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嫡婦之玉面玲瓏 後續一遇見

    兩年後。

    京城陶然居入夜後燈火通明,不少京中學子喜歡在此聚會,此刻在二樓雅座正熱鬧非常,吵鬧聲不絕於耳。

    一襲青衣的林棟正提筆揮墨間,不少學子都湊上前去看他新做的詩,更有好事之徒念了出來,一時間,叫好聲絡繹不絕。

    林棟放下筆來,朝眾人舉手做揖答謝謙遜了幾句。

    不過仍有不和諧的聲音混進來,在角落裏面有人不以為然,「能有多了不起?不就是有兩個以色侍人的姐姐罷了,本人又無甚本事,在此裝什麼裝?」

    林棟的耳力一向不錯,自然將這不和諧聲音聽進耳里,眉間略皺,舉步向其走去,先禮後兵道,「既然兄台如此不屑,且讓小弟見識一下兄台的高作,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仍舊帶着一抹溫和儒雅的微笑,看起來書卷氣十足,不過如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時眼神已冷已是在動怒的邊緣。

    那說話不中聽的學子臉色一變,看到眾人的目光都對準他,頗有幾分騎虎難下。不過他又好面子,不肯就此低頭認輸,輕嗤一聲後,迫於壓力,他硬着頭皮上前,執起筆之前抬頭看了看做了個「請」手勢的林棟,眉頭皺得更緊。

    他瞄了眼旁邊林棟寫的詩,心裏越發沒底,之所以說這些話,不過是看不慣眾人對林棟的討好,這次大舉結果還沒有出來,憑什麼林棟能得到大家那樣的推崇?哪怕林棟是有真才實學的。

    人就是這樣,往往有時候見不得他人得好。

    林棟並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今天是誰帶他來參加聚會的,不過他的表情依舊,眼裏的冷光卻是一閃而過。

    結果可想而知,那說話不中聽嫉妒林棟的人並沒能討好,他肚子裏的墨水就只有這麼多,硬着頭皮做詩,再怎麼做也做不出一個繁花似錦來。

    眾人更是嗤之以鼻,在他臉紅耳赤之時,更沒有給他留面子,當場鬨笑出聲,人家林棟就算有後台,但人家的能力擺在這裏,這就不到眾人不服。

    林棟的眼睛微微一眯,看到對方那下不來台的樣子,他並沒有半分同情,這人出言辱及他的兩位親姐姐,他再如何溫和也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遂一副遺憾的樣子道,「我還以為兄台能讓在下大開眼界呢,原來不過如此。」

    他說這話時語氣非常地淡,不過語氣稍稍拖長,聽在對方的耳里,幾乎可以將他氣得吐血。

    在場的學子又再一次鬨笑出聲,更多鄙視的話說出口來,就憑眼前這面紅耳赤之人所做的詩幾乎可以預見在此次大考中一定會名落孫山,於情於理,他們對他並無半分忌憚之心。

    「你,你,好!」那說話不中聽的學子這會兒也明白過來,林棟是有意讓自己顏面盡失的,眼裏全是怨毒之色地看着林棟,袖子一揮,他轉身欲走,再不走就真的丟人丟大發了。

    林棟卻是身形微微一動,持着扇子的手卻是輕輕一攔。

    「你還想怎的?」那說話不中聽的學子惱羞成怒地看着林棟,他在地方上面好歹也算是名人雅士,現在到了京城如此丟人,光想想都氣得要吐血。

    「在下並不想怎的,不過兄台欠在下一句道歉。」林棟依舊神情淡淡地道。

    那說話不中聽的學子神情越發惱怒,「我哪裏要向你道歉了?林棟,你別得寸進尺,我也不是那等好欺負之人……」

    「你說話辱及我兩位親姐姐,就想這麼算了?」林棟打斷他的話,神情冷冷地道,「身為讀書人,你做詩做得不如人就如此沒風度,實在有辱斯文,更何況出言不遜辱及他人,就更是丟盡我們天下學子的臉面。」

    這會兒大家方才醒起之前這學子那番以色侍人的論調,頓時又再譁然,人家林棟的兩位親姐姐都是夫家明媒正娶的髮妻,並不存在什麼以色侍人的話,更何況人家夫妻恩愛,這點京城人士無人不曉無人不知。

    那說話不中聽的學子聽到那竊竊私語聲,頓時臉紅充血,「我,我又沒說錯……」

    「道歉!」林棟不依不饒地看着他。

    沒有兩位親姐姐的付出,不會有他林棟的今天,誰敢在他面前說話辱及兩位親姐姐就是與他過不去。

    「對,就該道歉。」有人聲援林棟。

    不管如何,人家林棟站在一個理字上頭,他們熟讀聖賢書也不至於如此不明事理,本就是正兒八經的良家婦女,被人說出以色侍人,是個人都會憤怒,林棟的心情他們都可以理解。

    那說話不中聽的學子面色更為漲紅,看這情形他討不得好,本來這次進京對加大舉本就是陪太子讀書,他也是想着走親戚後門憑着舉人的身份謀個官職,現在被眾人如此擠兌,那臉面自然是丟得一乾二淨。

    沒有人為他說話,就連他的朋友也往後邊躲與他撇得一乾二淨,最終,他沒能在林棟迫人的眼神中再堅持下去,面紅耳赤地道了聲歉。

    林棟這才放過他,緊緊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才鬆開手讓對方狼狽地離開,他只是想給他一點教訓罷了,並沒有想要置人於死……反正京中學子圈就這麼大,這人今兒個出了大醜肯定會被人傳開,將來也難在這圈中混下去,必遭人鄙視,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在不遠處包廂裏面,一名少女輕推開包廂的窗戶,從那些微的縫隙中看着那熱鬧之處,她的一雙美目正對着的是林棟的側臉,看着那張溫和儒雅的臉,她的臉面微微泛紅,嘴裏輕念着之前他做的詩,呢喃一句,「做得真好……」

    她看得出神之際,她身邊的大丫鬟卻是朝外探頭探腦,「姑娘在看哪家兒郎?」

    「多嘴。」她朝自家大丫鬟輕嗔一句。

    大丫鬟卻是笑了出來,「姑娘,您就別臉紅了,這若是真有看得上的兒郎,奴婢回去後就向太太稟報,請太太為姑娘做主訂下婚事……」

    少女一聽,臉上突然着急起來,忙伸手去捂住自家丫鬟的嘴,「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傳出去我還要做人不做?你這不是要逼死我嗎?」

    那大丫鬟這會兒聽出自家姑娘言語裏的惱怒,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扒開自家姑娘的手,然後輕打了自己兩記耳光,趕緊認錯,「姑娘,是奴婢說錯話了,還請姑娘責罰。」

    自家姑娘好歹也是公侯千金,剛才那番話說得並不妥當,嚴格說來這下面的學子有哪個能配得自家姑娘?若是當家主母知曉自己剛才孟浪的言語,怕是會撕爛自己的嘴吧?

    光是想想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少女畢竟不是狠心腸的人,再說這大丫鬟侍候自己頗久,也是有感情的,不過還是板着臉孔道,「下回管好自己的嘴,莫什麼話都說出來,到時候丟臉的是你家姑娘我,知道沒有?」

    「奴婢曉得。」大丫鬟趕緊表態。

    少女這才沒再訓斥,這次若不是央着大哥帶她出府透氣,她也不可能會見到那年輕的兒郎,更何況是聽到他做的詩?

    思及此,她的俏臉又紅透了,美目微微地又看向林棟,少女芳心跳得厲害。

    她並沒有非要嫁進高門大戶的想法,若是能嫁得這樣的青年才俊,她也心滿意足了。

    那大丫鬟一向知曉自家姑娘的想法,再順着自家姑娘的目光看去,還是那一襲青衣的年輕郎君,這郎君年紀也不大,與自家姑娘真是很相登,想了想,她還是湊到自家姑娘的耳邊道,「姑娘,聽他們的意思,似是參加這次大舉的學子,到時候他若中榜,姑娘請太太做主婚配也不是不可……」


    這樣的耳語不會外傳,少女並沒有再度呵斥這大丫鬟,顯然對她的話有了幾分心動,「也不知道他家境如何?」

    若是太差勁,估計母親看不上,她好歹也是宣平侯的嫡出閨女。

    「這個簡單,奴婢待會兒吩咐人暗中跟上去,再去暗查一番,還怕弄不清楚?」這大丫鬟見到自家姑娘顯然是動了芳心,就更是賣力。

    少女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大丫鬟這才一臉笑意地推門出去,要趕在大爺回到包廂之前把這事辦妥。

    少女依舊透過那道微小的縫隙看向林棟,這會兒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會兒的林棟絲毫不知道有佳人正在看他,忙着舉手向眾人做揖謝他們的聲援之時,就有人匆匆進來,他一看正是家中的僕人,遂急忙走過去,「出了什麼事?」

    「爺,太太吩咐小的趕緊來找您回去,大姑奶奶快要生了。」

    林棟一聽臉色頓時着急起來,他的大姐林瓏在生了第三胎即第五子葉耀晨之後才一年時間就又懷上了第四胎,這速度實在讓人側目,就連他也暗暗砸舌自家大姐夫的能力,怪不得二姐夫老是說話酸溜溜的。他家二姐林琦在生下兒子霍奕之後這兩年肚子並無半分消息。

    「我這就趕緊到襄陽侯府去。」他現在哪有心思久呆,趕緊去看親姐更重要。

    估計等他趕過去,他大姐估計已經平安生產了。

    在場的學子多多少少都聽過林瓏好生養的名聲,只是沒想到已為夫家生了五個兒子之後,這麼快就要再為夫家添丁,這實在不由得讓眾人都面面相覷。

    在林棟匆匆告罪離開之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着,娶妻當如是。

    林棟急急忙忙地走樓梯下去之時,突然有一物飄下來,他下意識地接住,卻是一塊散發着香氣的手帕,帕上繡着精緻的一抹冬梅,看着很是漂亮。

    他看了帕子一會兒,不由得抬頭看去,忽然就撞進一雙如星夜般明亮的眼睛裏面,那少女不過十五六歲,長着一張精緻的瓜子臉,五官很是小巧,在他看向她之時,她臉上微微吃驚,似乎受到驚嚇,不過她卻沒有縮回頭。

    這少女忒是膽大,這個時辰居然會在酒樓裏面,林棟並沒有想歪,畢竟看那少女一身穿戴價植不菲,氣質乾淨,不像是煙花女子,不過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轉移開,盯着人家姑娘看並不禮貌,過於唐突。

    這會兒已經有穿着松花綠的大丫鬟匆匆下來,朝林棟微微屈膝,「這位公子,這帕子是我們家姑娘不小心掉落的,還請公子奉還。」

    林棟急忙把帕子遞給這大丫鬟。

    那大丫鬟的圓臉笑了笑,接過帕子道,「我們姑娘讓奴婢代為答謝公子……」

    「不過是舉手之勞,無須言謝。」林棟謙遜地道。

    他下意識地又再抬頭,只不過這回樓上那窗前並沒有少女的臉孔,心底突然略有幾分失落,不過很快他就把這情緒拋之腦後。

    想到自家大姐正在生孩子,他又要再一次當舅舅,哪還有心思管其他?沒有與這大丫鬟多說幾句,他就轉身匆匆離開。

    這大丫鬟臉上略有幾分失望,本以為可以套他幾句話,哪知道人家走得如此匆忙?

    她惟有帶着帕子回到樓上包廂。

    一進包廂,看到自家姑娘已坐到大爺的身邊,而大爺的旁邊坐着的年輕人不正是之前那做詩窘迫又出言不遜的學子?這是什麼節奏?她朝自家姑娘看去,只見自家姑娘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做聲。

    她會意地低頭準備到自家姑娘身後侍候着,哪知大爺卻看向她,「哪兒去了?讓你好生照顧姑娘,你到哪兒去了?」

    一想到等他回到包廂的時候,卻見到自家寶貝妹妹獨自一人在內,心裏就冒火,若是妹妹出了事,他第一個就饒不過這辦事不力的大丫鬟。

    那大丫鬟知道自家大爺一向不好相與,這會兒被他抓到痛腳,臉上頓時血色盡失,忙跪下來,「大爺,奴婢……」

    「大哥,這與玉芝沒有關係,我的帕子不小心掉落在外頭,我讓她出去拾回來,若是讓人撿了去,我這閨譽怕是要受損,她不是有意玩忽職守。」少女忙為自己的大丫鬟解釋,省得大哥追究她的過失。

    名喚玉芝的大丫鬟見到自家姑娘朝她眨眼,她忙附和,「大爺,奴婢確是去為姑娘拾回巾帕……」她揚了揚手中的巾帕力證自己沒有說謊。

    那大爺方才沒再追究,不過仍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渾身打冷顫。

    少女看到兄長眉眼舒展,知道他不會再追究自家婢女的過失,忙挽着兄長道,「大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那大爺寵溺地看了眼妹妹,伸手颳了刮她的俏鼻樑,「雪菲,下回不許再如此胡鬧。」

    「知道了。」少女乖巧地回答,這事揭了過去,她的目光看向那不請自來的人,「大哥,這人是誰?」

    那大爺看了眼笑得諂媚的年輕學子,對於對方之前丟臉的舉動他並不知曉,不過這人與他是八杆子才剛剛挨着的親戚關係,居然也有臉湊上來,並沒有回答妹妹的話,臉上略有幾分嘲諷地道,「你有什麼事?」

    那之前出言不遜的學子正是這宣平侯府的疏遠親戚,本來進京參加大舉前就去拜訪過宣平侯府,哪知卻是吃了閉門羹,這才是他嫉妒林棟的地方,與人家相比,自己簡直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不過由不得他硬氣,他忙腆着笑臉道,「表哥……」

    「誰是你表哥?」宣平侯府世子古靖冷笑道。

    旁邊坐着的宣平侯嫡女古雪菲也眨着大眼盯着對方看,小臉上略有鄙視,「大哥,我們家有這麼一個親戚嗎?之前我還看到他……」

    她故意把之前這人做詩輸給林棟之事道了出來給自家兄長聽,這人根本就是個沒臉沒皮的人,他們宣平侯府哪有這樣一個親戚?說出去也丟人。

    古靖的臉徹底地沉了下去。

    那之前出言不遜的學子開始額冒冷汗,硬着頭皮道,「表哥這是開玩笑吧?我家那老姑奶奶可是您祖母的表妹……」

    古氏兄妹還沒有做聲,那名喚玉芝的大丫鬟卻是笑出聲來。

    老宣平侯早已做古,不過他生前卻是有過三房正室,嫡妻元配死得早,但其留下的血脈卻是侯府嫡支,現任侯爺正是元配所出。剩下的兩位繼室都無子女,尤其是第三位繼室根本就是娶來湊數的,當時老侯爺貪其長相美貌,如今老侯爺沒了,她在侯府越發尷尬,也就太太仁善還留着她。

    這人的表妹算是什么正兒八經的親戚?也好意思上前來攀認親戚?

    ------題外話------

    抱歉,更遲了,好些天沒碼字,一時找不到感覺,所以更得比較少,明天爭取多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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