得到這郡主之位也不是光彩之事。」屈膝行了一禮,「臣婦不能坐視不理,還請娘娘明查以正視聽。」

    林瓏聽得手指緊緊地攥着椅把手,「沒錯,兒臣也請義母查明以正視聽,還兒臣一個清白,這究竟是誰對誰錯?」

    這剛一開始,母女倆就各據一詞爭得白熱化不已,在場的人都有幾分跟不上節奏。

    蘇梓瑜輕敲鳳椅的椅把處,在接到那一紙訴告之時,她就火冒三丈,好一個不要臉不知廉恥的賤婦。只不過她並不打算以皇權壓人,不是講道理嗎?那好,她就把這賤婦的皮一層層地扒下來。

    「本宮是否被人矇騙,本宮可是有雙明亮之眼看得真切,權氏,你管得過寬了。」

    權美環低垂的頭咬緊牙根,這蘇梓瑜實在偏心至極。

    太后輕咳一聲,看了眼蘇梓瑜,示意她稍安勿躁,「既然指責義安郡主不孝,那你們可有證據?」

    「證據臣婦有。」權蕭氏忙站出來,接過兒子手中的紙張,雙手呈上,「這是義安郡主娘家親族族長所書的證詞,還有其叔父林創所寫的證詞……」

    就是把所有相關不相關的人都卷了進來。

    太監接過呈上去給皇帝朱翊過目。

    葉旭堯也淡定地邁出一步,同樣從袖口掏出幾份紙張,「臣這兒倒是有份權家為了陷害我妻的名譽而買通林氏族長及林創的證據,請皇上過目。」

    權蕭氏臉色緊繃地看向葉旭堯,他怎麼知道的?這事其實就只有他們幾方人知曉,一直掩得好好的。

    「權老太太以為我會打無把握的仗嗎?」葉旭堯低聲嘲諷地看着面色鐵青的老太婆,壓低聲量道:「再說你以為這樣的事情就真的能瞞天過海?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權蕭氏的臉色更形難看。

    兩份證詞同時到達皇帝的手中,朱翊只是象徵性地看了看,對這案子他不感興趣,蘇梓瑜心偏向林瓏,他自然也得跟着站隊,沒有必要在這小事上讓蘇梓瑜不高興,這不利於他們夫妻修補感情。

    蘇梓瑜卻是看也不看那兩份證供,而是徑自以威嚴的面孔問道:「權氏,本宮且問你,你是不是在丈夫林則兩腳一伸時就迫不及待地改嫁了?」

    權美環的瞳孔一縮,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往事。

    「本宮在問你話,你怎麼不答?」蘇梓瑜猛然喝斥。

    權美環臉色更無血色,「是確有這麼一回事,但是……」

    「本宮再問你,你改嫁之時,為了不讓你的子女妨礙到你在霍家的生活,是不是連半點家產也沒為他們爭,並且將他們一腳踢回蘇州老家去?」

    「是確有這麼一回事,但是……」

    「很好,權氏,本宮還有疑問,你的三個子女在蘇州過着貧窮朝不保夕的生活,而你卻不聞不問,是也不是?還有你在女兒初回京城成親之時,是不是百般阻撓,讓她降妻為妾,為你的繼女讓路?」

    「是確有這麼一回事,但是……」

    「權氏,本宮還聽聞你在霍家敗落後,非但沒有與夫同甘共苦,立即與之和離,還讓家丁狠狠地揍了前夫一頓,可有此事?」

    「是確有這麼一回事,但是……」

    權美環聽得冷汗直冒,這些事都不是她能否認的,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但她有苦衷的,可這蘇梓瑜為何不讓她說下去?

    「娘娘,臣婦都可以解釋的……」

    「本宮現在只問你相關事實,為了重回林家,你一再逼迫你女兒,這也是你無可否認之事,為此不惜毀了兒女的前程,告到皇上與本宮這兒,讓他們飽受流言困擾,這就是你的母愛嗎?」

    「不是這樣的,娘娘,不是的……」權美環急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無奈蘇梓瑜不為所動,「權氏,你這母愛連本宮看了都覺得可怕,你又有何顏面讓你的兒女迎你回去奉養?有你這樣的親娘,那得是倒了多少輩子的大霉?依本宮之見,林則那位妾侍倒比你更適合為母,為了不是親生的子女日夜操勞,落魄之後不離不棄,就算出身低微,卻能為亡夫守貞,她倒更適合成為林則的正妻。」

    林瓏聽到蘇梓瑜提及綠姨娘,再也坐不住,她的心頭燃着一團火,立即起身跪下請求,「義母,兒臣的二娘忠貞剛烈,在兒臣生父去世之時不離不棄,堪為林氏主母,還請娘娘給兒臣一個扶正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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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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