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宮之時,林瓏心中就有數了,剛進宮門的時候,就看到不少熟面孔,也就是說京城中算得上有頭有臉的夫人都被蘇梓瑜宣進宮來,再結合丈夫寫回來給她的信,所以就算她猜得不中亦不遠矣。
紅菱愣了愣神,不過想到與林瓏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對她的性子還是頗為了解的,神情緩了緩,「郡主莫要着急,娘娘囑奴婢在此等候郡主,不過是想要提前與郡主打個招呼,到時候郡主再配合娘娘行事。」
林瓏道:「這有何難?我必會以義母馬首是瞻。」
再說她的丈夫還在災情的第一線,她這當妻子的在後方哪能拖他後腿?自然是得儘自己的一份力,即便隔得山長水遠,她也希望他能儘快完滿地辦完這趟差事,早點回到自己與孩子們的身邊。
再就自打進入九月份之後,天氣轉涼,京城到處都充斥着災民,君不見京城府尹都忙得腳不點地,這治安是重中之重。遠的不說,就說她這一路行來,就有不少乞丐試圖湊近她的馬車向她行乞,天子腳下尚且如此,更何況受災的南方地區?
這心情不可畏不沉重,如今怕是國庫耗空,皇帝為此頭痛,蘇梓瑜這皇后正是發揮作用的時候,所以才有了這趟進宮之行。
果然,到達皇后寢宮之時,已有不少貴婦人到來,一看到她,忙給她讓道兼打招呼,然後試圖跟她套近乎打聽一下蘇皇后突然召集她們到來有何用意?
林瓏攤攤手表示她也不知情,這會兒她沒與紅菱一塊兒,說什麼還不是由得她?為了蘇梓瑜的計劃,她是不可能提前透露出半點風聲,「娘娘有傳召,我們應召便是。」
「侯夫人說的是。」有人立即笑着附和,不管如何還是要與林瓏打好關係。
有人附和,自然就不會再有人不識相地問長問短,再說這都到了皇后寢宮,就更不能失禮,這些人都是京城權貴之家的當家主母,沒兩把刷子與眼界力哪成?
林瓏皮笑肉不笑地應付了一陣,見到晉嬤嬤和綠素出來,這才停下交談的聲音。
果然晉嬤嬤帶來了蘇梓瑜的旨意,着她們魚貫進入正殿。
各家夫人按品階的高低沉默地邁進正殿,殿裏除了京城貴婦之外,就連一向少見的皇帝的後宮嬪妃都一一前來,場面十分的宏大,至少堪比過年朝拜那會兒。
至此,人人都心裏有幾分惶惶然,不知道蘇梓瑜要做什麼,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對準林瓏,希冀這位能給點提示,無奈林瓏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什麼反應。
「皇后娘娘駕到——」太監拖長的聲音傳來。
殿裏的婦人們全都屈膝行禮迎接蘇梓瑜的到來。
蘇梓瑜行至大殿的丹陛上的鳳椅前,兩手一伸,「都平身吧。」
「謝娘娘。」眾人道。
這才慢慢地站直身子,因為人數眾多的緣故,衣服摩擦的聲音極響。
「今兒個召大家進宮來,實是有事要與大家相商,如今南方災情嚴重,我們婦道人家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一下呢?」蘇梓瑜語氣沉重地道。
其實正是林瓏所猜的那樣,皇帝朱翊為了國庫空虛發愁,哪怕有所準備,但這次受災的面積十分廣闊,再加上葉旭堯這欽差沒到之前,江南等地的貪腐十分嚴重,十成的救災我資能有一成到災民手中已是萬幸,層層貪腐,已是令當今帝皇十分的震怒,更是連下三道聖旨給葉旭堯,給予他先斬後奏的權力。
朱翊心情不舒爽,儘管在妻兒面前已有所掩飾,但蘇梓瑜與他年少就認識,可以說對他是十分了解的。遂把一對兒女交給晉嬤嬤等下人帶出去照顧,她親自給丈夫沏了一碗茶遞到他面前,並且少有溫柔地到他身後給他捏捏肩骨試圖讓他放鬆心情。
「皇上有何心事可以與臣妾說,我們是夫妻,臣妾儘管不能與皇上分憂,但聽聽皇上倒苦水還是可行的。」
她的刻意溫柔令朱翊有幾分受寵若驚,當時就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個使力將她抱坐在懷裏,埋首在她的香肩處,「還好,有你,有我們的兒子和女兒……」
她輕撫他鬢邊處,神情比平日柔情了百倍有餘,這段時間他有多焦慮她都是最清楚的,每每半夜她醒來之時,都能看到他披衣站在窗前愁眉不展。
「皇上,我們是夫妻,你有何難處都可以對臣妾直言,臣妾只想你的心裏痛快一些。」她當時稍有遲疑,「可是國庫銀兩不夠?」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之前那場對蒙國的大戰也是頗耗銀兩的,哪怕打勝了這場仗,又有汝陽城來分擔一部分費用,可對於偌大貧富不均的帝國而言,這場消耗還是挺大的。
就算這幾年來朱翊抄了不少犯官的家,把他們的家資充盈了國庫,可還是杯水車薪,救災根本就是花錢似流水,在這點來說,朱翊還是個合格的君王,至少他對自己的子民是真的負責任。
她還記得當時朱翊猛地自她的香肩處抬頭看她,對於她一猜即中的事實並沒有否認,他們夫妻實在太熟悉彼此了,所以他直言問道,「莫非梓瑜有好辦法?」
她那會兒神秘一笑,「既然是為銀子發愁,那臣妾還是能稍稍幫得了皇上的忙,皇上且看着好了。」
因而就有了今日的集會。
一聽到蘇皇后提及災情一事,在場的人頓時都明白皇后宣召她們進宮所為何事?一切都是為了銀子。
後宮妃嬪有好些個都面面相覷,她們口袋裏面根本就沒有多少銀子,就這樣皇后娘娘還要打她們荷包的主意,這個心塞真的難以對人言。
至於那群外命婦們,其實心裏也在打着小九九,她們都是一府主母,並且大多出身高貴嫁妝豐厚,可以說是相當有錢,不過誰願意憑白地拿出來?因而也是一陣的沉默。
場面靜得一根繡花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蘇梓瑜不急,她的面上神色還是嚴肅和緩的,不過被她一雙厲目盯上,那些個後宮嬪妃和貴夫人們都不禁打了個冷顫,實在不願被皇后娘娘看上啊,以前求之不得的現在卻是避之惟恐不及。
這些事蘇梓瑜命紅菱與林瓏打過招呼,所以林瓏早已是心中有數,她得表態配合蘇梓瑜行事,早點把賑災款籌集,也好讓正在災情第一線的丈夫能便宜行事,不至於因為賑災銀子的減少而焦頭爛額。
所以她第一個出列,「義母大善,兒臣佩服之至,為響應義母的號召,兒臣願意捐五萬兩銀子。」
她這一鬆口捐款,當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紛紛暗中砸舌。
這襄陽侯夫人實在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五萬兩銀子,不過一想到她那間日進斗金的玉膚坊,倒也不希奇她的有錢。她們在場的人哪個不是玉膚坊的座上客?每個月少說都要花上千兒幾百兩在玉膚坊裏面,林瓏焉能不賺錢?
林瓏倒是坦然地面對眾人的注目,這事總得有個牽頭的人,而她是蘇梓瑜的義女,自然得第一個出來表態。
「甚好,義安,本宮以你為傲。」蘇梓瑜立即表揚林瓏。
「為義母分憂是兒臣的份內事,如今災情嚴重,兒臣也想要為災民盡一分力。」林瓏說得冠冕堂皇。
蘇梓瑜自然是面上一片安慰之情,少不得要稱讚一番林瓏品德高尚的話來。
有一就有二,靜王妃也沒有含糊,立即出列表示認捐二萬兩銀子。
她沒有林瓏私房錢那麼多,不過林瓏的起點太高,她也不能太小氣就捐個幾千兩。
有人帶了頭,立即就有不少貴婦人表態認捐,數額都是萬兩以上,少有人降至千字頭的,誰也不敢捐得太少從而讓皇后娘娘記住,往後阻礙了家中丈夫孩子的晉升之路,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些一府主母還好些,後宮等級低的妃嬪就真的叫苦連天了,如果娘家得力的還能手頭寬裕一些,碰上娘家也窮的就真的沒轍,在這捧高踩低的後宮,她們如何能來錢?
所以這款就捐得不如那群外命婦來得高,就連幾十兩都有出現,實在是囊中羞澀,又不得寵於皇帝,能捐個幾十兩已是上限。
蘇梓瑜倒是沒有嫌少,這些後宮嬪妃的日子過得如何,她是最清楚的,在災情證實之後,她就已經削減了後宮的開支,人人減份例,就連胭脂水粉、衣裳釵鬟也減去五成之多。
後宮之人叫苦連天,林瓏的玉膚坊因為宮裏訂單的銳減,同樣收入下降得相當厲害,好在她年初察覺事情不對路後,就沒有大肆擴張,如今緊縮之下還能與眾人共度時艱。
倒是林琦看到收入減少,少不得要嘆息一番。
這間玉膚坊並未因為她們姐妹外嫁而分割,各股東分了紅之後,林家那份一向是分成四份的,林瓏姐弟仨和林綠氏都佔有一份,因而林家的日常開支都極充裕,也能供得林棟繼續求學吃藥,重要的是不用靠姑娘們的夫家補貼,自家姑娘們在夫家也能抬頭挺胸地過日子。
就這麼一個下午,蘇梓瑜就籌得百萬兩銀子的賑災款,因而她也大方地把她磨墨讓朱翊寫的積善之家的四個大字一一賜給這些慷慨解囊的內外命婦。
一群貴婦人看着手中薄薄的一張紙,都暗自苦笑,幾萬兩銀子就換了這麼張紙,實在讓人哭笑不得,不過這些是帝後賞賜,倒是回去後讓人裱起來掛在堂上,以後就當做是傳家寶吧。
想到這裏,眾人又覺得這幾萬兩花得還算值,不然平白無故的如何能得到帝後的手書?還是積善之家這幾個深具褒義的詞。
但就算如此,這些女人告辭退出皇后寢宮時,這心還是在滴血。
林瓏被蘇梓瑜留了下來,母女二人從正殿移到偏殿的暖閣坐下,綠素奉上茶水就退了出去。
「這次還是多得你配合唱雙簧,不然她們沒有這麼爽快。」蘇梓瑜含笑地看向林瓏。
林瓏沒有居功,「義母,這算得什麼,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再說我這間玉膚坊若不是有背後有義母給撐腰沒人敢鬧事,不然哪能日進斗金,這不過是飲水思源罷了。」
她得了蘇梓瑜很多實質上的好處,又哪會不配合她行事?這區區幾萬兩她還是拿得出來的,再說這可是側面配合她丈夫的差事,更是不會推拖。
蘇梓瑜的眼裏還是有幾分感動的,林瓏這義女一向懂本分又知恩圖報,就算自己並不圖這些,但孩子如此乖巧懂事焉能不疼上幾分?
她伸手覆在林瓏的手背上,「等這次災情過了之後,義母一定會讓你把這些都賺回來,最近就只能大家共度時艱了。」
林瓏從來不擔心生意,等將來日子好過了,她的玉膚坊只會更上一層樓。「義母,天下商家都是最有錢的,如果能從他們的口袋裏面掏出錢來,這賑災就不用為銀子發愁了。」
蘇梓瑜笑着茗了一口茶水,「我也正有此意。」
林瓏一想到那五萬兩就換了張積善之家的手書,頓時就明白對於帝後而言,要掏出商戶口袋中的銀子還真的只是動動手即可。
果然,等她出宮回府後,蘇梓瑜就拿着勝利成果前去找朱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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