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蘭攸的眼淚,掉落在地,竟是發出叮叮的聲音。
每一滴淚,都是凝結成一粒晶瑩剔透的珠子,散發出瑩瑩的光輝。
以她的修為,一滴血液,足以滴穿一座山嶽;一根頭髮,足以斬斷江河。
一滴眼淚,自然也是具有無窮的聖力,比世上最寶貴的珍珠,也要昂貴十萬倍。
吞象兔撿起一顆淚珠,大概綠豆大小。
瞬間,一層白色的聖光湧出來,將它的小爪子包裹。
驚人的神聖力量,主動向吞象兔體內涌去,使得它的全身都發出噼啪的聲響。
短短一個剎那,它的肉身強度,就明顯提升了一些。
「好東西。」
吞象兔的雙眼露出貪婪的光芒,抓起淚珠,就往嘴裏塞去。
它已經看出,那個白髮女子並不是敵人,所以,吃得毫無顧忌。
此刻,白髮女子已經與塵爺擁在一起,很有可能是塵爺在外面養的一位情人。
吞象兔總覺得塵爺這麼做有些過分,畢竟,煙塵郡主就在一旁。
就算你是太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尊貴身份,也應該收斂一些,不能那麼明目張胆。
天下間,哪個女人不吃醋?
不過,當吞象兔看到不斷掉落到地上一粒粒淚珠,也就不再多想,立即撲上去,撿起淚珠,就往嘴裏塞。
吃下六粒,吞象兔就察覺到不對勁,只感覺渾身撐脹,有着一股灼熱的力量,由內而外湧出來。
一粒淚珠,就蘊含相當可怕的神聖力量,一般人根本無法消化,會被撐死。
吞象兔卻很貪吃,一連吞下六粒。
六粒淚珠,猶如六個小型的太陽,懸在它的體內,將它的身軀撐得越來越大,最後變得足有數十米高,渾身冒出火焰。
一隻巨大的火焰兔子,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塵爺,救命啊……」
吞象兔在慘叫,向張若塵衝過去。
此刻,張若塵正在與孔蘭攸敘舊,兩人久別重逢,有着千言萬語想要傾訴,根本不想理會吞象兔。
孔蘭攸的手掌一揮,猶如打飛一隻蒼蠅一般,將吞象兔打飛到數十丈外。
張若塵向吞象兔瞥了一眼,露出一道笑意,倒也沒有為它擔心。
這隻兔子很神異,吃下赤血神土都能消耗,絕不會因為吞下六粒淚珠就撐死。
孔蘭攸站在雪中,比雪還要潔白的長髮,一直垂到地上,一雙明眸依舊含着水霧,道:「八百年前,我就以為,你已經永遠離我而去,再也回不來。八百年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似乎也只做兩件事,修煉和復仇。八百年後,你卻又再次出現,讓一個已經心死的女子,重新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
「你知道,我第一次聽到關於你的消息,心中是何等震撼?何等喜悅?何等惶恐?」
「表哥,你真的好狠心,到底是有什麼樣苦衷,居然能夠讓你一連騙了我兩次。我記得,你以前從來都不會騙我,一直都是那麼坦蕩,一直對我都是最為關懷。難道你不知道,每一次騙我之後,我的心都會被撕裂一次?」
緊接着,地面上,又響起叮叮的聲音,大量晶瑩的淚珠在滾動。
八百年的情感,在這一刻宣洩出來,根本收不住。
張若塵的目光,盯在孔蘭攸的臉上,長長的一嘆。
本以為,孔蘭攸已經不是以前的孔蘭攸,八百年的時間,肯定會徹底改變一個人。
此刻,張若塵才發現,孔蘭攸從來都沒變。
變了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張若塵不敢與孔蘭攸對視,盯向遠處,道:「我沒有想到,已經過去八百年,你還會那麼執着。難道時間也淡化不了一個人的情感?」
孔蘭攸以着一處淒楚的眼神,問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心中笑我,覺得我依舊與以前一樣的傻,八百年時間,也沒能變得聰明?」
「沒有。」
張若塵沉默了很久,才伸出一隻手掌,輕輕的,摸着孔蘭攸頭上的長髮,心中默念:「對不起,表哥不該騙你,也不該懷疑你。」
孔蘭攸的臉蛋,輕輕的靠了過去,放置在張若塵的胸口,閉上雙眸,伸出一雙雪白晶瑩的玉臂,緊緊將他抱住。
此刻的她,沒有一絲明堂聖祖的威嚴,只有一抹幸福的微笑浮現在嘴角。
八百年過去,她的確一點也沒有改變。
總有那麼一些人,有着最為真摯、乾淨的情感,任憑時間過了再久,內心卻依舊一塵不染,還是原來的模樣。
正如孔蘭攸所說,八百年來,她或許真的只做了兩件事。
修煉和復仇。
「塵爺,救命啊……快要燒死了……不行了……」
吞象兔身上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再次向張若塵沖了過去。
孔蘭攸又一次將它打飛出去,這一次,打到了數十里之外,很不希望它再次跑回來。
遠處,青墨看到張若塵和孔蘭攸擁在一起,小巧的臉蛋上面,露出一道不悅的神色,輕咬嘴唇,道:「郡主……」?
黃煙塵遞過去了一個眼神,打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張若塵與孔蘭攸一起交談了很多東西,既有童年的回憶,也有這些年的一些經歷。
對於一些敏感的事,兩人保持着一種默契,沒有去提,顯然是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
孔蘭攸的情緒,已經徹底穩定下來,臉上時刻掛着笑容。
「有一件事,還是要告訴你,我與煙塵郡主已經成婚。」張若塵儘量以一種平和的語氣說道。
孔蘭攸抿了抿嘴唇,頃刻間,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乾乾淨淨。
「塵哥,難道你不給我們相互介紹一下,說到底,現在已經是一家人。」
黃煙塵走了過來,與張若塵站在一起,罕見的沒有露出冷若冰霜的模樣,反而帶着淺淺的微笑。
張若塵指向孔蘭攸,道:「表妹,孔蘭攸。」?張若塵又是指向黃煙塵,正要介紹。
孔蘭攸卻先一步開口,道:「不用介紹第二遍,我知道,她是你的妻子,黃煙塵。表哥,我只想問你一句,這麼快你就已經放下了池瑤?」
「已經過去的事,又何必要再提?」
張若塵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沒有回答孔蘭攸的問題,轉過身,盯向遠處的墓碑。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留下來給母后守陵。」
孔蘭攸沒有逼迫張若塵回答她的問題,道:「我陪你一起。」
張若塵點了點頭,又道:「進入墓林的時候,我看見了趕屍古族遺留下來的戰屍,那裏有戰鬥的痕跡。是不是你擊退了他們?」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
孔蘭攸的眸中露出凝思的神情,搖了搖頭,驀地,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道:或許是那個人。」
「誰?」張若塵道。
「那個人應該是守墓人,在皇族墓林,我不止一次遇到他。只不過,每一次他都隱藏在暗處,他以為能夠瞞過我的五感,卻不知道,我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孔蘭攸道。
居然真有一位守墓人,張若塵頓時放心了許多。
憑藉守墓人的實力,加上皇族墓林中的帝級陣法,即便趕屍古族的手段再如何玄妙,想要盜取歷代先祖的屍身,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這時,遠處,吞象兔再次發出怪叫聲,拖着一長串火焰,飛奔了回來:「塵爺,救命啊……我剛才看見鬼了,他還在追我,想要吃掉我,幸好被我給甩掉。」
張若塵直皺眉頭,感覺到有些頭疼,很想一掌將吞象兔打暈,免得它總是一驚一乍。
青墨站在黃煙塵的身後,掩着嘴唇,呵呵的笑了一聲,問道:「皇族墓林,有着一股神聖的力量,可以清除鬼煞,不會誕生出邪物。鍋鍋,你的腦袋不會是被燒壞了吧?」
「沒有,真的有鬼,長得跟活人一樣。」
鍋鍋衝到青墨的面前,不停喘氣。
見到吞象兔說得很認真,青墨頓時信了幾分,有些好奇,問道:「那隻鬼,到底長成什麼樣子?」
鍋鍋一邊用爪子比劃,一邊說道:「那是一個長得極其猙獰的老道,滿口黃牙,眼睛猥瑣,差一點就抓住我的尾巴,說是要吃了我。幸好我跑得夠快,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張若塵見吞象兔說得很認真,露出慎重的神情。
「嘩——」
一道蒼老的人形,出現到張若塵的視野。
張若塵的嘴裏,發出一聲輕咦,立即向廣場的中心位置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長得仙風道骨的老道,穿着一身寬大的道袍,手中提着一隻酒葫蘆,真如鬼魂一般,憑空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鍋鍋渾身的毛,全部都立了起來,指着那個老道,尖叫道:「鬼啊!塵爺,那一隻老鬼啊!」
張若塵的眼中,僅僅只是閃過一道詫異的神色,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孔蘭攸的修為高深莫測,無論老道是敵是友,恐怕也不敢造次。
之所以詫異,也僅僅只是因為,張若塵曾在蔡家聖府的宴席上面見過老道一次。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一個騙吃騙喝的武道散修。
孔蘭攸向前走去,一股強大的聖力波動散發出來,形成一層層聖氣光暈,雙瞳猶如兩顆星辰一般明亮,發出警告:「此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不立即退去?」
老道的目光,盯在孔蘭攸的身上,眼中露出忌憚的神色。
隨後,老道轉而看向張若塵,單膝跪下,雙手合抱,道:「護龍閣三十六天罡,趙旉,奉閣主之令,看守皇族墓林。太子殿下駕臨,末將不得不出來拜見。」
很顯然,老道一直都藏在暗處,觀察張若塵的一舉一動,直到完全確定張若塵的身份,才終於現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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